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笑盈盈地说着,一边变戏法似的在座位下掏出一只密封的小型木桶来,咕嘟咕嘟地倒了三大杯,大方地递给我和安德鲁一人一只道:“尝尝吧,这酒不错。是进货时我偷偷向葡萄农场的老板要求的赠品,嘿嘿,妳知道物需管总可以得到一些这样那样的实惠。当然贪污受贿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安德鲁和我相视而笑,看来塞尔肖并不是一名难以相处的麻烦,遂愉快地点头称谢。
灌下几轮葡萄酒,塞尔肖脸颊微微红润起来,舌头也稍稍僵硬道:“其实商队保镖工作,在佣兵委托里面是最容易的一种了,风险性也是最小的。当然季节、路线和押运货物的价值,有时候也决定了委托的危险程度。不过,这一次妳们不用担心。车里都是一些很普通的低值农产品,还有未经提炼的初级原矿石。是一批白送给强盗们,他们都觉着累赘的东西。”
安德鲁不置可否地陪着笑脸,淡淡望向窗外道:“咱们商队一共有多少名佣兵啊?喏大的车队能不能保护得来啊?说实话,光是坐着喝酒领薪水,我老安真有点坐立不安啊!很想出去帮帮忙,以免被说成是吃闲饭的。”
塞尔肖哈哈大笑道:“没关系,没关系,这段路从得土安城至布迪氆城最是安全。车队会经过一座大型驿站、四座小型补给站,其间还有城防巡逻队交汇点两个,没有任何强盗会笨得在这儿打坏主意的。兄弟们出去喝西北风,也不过是看看有没有牲口失足,或者车轮损毁等等小事。妳们刚来不熟悉所以不必插手,等晴天了德布灵会布置给妳们任务的。当然如果没有,妳们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喝酒,喝到帝都。不过这种待遇只有特级保镖才有资格,他们是专门出手对付难缠事情的,在全队八十七人里,今趟一个都欠奉。”
安德鲁微微一愣,自言自语道:“特级保镖?好像是一种不错的待遇啊!”
塞尔肖狠狠灌了一大口酒,断然决然地拧好木桶盖儿道:“嗯,不能继续喝了,否则以后这段旅程我们就只能咽口水了。对了,那边有厚毯子,如果冷的话可以盖着,我们可能要半夜才能抵达预定客栈呢!这还得没有任何车轱辘陷入泥泞,唉,武卓拉大神保佑!”
他一边说着一边眯缝起眼睛,身躯全部依靠到车厢板壁上,刚刚脱下的鹿皮袍子包粽子似的裹在了身上。
我哑然失笑,塞尔肖天性率真、博闻强记、善解人意,绝对是一名协调、组织的一流高手,做一名默默无闻的物需管实在是太委屈它了,如果……我刚刚想要下决心确定一件事情,却蓦然被一种奇怪的预感打断了。
我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绝伦的冷笑,喃喃道:“看来即使有暴风雪肆虐,我们也不会寂寞呢!”
“嗯?”安德鲁莫名其妙地瞅着我,不知我在说什么。
“哦!”塞尔肖醉眼朦胧的瞟了我一眼,似乎认为我也在耍酒疯。
不过接下来的声响,即使是白痴也知道其涵义了。
“啊!”那声凄厉无匹的惨叫,好象就在耳畔响起,尖锐得几乎可以刺破耳膜。
塞尔肖一个骨碌爬起来,右手紧紧握着刀柄,急匆匆迈步冲向厢门。他刚刚靠近门扉,左手尚未搭上把手,一直处变不惊稳如泰山的安德鲁闪电般一把将他拽回身边,冷涩地道:“小心!”
