经过片刻沉默后,图瓦-麦哲伦重新恢复了理智,他这才恍然想起,母亲最讨厌自己情绪失控了,每逢此际总会痛斥一番,可是今天为什么风暴没有降临呢?疑惑不解中,他小心翼翼地望向一贯威严肃穆的母亲,结果发现卡雅纪脸上正露出浓郁的哀怨之色,明澈清澄的眼睛里也浮现出一抹罕见的迷惘。
现在卡雅纪彻底失去了平素对儿子循循善诱的兴致,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只绵羊无论如何是不能变成一头雄狮,哪管他的父母再怎样精明强横。
“真是奇怪,我和基塔皆属城府深沉、心狠手辣之辈,生下个儿子反倒成了面慈心善的大圣人了。”她暗暗自嘲着,索性更加沉湎于往事之中,回忆着雄才大略的父亲生平。
正当两人陷入尴尬的沉寂之时,一名铁卫闪电疾风般跑了过来,欣喜若狂地道:“启禀主母、少爷得知,前方不远处发现了一艘悬挂东海舰队战旗的军舰,请指示!”
此言一出,两人瞬间惊醒过来。
图瓦V;麦哲伦高兴地道:“呵呵,他们来得好快啊!昨天下午不是还说要跟我们在三穗渡会师嘛,现在居然比预计时间提前了整整一个时辰,果然不愧是咱们高唐府的精锐之师呢!”
卡雅纪也精神大振,尽管芳心中隐隐泛起了一丝不安,但是很快就被强烈的喜悦之情冲击得无影无踪。多日来的沙场鏖战使得这位铁女人也有些吃不消了,迫切需要一处安全可靠的地点休养身心,而由丈夫牢牢把持的东海舰队,无疑是最理想的所在了。
于是母子二人迫不及待地攀上了望台,朝着那名铁卫所描述的己方战舰看去,结果却齐齐大吃一惊。相隔四五里外,清粼粼的江面上静悄悄地漂浮着一艘硕大无朋的巨型战舰,舰艏果然悠悠飘扬着东海舰队战旗。不过令他们感到惊异的倒不是它史无前例的巨大体积,而是这艘战舰从未在东海舰队序列中出现过,甚至也从没听任何人提起过。
确切地说,如果不是它的形状与战舰大同小异,而且眼下正在江水中缓缓地逆流前行的话,卡雅纪和图瓦V;麦哲伦以及所有“弘程”号上亲眼目睹它的乘客,都不会把它划入战舰的行列,更不会白痴地认为那艘庞然大物竟然可以自行移动。因为它居然没有一根桅杆,也没有一块风帆,最离谱的是,厚重坚固的舰体在晨曦中乌光闪闪,竟然隐隐反射出重金属特有的幽蓝色泽。
“难道它是纯粹的钢铁战舰不成?”图瓦V;麦哲伦情不自禁地失声惊呼。
卡雅纪也目瞪口呆,良久才缓过劲儿来,吩咐道:“图瓦,妳仔细看看它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特别是人员装束和武器装备,我们要小心谨慎地对待一切未知事物。”由于她对帝**制比较外行,而图瓦V;麦哲伦却是风云帝国魔舞学院指挥系的毕业生,因此观察敌情的责任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的头上。
图瓦V;麦哲伦依言举起魔镜,全神贯注地望向那艘“友舰”。这次他瞧得更清楚了,心中的惊骇也随之更甚了。他居然连一名水手也没看到,更未看到战舰配备任何型号的弩炮和投石机,而只发现占据前甲板和舰体两舷的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二联或三联装炮塔,那些粗大硕长的伸管笔直地指向前方,有如无数重装骑士端起的刺枪森林般充满了狂野彪悍的味道和暴虐冷酷的杀机。
“母亲大人,那艘战舰好诡异啊!上面没有一条人影,只摆放着许多闻所未闻的新式武器。我们现在怎么办呢?”图瓦V;麦哲伦习惯性地向精明睿智的母亲求教道。
卡雅纪沉着地道:“甲板上没人不代表船上也没人。立刻命令旗手打旗语给他们,问问对方隶属于东海舰队的哪支部队,并让舰长马上来‘弘程’号议事。”
