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见势不妙连忙求饶道:“老大老大,别动肝火吗!嘿嘿,我只是很饿很饿啊,好久没吃东西了,再说皇帝也不能差遣饿兵啊!何况我刚刚才帮您收拾了那批小瘪三,没有功劳总有点苦劳吧?您只让马儿跑,不让马吃草的作风也有点太官僚了吧?”
他越说越委屈,差点潸然泪下,一副凄惨悲凉的小样。
我苦笑一声,搔搔后脑道:“嘿嘿,听妳这么一说倒真是哥哥我虐待妳似的。不过事先声明,妳不能随意吃掉我的兵器,要知道赤手空拳和手持利器,战斗力相差有天壤之别。而且为了妳的安全起见,也不能每次遇到麻烦,都将妳释放出来解决问题。那也太惊世骇俗了,对不对?”
神兽眨巴着一双金瞳银眸直勾勾地瞅着我,讨价还价已经到了关键地步,这家伙绝对不肯吃亏的。它保持着罕有的缄默,静静等待最后结论出现。
我咳嗽一声道:“所以我决定……用光暗之翼补充一次妳损失的能量。嘿嘿,妳看如何?”
神兽听得目瞪口呆,当它恍然大悟被我耍弄了的时候,魔灵镯封印已多出一道缺口,精神能排山倒海般涌入虚无空间,一股作气淹没了神兽。
脑域犹在回荡着神兽的呜咽和悲呼:“不要啊,我才不稀罕!我要美味的神兵利器,不要味同嚼蜡的精神能。快点给我啊!呜呜呜……”
切断了噪音源泉,我缓缓策动“银雷”奔向队列。
一个人的心情真的很奇怪,刚刚还在咬牙切齿喊打喊杀,现在雨过天晴了却又迅速变得静谧安详,只想随随便便地找个地方躺下好好休息一会儿,任何人事任何情绪都抛弃得远远的,再也不管天崩地裂沧海桑田。
暴风雪继续肆虐着,时间越来越接近傍晚,气温也越来越低,低得足以将人活活冻成冰棍,血液都快凝结成一团停滞不流的固体,可刚刚劫后余生的人们却都像置身在阳光灿烂的海滩上,脸上露出内心深处发出的由衷喜悦。
他们七手八脚地拼凑着数辆马车,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伤者挪移至车内,所有毛毯、棉被、避寒衣物统统被搜集到一起,优先给患者使用。
塞尔肖和安德鲁东跑西颠忙忙碌碌地指挥着灾后重建工作,他们甚至将白银骑士们遗留下的无主战马统统赶至一处,用多余的笼头缰绳缚在车辕,改装成免费动力。
一切井井有条地完成着,我慢慢悠悠策马靠近,那副笑容可掬的烂银面具早已摘下,露出一张英俊得令人窒息的完美脸容,还有嘴角那抹懒懒洋洋对一切充满信心的微笑。
所有人看到我的表情,都爆发出恭恭敬敬的崇拜孺慕之情,现在谁都知道我是挽回败局的超级救星,没有我这里所有人都要魂游地府无一例外。
我向每个人微笑点头,向每个人鼓励加油,虽然不知道下一刻等待我们的是什么劫难,但是当我挽救这批人命的一刹那开始,我已不能随意抛弃他们自己离开。
“碧先生,队长他醒了!他现在很想见妳,请跟我来!”塞尔肖毕恭毕敬地向我禀告道。
“好的,妳快带我去!”我欣然点头应允。
宽敞密封的车厢内传来一阵阵呻吟痛哼,大约十二三名伤者或躺或坐占据了绝大部分面积,两名对外伤颇有经验的老年佣兵,正手忙脚乱地对他们进行最基本止血包扎。治疗已接近尾声,在没有大量可用药物的情况下,他们已用尽所有办法。
地板上一片狼藉,处处是殷红触目的鲜血,血迹斑斑的绷带,还有劈断木板做固定角架时遗留的木屑。
乱七八糟的杂物里,德布灵面色苍白地静静靠板墙坐着,冷汗涔涔直流,那对犀利可怕的鹰眸里精芒相应减弱不少,尤其是看到我出现的时候,更罕有地露出一抹充满感激的微笑。那和他一贯予人好感的亲切笑容完全不同,尽管是电光石火般一闪而逝,但我知道他已将我完全当作自己人了。
德布灵未曾言语,先是一声低沉叹息:“多亏妳了,老碧。若不是妳关键时刻出手襄助,我想伊什古曼商队没有任何人可以躲过这次劫难。”
我闻言苦笑道:“对不起,我能力有限,一个人始终不能对付整整数百名白银骑士。”
德布灵剑眉一挑道:“没关系,这里不会有任何人怪妳,他们只会感激妳所作的一切。而且即使要怪也不能怪妳,而是得怪我。是我没有想到会有人利用暴风雪施展偷袭伎俩,唉,若让我早一刻预料得到,结局将彻底改写!”