话音未落,“蓬!”的一声剧响,一柄毒蛇般迅疾的标枪,同时刺破薄薄车门,在碎片纷飞的木屑中幽幽掠过塞尔肖片刻前站立之地。“嗖!”枪风激烈如涛,布下重重封锁的弯弯曲曲轨迹后收回厢外。
暴风雪夹杂着无俦劲气席卷全车,三人直勾勾地盯着破门未入的那名敌人。
银头盔、银铠甲、银战袍、银手套、银战靴、雪白绒披风亮银枪配合胯下白马,脸上戴着一副笑容可掬的烂银面具,整个骑士身上透露出一股子身经百战、纵横疆场无敌手的磅礴气势,让人不得不产生一种下意识的敬畏骇怕。
他一言不发,冷冷地瞅着车厢内三人,胯下战马蓦地高高抬起一对前蹄,嘴里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连人带马身枪合一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笔直冲入车厢。
塞尔肖惊得目瞪口呆,甚至忘记了闪躲攻击,只顾痴痴呆呆地瞅着神勇无敌的白银骑士。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一切变化发生并且结束了。
“轰!”气势汹汹的白银骑士疯子般硬生生冲撞在车厢终端的板壁上,发出一顿令人牙酸的骨断筋折声,然后软软摔倒在地,有如一堆烂泥似的再也爬不起来了。血如汩汩流淌的幽泉,瞬间殷湿了一大滩地板。
“希律律!”白色神骏战马惊恐无比地咆哮着,四蹄乱蹬乱踹期望能够瞬间远远躲避一名恐怖敌人,可是就在它身边,我轻描淡写地爱抚着颈部鬃毛,用一对深邃难测的龙眸默默注视着它。不一会儿,白马就开始用硕大头颅安静亲昵地拱着我壮硕胸怀,浑然忘记了原来主人惨死与恐惧。
我目光停滞在深深戳入板壁的银枪上,淡淡吩咐道:“亲爱的塞尔肖兄弟,妳能将那柄银枪递给我吗?”
塞尔肖不折不扣地执行着我的命令,可是当握紧银枪拔出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大大的麻烦,那柄乍看华而不实的银枪,居然沉重得差点举不起来,他使尽吃奶的力气,也半拽半拖地送至我手上。
“谢谢!”我一边客客气气地说着,一边用右手捻根稻草似的拎起银枪,鬼魅般现身上马。
一旁的安德鲁早就乖巧地递过那幅笑容可掬的烂银面具,血迹早被揩抹得干干净净,它就像是刚刚才出炉的一样崭新而锃亮。
我将银枪四平八稳地横放判官头,双手小心翼翼地戴上了那副烂银笑脸面具,并将八股纯白丝绦牢牢固定在脑后。
“安德鲁,妳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塞尔肖,还有别让人伤害到妳自己。外边的敌人就全部交给老大我了。”我漫不经心地耍了个枪花,银枪一会儿象疯狂旋转的风车,一会儿象枝枝杈杈的闪电,一会儿象荆棘遍布的刺猬,一会儿象层层叠叠的雪莲,蓦然枪影一收,重新变回一柄银枪。
我微微叹息道:“好像份量轻了许多,长度也短了不少,打造火候也欠缺几分……简直就是一柄垃圾级数的枪械。嗯,不过外面的敌人好像也是一堆垃圾,正好和这柄银枪很搭配。好了,妳们等等我,我会很快回来的。”
塞尔肖和安德鲁瞠目结舌地听着我的话,瞅着我的动作,身躯竟半晌都忘记移动。
跨上战马、手持银枪、戴上面具后的我,产生一种匪夷所思的神奇变化,前后气势简直判若两人。一个是沉默无言的游侠,一个是纵横无敌的神将,其间变化绝非语言可以形容万一的。
这一刻我再不是颠沛流离、亡命异乡的碧胜蓝,而是昔日睥睨天下、谁与争锋的柳轻侯。
“遇神杀神,遇佛屠佛,再没有人是我一合之将。”我心中升起一缕淡淡惆怅。
风卷着雪花,狂暴地扫荡着山野村庄,团团雪片绞在旋风里成了针尖、硬块劈头盖脸地抽打着行人,它们密密麻麻飞旋着,织成了一面白网,天地间融成了一体。