图瓦V;麦哲伦躬身应是,既而马上着手布置去了,可是心底始终盘旋不去着一个疑问,即那艘“友舰”能够看到旗手的旗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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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非常肯定,“海神”号战列舰舰长屈吾牙站在五层舰桥上的指挥舱内,透过高倍魔镜的明亮视窗,把“弘程”号的一切举动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右手时而轻轻摩挲着身前的那列蓝色荧光按钮,时而调整着左侧两根操纵杆,于是前甲板上的两座三联装巨型主舰炮,就发出“轧轧轧……”沉闷无比的声响,随着“弘程”号的移动做出细微的调整,继续锁定目标位置。
此刻他脑海中油然回想起慕容炯炯在经过近两个月的改装后,重新把脱胎换骨的“海神”号还给他时介绍的性能数据,那是他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吃惊的信息。
“舰长二百四十二步,舰宽三十六步,满载排水量四万八千八百蛮牛,最大速度三十节,最大航程九千二百八十海里,舰员四千人。武器包括四座三联装三百八十一格(现有最小长度计量单位,每二十四格半约等于一寸)主炮、十二座双联装一百五十格副炮、二十座四十管一百三十二格火箭炮。防护包括侧舷装甲厚度三百二十格、主炮炮塔装甲厚度三百八十一格、主甲板装甲厚度一百格,舰体上所有部分都受到了装甲的严格保护。另外舰上还安装了一整套完善的测距仪,以及型号为‘冥神之瞳’的全天候分离式瞄准系统,可以在指挥舱内直接遥控所有舰载武器,并且具有最精确的远程打击能力……”
那时令屈吾牙最难忘的就是,慕容炯炯介绍的四座三联装三百八十一格主炮。该炮的射程达到了恐怖无匹的六十里,而“海神”号共携带了一千二百六十发三百八十一格炮弹,可以供十二门主炮进行一百零五次齐射,而只要这种单发重量接近一蛮牛的炮弹击中了敌舰的舰体,那敌舰的沉没只是瞬间的事情。
眼下从发现“弘程”号开始,屈吾牙的心情就变得像新婚之夜般兴奋莫名。他很想马上试试它们的威力,让不共戴天的仇人即麦哲伦家族的畜生们,尝尝被当世最厉害的火炮狂轰滥炸的滋味。不过黎明前接到的命令却使得他有些举棋不定。因为老谋深算如他,也有些吃不准主公究竟是何用意。
于是,屈吾牙拿起了身畔控制台上已被揉得满是皱褶的命令,再次聚精会神地一字一字仔细推敲起来。
“屈吾牙将军:命令妳部于眀晨在赞高江三穗渡与凌云城先头部队会师。该部乘坐的是‘弘程’号货船,载有一千两百余人,其中包括麦哲伦家族主要首脑卡雅纪、图瓦V;麦哲伦及高唐府重臣若干名。有鉴于敌军进攻猖獗,极有可能随时出现在我军后方,加上该舰上仅有不足两百铁卫随行,其余皆为普通人并不具备自卫能力,因此防御力量极度薄弱,所以很容易发生意外,盼妳部提前抵达三穗渡,最好能够主动前迎提供必要保护。另昨夜风雨肆虐,江水暴涨,极易发生航行事故,请格外注意安全,若发现因此遭受灭顶之灾的友舰,请立即写信告之!落款人:南疆军区总裁柳轻侯。日期:帝国历八百一十一年六月十四日午夜。备注:阅后付火。”
乍看起来这是一封普普通通的文书,要求执行的命令也简单眀了,但是最后的备注中“阅后付火”四个字就显得非常耐人寻味了。要知在南疆军区的命令序列里,只有绝密级别的文书,才会被付与此种极端谨慎的处理方式,但是无论屈吾牙怎么看都看不出这封文书所记载的内容,达到了需要阅读后立刻焚毁的程度,除非它还隐藏着不足外人道的机密。