我摇头不语,遂也沉沉叹息一声。
德布灵岔开这种沉重话题,扭头对塞尔肖道:“妳向老碧报告一下队伍伤亡情况,目前手头可以运用的交通工具数量,还有我们的行程安排。今后一段时间里,我要安安静静调养,队长职务由老碧暂时接替。”
我刚要推辞,抬头看见那对充满信任恳求的眼神,忽然又不忍拒绝了。
塞尔肖整理片刻思路,遂条理清晰地道:“伊什古曼商队全员一百二十三人,其中包括五十名佣兵,十九名车夫,五十四名商旅。经过这一轮激战,现存佣兵六人,其中除碧先生和安德鲁安然无恙之外,四名佣兵尽数身负重伤,短期不宜参加任何激烈运动,包括走路在内。”
他抿抿干裂嘴唇,咽了一口口水继续报告道:“现存车夫三人,由于反应够快躲藏及时,受的都是轻微擦伤不太要紧,但是被惊吓过度,清醒以后一个劲儿说要脱离商队。现存商旅十二人,包括队长和我,还有现在车厢里躺着的三个,其余七人都在外面帮忙整理有价值的货物和工具。”
德布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知道了,继续往下说!”
塞尔肖幽幽道:“我们现在拥有缴获的七十二匹纯种白色战驹,还有一共五辆大致完好无损的马车,其中两辆厢车三辆货车。我已自作主张将战驹平均分配给每辆车使用。厢车一辆运载伤员,一辆运载临时保安力量。货车装载的都是……尸体。”
他深深吸了一口冷气,道:“最后关于行程,我看过地图罗盘,我们目前距离布迪氆城还有三十四里左右,最安全的方法是原地扎营过夜,日出后再行启程。不过我骇怕敌人会卷土重来,而且伤员中有两名特别严重,现在虽不致命,但我们缺少必需药品,若不及时治疗,可能会延误时机而送命。所以我建议连夜赶路,直抵布迪氆城。报告完毕!”
德布灵有些精神萎靡地闭上眼睛,顺水推舟地将决定权交予我手,一副“我是病人非常需要休息的架势”。
看着他铁了心装傻充冷,我唯有暗暗苦笑,无可奈何道:“为伤者考虑,立即出发赶奔布迪氆城。”
塞尔肖一边点头一边狐疑问道:“不过那些货物怎么办?”
我想了想道:“嗯,问问看有谁愿意留下自愿看守货物,佣金就以平常十倍支付吧!实在没有的话,我和安德鲁愿意帮忙,当然时限在布迪氆城巡逻队到来的时候截至。还有,妳顺便统计一下剩余未曾破损的货物数量,还有贵重物品要随车一起带走,不能留在旷野,那实在很冒险。”
塞尔肖一一遵命,另外又询问了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我挥挥手让他自己看着办,将大部分小额决定权统统下放给他,因为凭借塞尔肖的精明干练,有些事情肯定比我处理得更加妥帖。
塞尔肖得到所有问题的答案,一身轻松地出门执行去了。
这一刻,德布灵悠悠“醒”来,淡淡叹息一声道:“我没有看错,妳确是文韬武略兼备的奇才,是那种任何组织、任何领袖都梦寐以求的高手。我还知道妳有很多疑惑需要我来解答,可是现在远远没到时候,届临适当时机,我会给妳一个满意答案。另外,对是否具备防卫力量不要太过紧张,我想他们不会再来了,这里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哦?”我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遂缓缓伸出一只右手握住他的左手,道:“其实我根本不想知道这次劫难的原委始末,对我来说,活着就是最好答案,为什么能够活下来,却是细枝末节的东西,唯有无聊的人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德布灵好像第一次认识我似的,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隔了半晌,他蓦然嘴角浮现一抹微笑道:“妳绝对是一名最温柔体贴最善解人意的好朋友。”
我尴尬地一阵干笑道:“妳用的词汇好像都是形容小娘子的,不觉得有点不合适吗?”