我看不清眼前的世界,只听见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战斗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陡然间,一道银白魅影突破风雪泼刺刺地从我左前方出现,那名白银骑士瞅着我雄躯倏地僵硬了一下,接着蓦然发出一声惊恐尖啸,遂拨马挺枪拼命三郎似的恶狠狠冲刺而至。
银枪锋刃在超级高速的空气摩擦中,散发出一串耀眼生辉的幽蓝星火,笔直戳向我全身要害。银光闪闪的枪身,诡异绝伦地伸缩不定,运行中象一条蜿蜒起伏、疾进如风的腾蛇,让人根本无法预测它下一步的变化与落点。
“高手!”我暗暗默念着这两个久违的字眼,在他启动的同时,人马枪三合而一笔直俯冲向那名骑士。唯一不同的是,银枪仅仅是水平端着,枪尖低低下垂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或者说被敌人吓得丧失了一切斗志也无所谓。
我“不知死活”地硬碰硬地迎了上去。
白银骑士那张愁眉苦脸的烂银面具后,一对鹰眸露出不屑一顾的轻蔑表情,沙场对决气势决定胜败生死,这名对手未战先殆已根本不配做自己的对手。他唯一觉得奇怪的地方就是,敌人如此懦弱,怎么可能驾驭得了最暴躁最骄傲的“银雷”,还有那柄重逾数百斤的“碧血银枪”。最关键的是,“银雷”和“碧血银枪”的原主人哪里去了?
枪火越来越炽烈,燃烧成一团熊熊幽蓝火焰,枪锋所过之处一片真空,强烈气旋搅动出方圆三尺的漩涡,枪风肆虐范围内一片雪花都欠奉。两匹战马距离越来越近,甚至马鼻喷出的阵阵白雾都清晰可见,我仍低低垂着枪锋,稳如泰山地淡淡盯着对手。
十步九步八步七步……眼看着双方要害岌岌可危,最适宜出枪的瞬间即将到来了。
白银骑士烂银面具下嘴角浮现一丝狰狞可怕的冷笑,眼神也猝然凌厉万倍,握枪的双臂也陡然膨胀粗大了近一倍有余。
“杀!”银枪陡然加速数倍,携带着肉眼难辨的无数锋利气旋,一往无前地刺向我咽喉要害。
我默默地瞅着他飞蛾扑火似的进攻,一直低垂的“碧血银枪”蓦地鬼魅般斜斜挑起。没有刺出枪锋,它只是那么安安静静地挺立着,稳如磐石地等待。枪锋的高度、倾斜角度、恰巧是白银骑士咽喉位置,不过直线距离还相差七步。除非白银骑士突然改向,冲上来用咽喉撞击枪锋,否则根本就是找死。因为他的银枪绝对会先一步将我挑杀马下。
盘踞丘陵上的暗影狙击手焦特布,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嗤笑着望着战场,笑吟吟道:“呵呵,那个骑士疯了吗?他以为这是排戏,摆个架势就有人送上门来让妳刺穿咽喉?”
话音未落,战场陡然发生一幕奇迹。白银骑士在就要刺中敌人的刹那,倏地连人带马还有枪锋齐齐转向,笔直冲向那柄本来位置可笑,现在却位置可怕之极的“碧血银枪”。
焦特布吓得魂飞魄散,他狂喊一声:“不,扎帕斯,妳小子疯了吗?”同时右手五指倏忽伸张,一支极品狼牙凤尾箭遵循着不可思议的轨迹,凌空射向那名“魔鬼骑士”的握枪右臂,期望可以提前射落“碧血银枪”,挽救同伴的性命。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噗!”一声沉闷响声清晰传来,漫天飞雪骤然变成大片大片鲜红色,扎帕斯整个人被轻飘飘地挑在“碧血银枪”锋刃上,在半空中脚不沾地地晃晃悠悠荡来荡去,躲过劫难的唯有那匹神骏白马,泼刺刺地冲出老远,才猛然停下茫然四顾着,不知道主人为什么突然脱离马鞍。
狼牙凤尾箭转瞬即至,眼看要触及“魔鬼骑士”右臂的肌肤,却陡然就那么凝滞在半空中纹丝不动。一连串清脆悦耳的气爆声传入耳膜,空气有如镜花水月朦朦胧胧,涟漪般以箭尖为中心一圈圈不断向四周扩散,最后一只手优雅雍容地“摘”下利箭。
焦特布头皮发麻地瞅着这一幕,舌头僵硬地结结巴巴道:“天啊,这家伙还是人吗?”