屈吾牙望着炮瞄镜中的“弘程”号,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后,最后一次把头低下,眼睛漫无目的地掠过文书的最后一段。蓦然他脑海里轰然剧震,一道闪电般稍纵即逝的灵感出现了。这一刻,他终于晓得了这道主公亲自编拟的命令的真正含义了。
“……另昨夜风雨肆虐,江水暴涨,极易发生航行事故,请格外注意安全,若发现因此遭受灭顶之灾的友舰,请立即写信告之!……”屈吾牙将命令文书掐头去尾,只把这句话翻来覆去地读了不下二十遍,末了他彻底相信了自己刚才的判断。
屈吾牙忍不住心中狂喜道:“我的天啊,屈吾牙妳他妈真是个大笨蛋!主公这不是在提醒我可以半路出击彻底歼灭‘弘程’号嘛,甚至连事后的借口都找好了!哦,上面还详细提示了‘弘程’号的性能、目的地、抵达时间、以及全部载员和守卫人数等数据。他***熊,这岂非清清楚楚地告诉我‘弘程’号最详细的情报,哪怕是最精明能干的参谋能做到的也不过如此了!”
一念及此,他意气风发地道:“传我号令,两岸埋伏的‘轩辕’团即刻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在六百息的炮火准备后,马上进入炮火覆盖区域打扫战场。我要特别强调一点,敌舰乘员作恶多端,所犯罪行罄竹难书,因此此战不需任何俘虏,全部就地歼灭。”
副官躬身施礼道:“是,属下明白!”言罢旋风般转身刮出了指挥舱,传达命令去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当副官重新回到指挥舱的时候,屈吾牙已经召集所有炮手各就各位,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了。此时若有人子高空俯瞰就会发现,“海神”号战列舰上,所有主炮、副炮、火箭炮统统都将炮口瞄向了正前方,在‘冥神之瞳’系统的强力辅助下,炮瞄镜的十字星牢牢锁定了以“弘程”号货船为中心的方圆百丈范围。
屈吾牙缓缓闭上双眼,既而又迅速睁开爆射出炽热的复仇烈焰,暴喝道:“开始攻击!”言罢重重地按下了那列蓝色荧光按钮。与此同时,所有炮手也齐刷刷地按动了身前的全部发射键。
“轰隆隆~呜呜呜~嗖嗖嗖~”“海神号”战列舰顿时万炮齐发,火光冲天,凌厉可怖且尖锐得足以撕裂人们耳膜的厉啸,铺天盖地地朝着那艘傻呆呆的“弘程”号倾泻而去。
顷刻间,炮手们就遵照舰长的命令,将一发发榴弹、穿甲弹、火箭弹、子母弹、固体燃烧弹统统砸在敌舰以及附近区域。整座赞高江都在瑟瑟发抖。炸雷般的巨响声声相连,回声激荡,像滚滚而来的海涛,带着哭泣、呻吟、乞求和咒骂,不过仅仅相隔数息时间,敌人发出的噪音就全部消失无踪了。
屈吾牙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数里外直冲九霄的炼狱火海。他不必到就近去观察炮火的效力,就完全能想象出敌舰的惨相。那里正飞转着火与铁的旋风,倾洒着血雨;化为灰烬的“弘程”号,沉入江底遍体弹痕的物资;到处翻滚蠕动着支离破碎的**,遮天蔽日的灼热的烟尘,蒸腾着令人作呕的熟肉香气……经过整整六百息的饱和轰炸后,那片炮火覆盖的区域变得面目全非,再也没有人能够认出它的本来面目。
“呜——”不过当冲锋号角响起的时候,“海神”号战列舰直属的七海舰队最精锐的海军陆战队——轩辕团仍旧登上冲锋舟,驶入了那片被炮火彻底犁完一遍的地狱杀场。不过事实证明,这完全是多此一举的行动,根本没有任何一名敌人能够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经历那么猛烈的炮火轰炸后侥幸存活。轩辕团唯一的收获就是,在此后整整二十天的时间里,但凡看到烤熟的肉食后,就会立刻食欲全无狂呕不止。