德布灵哂道:“哪有?如果妳介意的话,我还有大把的恭维词汇待用,相信妳肯定会喜欢的。哎哟……”
末了一句话却是我为截住他太多废话,倏地运集千百缕光明真气齐齐渗透周身每寸经脉,剧烈刺激下疼得他失声惊呼,不过对伤势痊愈却非常有帮助,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就是这个道理。
马车缓缓启动,满载伤员驶向充满未知的旅程,风雪呼啸不断,不知是否在预示前途坎坷……
布迪氆城位于京东运河中下游,左依肥沃富饶的库马纳平原,右邻矿产资源的连绵山脉,上贴恺撒第二大城市奥里瓦,下靠跨海贸易之都亚斯沃郡,是方圆千里仅次于亚斯沃郡的、直通大海的最大内陆深水港口。
它繁华鼎盛商家云集,就像东海二十八郡内一颗璀璨夺目的最耀眼明珠,让世人莫不刮目相看。布迪氆城还汇集着恺撒帝国与东印第安纳群岛、南亚马逊雨林、西冻土高原等三大地区,数以百计少数民族间的正常、黑市贸易,成交量之大常常令帝都研究院的专家跌碎眼镜。
不过最吸引众商家眼球的不是优越无比的地理位置,而是布迪氆城城防军。
这支号称恺撒帝国东部最精锐兵团的“海阔天空”黄金龙骑士团,从诞生那一刻起就奉命驻守在此,团长虽换了数十届,但一贯强硬凶狠的风格却一直保持完好,而且还有日渐增强的趋势。因为这一代“海阔天空”黄金龙骑士团团长是,恺撒帝国仅有的百名黄金龙骑士中,最赫赫有名的“白虎”帕赫萨。
车厢内塞尔肖兴致勃勃地介绍着,言语中自然流露出一份心底涌起的敬畏。
他幽幽叹息道:“若妳没在布迪氆城呆过,就绝对无法想象出‘白虎’帕赫萨有多么出名。这座城市是东海二十八郡里唯一一座,连黑族第一高手黄泉都要望而怯步不敢攻袭的钢铁堡垒。”
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就透过车窗观赏着道两旁的景致去了。
暴雪依旧肆虐,但街道两侧仍是灯红酒绿,装潢考究的酒楼妓寨时不时传出丝竹古筝的悠扬乐声,处处洋溢着一种歌舞升平太平安乐的景象。谁又能想到距此数十里外,刚刚发生了一起耸人听闻的劫案呢?
车轮倾轧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悦耳响声,借着微弱路灯,我用眼角余光扫描着陪伴在车队两侧的城防军巡逻队员。
他们总人数约在五十人左右,人人武器精良、铠甲浑厚、战马神骏,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飞扬,挺拔笔直的腰板后,是一道道猩红天鹅绒披风随风飘舞。
我轻描淡写道:“见微知著,仅凭这一小队训练有素的铁骑,就知道‘海阔天空’黄金龙骑士团战斗力是多么雄浑。只不知深夜打扰尊贵无比的帕赫萨大人,是否有违帝国最基本礼节?”
塞尔肖立刻洋洋得意地摇头道:“嘿嘿,我们伊什古曼商会怎都算是‘正气浩歌楼’正式成员之一,大佬胡默尔-卡瓦更是商盟元老院成员。现在三少爷代表的不仅仅是一支三流商队队长,还是帝国第一商会新贵身份,所以就算是帕赫萨大人,也得卖我们几分面子。”
“三少爷?”我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不解地向塞尔肖望去。
塞尔肖这才陡然发觉失言,匆匆忙忙掩饰道:“哦,反正大家都很给我们商会面子就是了。这件劫案绝对不会轻轻松松结束的。”
我心中顿时升起疑窦,却恍做根本未曾仔细留意道:“没错,凭借帕赫萨大人赫赫威名,区区数十名白银骑士又岂会放在眼里?”