三穗渡码头附近的江面上,战舰群黑压压的一大片,竟看不到首尾,它们用无数桅杆和风帆挽住了朝霞,晨曦中俨然就像一座水上的城市。
天刚蒙蒙亮,这里已是一派繁忙景象,到处弥漫着紧张肃穆的战争气氛。在江岸之间,密密麻麻的冲锋舟来往如梭,不断满载着全副武装的士卒登陆,而一条条运输艇也忙忙碌碌地,把数不清的货物卸到岸边,堆积成一座座小山。
会议室内,海妍璧迅速地走到我身边,轻声提醒道:“主公,人都到齐了。”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离开窗口,坐到了背北朝南的主席位置上。身前的会议桌两侧是,分别以池鳌和宇文拓为首的十八名将领,东海舰队所有的师级指挥官在此聚集一堂。
此次会议目的是确定各部队的行军路线和接敌后的战术问题,不过他们显然都有点心不在焉,因为平素光可鉴人的大理石桌面上,现在正盖着一块巨大的黑布,下面显得异常凹凸不平。大家都在暗暗揣测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绝无一人胆敢伸手去揭开瞧瞧,毕竟不知道主公如此布置的深意,万一触了霉头,可谁都救不了自己。
我心中暗暗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朝海妍璧施了个眼色。
“呼啦!”黑布平平升起数寸,既而闪电般回卷成盈盈一束,落在海妍璧纤细白嫩的玉手中。此时她仿佛刚刚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重新坐回旁听席,继续若无其事地等待做会议记录,可在座群雄却个个面容古怪,心底震骇莫名。
令他们感到吃惊的不仅仅是花瓶似的副官海妍璧精湛无比的内功,还有会议桌上的神秘物品。掀开的黑布下,竟然是一座清晰的彩色立体沙盘,上面按照一定比例精确地模拟出了外高唐府版图上所有海岸、河流、山脉、沼泽、绿地、森林等地形地貌特征,而且详尽无遗地标注出了十分逼真的城镇、村庄、道路、隘口、桥梁、驿站、码头、水坝等地点,甚至还栩栩如生地捏造出了战舰、战车、骑兵、士兵等模型摆放其间。
这一动一静无疑给诸人来了个下马威,营造出领袖深不可测的气势,让所有人都望而生畏。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我趁着众人还没恢复过来的时候,以不容置疑地坚定态度,快速发布了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行动命令。而伴随着每一道命令,都有一个兵种模型隔空平移到相应位置,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暗中操纵一般。这一手隔空摄物的盖世功力,无疑让众人感到了更强大的威压。
海妍璧在旁一边聆听一边观察一边记录着,脑子都要被震撼得麻木不仁了。这个平常懒洋洋笑嘻嘻的年轻人,此刻弹指一挥间,竟然又指挥起了一场涉及数十万大军的战斗。偏偏他的举止从容不迫,好像丝毫没把这当作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脸上也根本看不到任何一丝普通人常有的紧张焦虑的情绪。
“唉,所谓的天才军事家,大概指的就是他这种人吧!”海妍璧默默叹息着,芳心蓦然产生了某种前所未有的驿动。
耳畔继续传来他重金属般铿锵有力的嗓音道:“大家都明白自己的任务了吗?”
诸将早被这套完美无缺的作战计划所征服,有史以来更从未像今天般对胜利充满信心。他们此时听得主公问询,立刻轰然应诺道:“明白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语调沉重而坚定不移地道:“好!现在我宣布高唐府立即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取消所有官兵休假,全境戒严施行战时管制,夏季攻势‘飓风’行动正式开始!散会!”随着话音落下,瞬息间一部庞大的战争机器,由缓至急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了。
将官们纷纷起身离座,虎步腾腾地朝门外走去。当他们穿过舱门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看门的夜叉卫们居然给每人都分发了一张纸条,那赫然是一份侦察部队的战场简报。
上面写道:“原定今日凌晨会师于三穗渡的‘弘程’号久久不至,经我部沿江侦察未曾发现任何踪迹,问询宇文重光将军率领的殿后部队也毫无线索,因此推断可能由于连夜冒雨航行,导致……隆重哀悼帝国历八百一十一年六月十四日夜,在台风中丧生的纪夫人、图瓦-麦哲伦、以及高唐府属全体官员。望前线将士化悲愤为力量,同仇敌忾,为讨伐万恶的叛军而贡献自己绵薄之力。”
这份原文加主公重要批示的文件,着实让众人再次大吃一惊。但是与其说心中萌生了丝丝悲悯,倒不如说对麦哲伦家族成员及其众党羽的贪生怕死和临阵脱逃,产生了极其痛恨和蔑视的情绪。
看着诸将骂骂咧咧地离开会议室,并且随手把那份战场简报揉成一团扔到江里,旁听席上的海妍璧再次暗呼厉害。主公叫自己炮制出来的东西,简直就是一种杀人不见血的利器,原来要把别人的名声搞臭,居然也可以用如此子虚乌有的方式和冠冕堂皇的辞藻啊!
她情不自禁地摇头苦笑,知道自己正在慢慢被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绝代枭雄慢慢同化堕落,坠入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可是为何芳心中却感到某种肆无忌惮的快乐呢?是否所谓的善良和仁慈,只会在乱世中被别人当成弱点倍加利用和欺凌,而唯有心狠手辣和六亲不认才能让自己活得更快乐一点?也许这就是他作为一名无敌强者信奉的人生哲理吧!
“妳在想什么?”耳畔蓦然响起的声音,瞬间将她从无限遐想中拉回现实。
海妍璧抬起俏脸,恰见一张懒洋洋笑嘻嘻的脸膛距离自己不足三寸,不禁吓得花容失色,既而恼羞成怒,狠狠地一把推开了那个又变成花花公子的大坏蛋,随手抓起会议记录,朝舱门外跑了出去。
我瞅着她窈窕动人的背影,不禁暗暗咽了一下口水,自言自语道:“他***熊,为什么每天早上都要让我这么痛苦呢!这种看得到吃不着的局面,再也不能让它继续下去了。可是我得有时间搞定她啊!该死的乾良田,妳必将要为耽误了我的泡妞大业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正胡思乱想间,会议室内的侧门轻响,走出一个人来。
“主公,您对这座沙盘还满意吗?”一把沉静儒雅的嗓音悠悠问道。
刹时间,所有烦恼全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我旋风般转过身去,兴奋莫名地道:“妳这家伙真让人不一日无惊喜啊!我交待妳做的事情都弄完了吗?居然有闲心跑到高唐府来旅游,小心我扣妳俸禄哦!”
“啊,不是吧!”那人惨叫一声,马上辩解道:“哪有人带着一票彪形大汉和数千蛮牛的军火,跑到兵荒马乱的战场来旅游的啊?难道他就不怕把小命给玩丢了吗?您的指责实在是太牵强啦!”