接下来塞尔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话题距离德布灵-卡瓦的身份一事越来越远,倒是扯到布迪氆城名闻东海的***街上,贵族们的风流韵事上来。
我漫不经心地随口敷衍着,脑海里始终盘旋不去着三个字:“三少爷”。
德布灵-卡瓦是三少爷的话,胡默尔-卡瓦自然就是老爷了。一名恺撒帝国屈指可数的庞大商会少主,率领着一支普普通通的三流小商队,满载着一车车垃圾货物穿城过郡直指帝都,其中若没有阴谋诡计,恐怕白痴都不会相信。
“老大,我们似乎掉进一场权力漩涡中了。”一直假寐的安德鲁,突兀地用“心灵传送”在我脑域里说起话来。他经历连番苦战,真气精神力都有显著提高,象这种“心灵传送”等小技巧,已足以运用自如了。
我淡淡凝望窗外,悠悠回传道:“哦,妳也看出了破绽?”
安德鲁沉静地道:“德布灵故意伪装成普通商旅,肯定想要掩饰什么真相。看那帮穷凶极恶的白银骑士到处瘫痪破坏货车,妳说会不会是在找某种颇具体积的物品?”
我伸手接下一片雪花,再任它随风消逝,从容道:“妳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很奇怪。什么货物足以引起半营白银骑士出马?要知道在普通军团,一名白银骑士代表着一个整编团的首脑,一名随时可以指使两百五十名团长为其效命的人,绝对是掌握无上权力的大人物。”
安德鲁涩涩苦笑道:“即使不是团长,恐怕也是某个大人物专属的精锐卫队。老大妳一次性消灭了绝大多数,梁子恐怕解无可解了。我们今后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呢!”
我微微哂道:“莫要担心,正主是德布灵-卡瓦和伊什古曼商会。妳没看德布灵急着要见帕赫萨吗?说不定他们早就认识,来布迪氆城就是为了投靠强力靠山的。我们只要安分守己,届时荣归帝都,自然少不得真金白银美女华厦。”
安德鲁趁塞尔肖不注意向我翻翻白眼,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去了,“心灵传送”间的谈话亦告一段落。
马车继续行驶了约一盏茶功夫,蓦地速度放缓,拐入一条黑咕隆咚的胡同,这次前进了仅仅十数丈,伴随着轧轧轧的铁门开启声,迅速驶入一座巨大府邸。
它占地颇为广阔,哪怕我用“天眼”粗略扫描一遍,也被那种恢弘雄伟的建筑群弄得头晕脑涨。车队沿着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宽阔道路笔直前行着,不过原本五辆马车如今只剩下两辆厢车,另三辆满载尸体的货车不知不觉被开到它处了。
大道两旁是黑漆漆的大片原始森林,一株株高逾数十丈的参天古树形成一道道天然防御墙。暴风雪在庄园里倏地变得温柔许多,再非飞扬跋扈卷天席地态势。
两辆驷马厢车仍在城防军巡逻小队掩护下,迅速向目的地前进着。
沿途偶尔传来一声低沉短促而颇具威严的询问:“口令!”回答总是模棱两可含含糊糊的,配合着细致入微的小动作,好像还得出示身份证明腰牌,确实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到极点。如果不知虚实硬闯,绝对无异于龙潭虎穴,连根骨头也剩不下。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道铁门,眼前又是一副景象。亭台楼阁、花桥水榭不一而足,每座楼阁都是明显模仿皇城大内建筑成三重檐、四重檐。那是权力、地位、身份象征,若背景里没有足够斤两的武勋爵位,擅自挪用乃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我乘坐的马车,在一座三重屋檐的华美楼阁前停靠,车门被轻手轻脚开启。城防军巡逻队消逝无踪,换成了数十名垂首肃立的青衣小帽家丁。
一名管事模样的汉子,恭恭敬敬道“小的姓霍,是府里的专职迎宾管事,各位贵宾如有要求尽可吩咐小的去做,一定包您满意。现在请随小的进‘天悲阁’看看住宿之地。”
他一边介绍着一边头前领路步入楼阁,由始至终只对着我一人说话,似乎认定了我是这群人的领袖,眼光不可谓不毒辣。
身后那些家丁们用担架抬着伤员们,忙忙碌碌地跑来跑去,统统进了旁边另一座阁楼。只有德布灵一人来不及和我们说一句话,就被塞入一顶特制豪华软轿,奔向庭院深处拐个弯儿就不见了。