我哈哈大笑道:“炯炯啊炯炯,想不到多日不见,妳别的长进没看到,言辞却犀利不少哩!”原来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儒雅男子,正是南疆工部司司长,不世出的鬼才慕容炯炯。
慕容炯炯嘿嘿笑了两声,蓦然正色道:“那座沙盘不过是我在船上无聊时,为打发时间做的小玩意,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都在这儿!”说着从手提箱中,取出一本厚厚的资料簿递给了我。
我不禁霍然动容道:“这是……”
慕容炯炯没有回答,只是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表示我的猜测无误。
我心情激动无比地翻开了那本簿子的封皮,一列简洁的目录和页码迅速映入眼帘,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南疆最新研制出的全部武器装备清单。其中分为陆海两大类:前者包括“泰坦”贰型步兵战车、装甲架桥车、装甲抢修车、装甲运输车、“奥丁”陆战坦克、“地狱火”自行火箭炮、“狂雷”自行榴弹炮……后者包括“深蓝”号龙神级战列舰、“黑鲸”级巡洋舰、“黑鲨”级驱逐舰、“黑龟”级护卫舰、“黑鳄”级潜艇、“巨灵”级运输舰……由于除军事用途外,还有一些特殊功能的机器设备也被罗列其中,看得我不禁脑子晕晕糊糊的。
尽管兰若寺的记忆使得我能大致猜出它们绝大部分的构造原理,不过由于慕容炯炯制定的名称序列非常陌生,所以很多东西还是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只能挑拣战争中能够直接使用到的翻看。
我边看边打趣儿道:“好家伙,妳编出来这么多东西,该不是想要邀功请赏才糊弄我的吧!要知道我可不相信纸上谈兵那一套,妳说实话,这里面到底有多少可以立刻投入使用,还有多少是需要继续研究实验的半成品?”
慕容炯炯毫不客气地驳斥道:“半成品我慕容炯炯可从来不敢拿出来献丑,您现在看到的东西都是经过精密论证和实验无误的成品。”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蓦然气焰全消,唉声叹气道:“唉,只是由于南疆工业基础太薄弱,所以浪费在建设工厂上的时间多了一些,导致目前只有陆战类全部制造出了样品。海战类工期太长,一个月也就造出了那么一艘‘巨灵’级运输舰。那还是为了试验巨型魔血动力系统的功效才搞出来的玩意,其它战舰就只能慢慢等了。”
我连忙安慰道:“无妨无妨,反正目前海洋是我们的天下,七海、东海、高唐三大舰队联手天下无敌,所以不用太着急。何况此番我还把朱翊均也带来了,以后就由他专门负责制造配备最新武器装备的魔血动力潜艇。眼下潜艇就咱们南****一份儿,且没有任何国家和地区拥有反潜武器,多造它几艘,包管敌人闻风丧胆,做梦也不敢招惹咱们哩!”
慕容炯炯转忧为喜,欣然道:“啊,他也来啦?太好了,这下海军那摊子有人能挑大梁,我就可以专心研究陆军装备,若再加上大小姐精擅的空间能量领域,咱们南疆工部司真可堪称实力空前强大呢!”
我微微一笑,继续翻阅资料簿子,蓦然一张引人瞩目的书页映入眼帘,那赫然是我曾经懵懂无知的时候,要求慕容炯炯制造的“奥丁”战车,即现在的“奥丁”坦克,不由得格外用心地阅览起来。
“奥丁”坦克由防护系统、推进系统、武器系统、火控系统、通信系统及其他辅助装置等部分组成。它全身披着厚重坚实的黑色忘忧装甲,最厚处高达一千格,乘员三人,它的战斗全重六十三蛮牛,车长三十尺,宽十一尺,高七尺,采用钢铁履带为驱动方式前进,平均行驶速度每时辰二百六十八里,最远行程一千三百里。它的最大爬坡约四十度,可越丈宽壕沟,过高四尺垂直墙,涉水深五尺,还可潜水两丈深,原地固定转向速度每两息一圈,可始终保持主炮指向没有任何变化。主要武器为一百二十格滑膛炮一门,配弹九十九发,使用主要弹种有尾翼稳定忘忧合金脱壳穿甲弹、碎甲弹、烟幕弹,射速每三息一发,炮塔可三百六十度自由旋转,向四面八方射击。辅助武器有七格(口径)并列机枪两挺,配弹一万两千发,最大射程一千八百步。另外车内安装了一套微型“冥神之瞳”系统、空气过滤和恒温装置、以及车内车间多频对讲系统,使用范围为五千步。
我看完说明栏里关于“奥丁”坦克的性能数据后,不禁吓了一大跳。
“这……这也太离谱了吧!慕容炯炯这小子居然给‘奥丁’坦克披上了全套的忘忧装甲,那得值多少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