跟随我身后的是,安德鲁、塞尔肖、还有三名车夫、七名商旅,他们象乡巴佬第一次进程,两眼都不够用了,手足无措地这里看看那里摸摸,那副不知道怎么好的模样,真是丢尽了我的脸面。
幸亏霍管事城府颇深,好像早就知道这是一群什么材料,倒也装作若无其事。
带众人走上二层楼,霍管事毕恭毕敬地问道:“各位要先进餐吗?厨房已经准备好了,各位大爷可以随意点菜,不论南甜北咸东辣西酸,大师傅都可做到非常地道的。当然,如果您没有特别要求的话,还有制式餐饮可供选择。”
众人面面相觑,一副茫然不知所措呆样。显然是被霍管事的言语吓唬住了,包括塞尔肖在内,谁都没见识过这么大场面,不禁瞠目结舌不知所谓。霍管事眼神里掠过一丝轻蔑表情,看来他对我们这群土包子的身份,又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我暗暗冷笑,脸容古井不波地道:“霍管事不用记住每个人口味那么麻烦,就送来……嗯,是十三份制式餐饮就可以了。另外米饭多盛两锅,饮料要一些度数高点儿的烈酒,天气太糟糕了,喝酒御御寒气。”
霍管事略微惊讶地瞅瞅我,遂低眉低眼道:“是,小的知道了。一会儿有人送来换洗衣物,另外三楼每间房都预备着热水可供沐浴。如果各位还有其他吩咐,请拉一下那道黑色绳索,立刻会有人来服侍。最后至关重要一点提醒各位,因为院子里设置多重警戒,随意乱跑很可能会被侍卫误伤,所以夜间最好不要外出。”
我环顾众人一圈,沉声道:“大伙儿都是懂规矩的人,而且现在想必都已听得清清楚楚,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的,霍管事敬请放心好了。”
霍管事淡淡陪笑道:“岂敢岂敢,小的这就告退了,祝各位贵安!”说着一步三摇晃下楼去。
待他走后不久,塞尔肖第一个发作道:“他***,这个势利小人不过是一名仆役头子,却狐假虎威不可一世,根本不拿正眼瞅人,当足我们是乡巴佬土包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安德鲁老成持重地安慰道:“老塞,妳就忍忍吧!没看见如今我们是站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吗?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更何况若我没猜错,这座府邸很可能就是‘白虎’帕赫萨大人的私人官邸。嘿嘿,凭借堂堂伯爵名衔,平时我们巴结他还来不及,现在被奉为贵宾,也该满足了,是不是?”
塞尔肖嘟嘟囔囔地嘀咕了两句,就不再说话了,毕竟隔墙有耳,传到人家耳朵里,将妳碎尸万段都是轻而易举的,他还没傻到拿鸡蛋碰石头。
吃过丰盛晚餐,再回房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一套纤尘不染的月白色棉制内衣,直接熄灭***,钻到热乎乎被窝里假寐起来。
隔壁传来一阵阵嘹亮的呼噜声,大伙儿本就疲惫不堪,今夜又刚刚经历过生死考验,所以个个顺利晋入梦乡。唯有我闭上眼睛,却怎都睡不着,思绪飞快跳动着自动过滤着近几天来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仔仔细细寻找着任何一丝破绽。
“他***熊,我是否有点太过神经质了,‘白虎’帕赫萨与‘狮王’南宫野望齐名,都是恺撒帝国响当当的狠角色,有他在还有什么事情摆不平呢?最多鉴于我战绩特殊好好‘考察’一番,不过除非是‘天尊’燕憔悴亲临,否则谁都休想揭穿我的真面目。不,即使燕憔悴那老妖婆来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惹毛了我,就让她和轩辕天之痕一个下场。”
想到这儿,我幽幽凉凉一笑,思绪转移到回转南疆的路线上。
透过一缕精神能,我窥探到睡在隔壁的安德鲁正在勤奋练功。他断绝口鼻呼吸,晋入先天至境,完全凭借脑域无限大无限小正负无穷的小宇宙,自动调节着内外阴阳均衡。除了相隔很久很久才传来的一声微弱心跳,安德鲁整个人就像是一具僵尸。
我哑然失笑道:“嘿嘿,想不到这小子功力突飞猛进,已经晋入道宗先天秘境第五重天了。恐怕过两天又要来烦我教授武功。唉,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舀,谁能想到肥胖如猪的安德鲁,竟会是道宗出类拔萃的一流高手呢?”
我正感慨万千,蓦地听闻“天悲阁”外传来一阵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惨叫和兵刃撞击声。由于距离太遥远,又夹杂着暴风狂啸,我也听不太真切,不过可以断定的是,有人闯入官邸并且正发生着一轮残酷可怕激战。
枕畔静静躺着“碧血银枪”,当我用右手握住枪柄的时候,蓦地哑然失笑自嘲起那份神经过敏。此地是“白虎”帕赫萨的老巢,堂堂“海阔天空”黄金龙骑士团团长的私人官邸,不是普通百姓民宅,如果刺客或者盗匪能够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话,他哪能积攒下威震恺撒的赫赫威名,早该被变成一只孤魂野鬼了。
果然,窗外传来的打斗和惨叫渐渐平息归于死寂,只剩下暴风雪无休无止地咆哮不已。
“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恐怕院子里连一滴血迹都不会剩下吧?”
我幽幽叹息一声,可命运偏偏要和我作对似的,紧闭的窗户突然发出清脆低沉的爆裂,门闩在刹那间碎成一团尘雾,同时两扇窗门骤然开阖,鬼魅般闯入一条人影。
对方根本未曾犹豫,脚尖一撑地,身躯和地面斜斜支成一道小小锐角,迅猛无俦地贴地飞掠近床头,右掌金光暴涨恶狠狠斩向我的脖子。黑暗中敌人的准头不可思议地精确,且这一刀太快太狠太猛没留任何余地,就像一只被逼迫得走投无路的猛兽递出利爪。
我静静凝视着惨金色刀锋,蓦然感到这种刀势、这种打法都充斥着一种熟稔无比的感觉,它们都非常象某一个人专属风格,那是别人想模仿都模仿不来的。
“住手!”我一边低低断喝,同时闪电般刺出一枪。
我仰天卧倒在床上,枪锋就贴着黑黝黝地面无声无息地刺出去,枪尖微微挑起,笔直瞄准了对方疾扑而来的咽喉。或许我出枪慢了一拍,但是“碧血银枪”长逾丈二,他的刀身加上臂展也不过六尺,如维持原势不变,在刀锋及体前,对方铁定会被先穿刺成一条痛苦挣扎的烤鱼。
可惜我预料到的只是正常人的反应,却忽略了眼前这名对手神智正陷于疯狂与崩溃的边缘。
“嗤!”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我在千钧一发之际,险险将枪尖再度右移上挑半寸避开咽喉要害,不过仍毒辣无比地擦过对方左肩。黑暗中,我清清楚楚“看”见一道血箭标射出来,划出一条优美曲线喷射到椅背上,撞击出点点诡丽血花,同时还有数声清脆悦耳的骨骼断裂粉碎。
他没有躲避,结果用肩膀硬生生承受了所有攻击力,只为保证劈出那一刀奏效。哪怕仅仅是被枪锋擦到,也休想再保持躯体的完整性,这是除了菜鸟外,每一名超级高手都清清楚楚的游戏规则,想不到对方竟会明知故犯。
我傻乎乎地瞅着刀锋划破空气屏障,带着越来越凌厉、越来越恐怖的尖啸,越来越欺近我柔软脆弱的脖子。尖啸从无到有、从弱到强,一瞬间超越了人类耳膜能够承受的极限,我感觉浑身上下每根神经都兴奋无比地颤抖不已。
眼看着我就要被惨金色刀锋一分为二,对手清澈明亮的眸子里也露出血腥疯狂的表情时,刀身蓦然剧烈扭曲,既定轨迹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改变了。
“嘶!”惨金色刀锋贴着我右耳半寸,迅雷不及掩耳地切开被褥、切开床板、切开地板,一路畅通无阻地切了下去,直至整柄刀尽数没入地下,只剩下一只古拙浑厚的刀柄,还有握在刀柄上那只白皙娇嫩的柔夷。
“蓬!”她柔软如水、幽香怡人的娇躯,也同时遏制不住强烈冲势,直挺挺摔入我怀里。我右手犹握着枪柄不及松手搀扶,来得及的左手也刚刚够搂住她充满弹力的腰肢,结果我就一头深深埋入那耸然有致的挺拔酥胸里,被恶狠狠压制在床上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将她推开后爬起来,我充满歉意地尴尬苦笑,还想解释两句,却发现她早已昏迷不醒。香肩鲜血狂涌,瞬间殷湿了那套价值不菲的名贵夜行衣,情景吓人之极。
我手忙脚乱地替她止血,一边暗叹倒霉。
“灵魂风暴”本是保留节目,岂料她太过激动根本不躲不闪横冲直撞,所以只好关键时刻拿出来献宝。所幸威力已减弱到万分之一程度,除了影像一次精神集中外,并没留下任何后遗症。糟糕的是那一枪造成的损害。
肩骨、锁骨、肋骨根根被震得寸寸皆裂,枪锋携带的庞大暗黑真气,更在攻击前的一刹那强制封闭了附近所有经脉穴道,遏制了其防御自愈双重功能,迫使伤势成倍加重。我甚至有理由相信,若非临时手下留情,她早就在接触我之前香消玉殒了。
黑暗中我轻轻摘下她蒙面头套,爱怜地瞅着那张妩媚无比、足以颠倒众生的绝世脸容。昏迷中的云采菱别有一种勾魂夺魄的神奇魅力。尤其是一向刚硬倔强的外壳被剥去后,露出一副孩子般纯真无邪的气质,让数日来一直身处血肉横飞中的我,瞬间呼吸粗重**也蓬勃燃烧起来。
“***,我上辈子欠了妳好多钱吗?”
勉强压制住野兽般**,我将窗户无声无息闭紧,再将“碧血银枪”和“龙纹刀”,还有一切残破物品、点滴血迹统统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将云采菱上身衣服统统剥个精光。
或许是碰到了伤患,或许是室内温度太低,当我瞥见一生中最诱惑最骄傲的美丽**时候,她长长睫毛微微颤抖,白嫩如玉、柔软如丝的酥胸轻轻哆嗦着,显露出令人毕生难忘的惊艳一幕。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右手覆盖在那座骄傲耸挺的完美椒乳上的,只觉得呼吸、心跳、脉搏都乱得一塌糊涂,差点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要不是在关键时刻,凭借一股果断卓绝的毅力,用棉被覆盖住风光无限的酥胸,我保不准会作出何等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终于,我送出了第一缕神圣高洁、纯净无暇的光明真气,它畅快遨游在骨断筋折处,一寸一寸将她们恢复原状。
软绵绵的床铺里,她静默得象一尊女神,我无限痴迷地瞅着她。
眼帘紧闭遮盖住了那对坚强得一塌糊涂的眼神,这时的她显得那么娇弱无助,那么无依无靠,让人恨不得用一生去守护。
我用空闲的左手轻轻拂开一缕秀发,目瞪口呆地凝视着那张让人心疼的完美容颜,浑然不知道时间的过去,也不知道她微微颤抖着柔夷,缓缓移向床榻边的“龙纹刀”。
光明真气被运转至极限,我的右手散发出一道灿烂辉煌的光芒,眼看就要功德圆满,重新塑造出一尊完美无暇的女神雕像,一股欣喜涌上心头,我的心神也因过度疲劳稍稍松懈了几分。
“嘶!”刀尖无声无息没入我的软肋,颀长锋利的刀锋瞬间刺入一小半,血咆哮着井喷而出,迅速浸透了我的内衣,再一股一股喷射在她**裸酥胸上。那一滩滩诡异鲜红的血液,冷冰冰嘲笑着我的愚蠢,比那两点嫣红更加触目惊心。
“为……什……么?”我直挺挺地缓缓摔倒在地板上,任凭血肆意地奔流,脑海里却仅仅剩下这个疑问。
刚刚遇袭的时候,我虽然猝不及防,但是仍下意识地提起了运集所有残余功力的左手,它距离云采菱的玉颊仅仅不足一寸,可是我突然停住了手,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安德鲁的狗窝里那双含情脉脉得简直可以说话的大眼睛。
我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看着距离越来越遥远的她,直到一声剧震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
“妳知道妳手里那柄‘碧血银枪’是谁的吗?妳还记得那名戴着张笑容可掬烂银面具的白银骑士吗?妳为什么要杀掉他,妳为什么要杀掉燕丹?妳为什么要杀掉那么多热血彭湃的白银骑士?妳知道它们为了祖国付出了多大非人代价吗?”
云采菱优美动听的嗓音,在空旷死寂的卧室里铿锵回荡着,一遍遍撞击着我灵魂深处最敏感的神经。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怯懦,心灵更是脆弱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