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重新撑开“极品狙击弓”,再从箭壶迅速抽出四支狼牙凤尾箭,似缓实疾地搭在蛟筋乌金弦上。他左手稳如磐石,右手畜满功力,一对鹰眸左封右眯,全神贯注地盯着敌人。
这一刻,他已凝聚全身功力灌注弓弦箭尖,准备给“魔鬼骑士”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让他记住侮辱一名暗影狙击手的箭,是绝对不可饶恕的罪行。
焦特布期待着敌人血溅当场的悲惨结局,而且他兴奋莫名地发现暴风雪里突兀出现的四名同伴已遥遥包围了那名敌人。那是四名较扎帕斯更优秀的白银骑士,银头盔、银铠甲、银战袍、银手套、银战靴、雪白绒披风亮银枪配合胯下白马,脸上分别戴着一副哭泣、愤怒、害羞、严肃表情的烂银面具。
四柄银枪轻如鸿毛地拎在白银骑士们手里,在半空中轻描淡写地挥舞盘旋着一道道奇妙轨迹,犹如落花缤纷美丽而危险。
遍及方圆半丈的熊熊燃烧的幽蓝枪火,一直肆虐不休的暴风雪被枪风搅得一塌糊涂,遂形成一枚硕大无朋的透明圆球,将“魔鬼骑士”牢牢禁锢在场内动弹不得,而四名白银骑士象四堵会移动行走的城墙,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飞也似的挤压向中心。结局自不用说,“魔鬼骑士”除了粉身碎骨再无第二个结局。
焦特布窃喜地瞅着这一切,唯一奇怪的是,包围圈中心“魔鬼骑士”连人带马安安静静矗立原地,连银枪都漫不经心地横置判官头,好像根本没将眼前石破天惊攻势放在心上。他倒是莫名其妙地直勾勾望向自己,横亘越过数以十丈计的距离,那对深邃难测的龙眸好像近在咫尺,自己甚至清清楚楚瞧出对方眼里的冷酷无情,还有一丝嘲讽。
“妈的,这是怎么回事?他是道宗的修行者吗?”焦特布习惯性地自言自语着,可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没听到一丝声响,唯有嘴唇哆哆嗦嗦蠕动着,一股致命麻痹迅速从眼睛开始,蔓延至神经中枢,再沿着每一根神经线路光速扩散至每一分神经末梢。
一刹那,他整座雄躯每一颗细胞都被一股沛莫能御的精神能控制了。
焦特布不禁吓得魂飞魄散,可惜恐怖行动才刚刚开始,最令人惊悸的事件还在后面。毫无预兆地他握弓的左手开始微微调整角度,从“魔鬼骑士”转移到了四名同伴身上,同时握箭的右手微微屈张,夹在指缝间的狼牙凤尾箭错落有致地先后排列起来。
他费解地瞅着那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控箭手法,恍惚地想起与传说中最神奇的“射日十箭”颇为神似。陡然间,体内真气排山倒海般咆哮起来,一浪又一浪涌向右臂末端的四支狼牙凤尾箭,顷刻间体内如长鲸吸水被吞噬一空,从头至脚一贫如洗。
“蓬!”一股无名火焰疯狂炙烤着经脉,无休无止地炼化着经脉蕴藏的潜力,然后再次汇聚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排山倒海般的真气灌注“极品狙击弓”弓身弓弦内。
顷刻间,四支狼牙凤尾箭变做灿烂辉煌的明黄色,整张“极品狙击弓”变做璀璨夺目的深蓝色,弓弦圆若满月蕴涵着庞大无匹的爆元素能量,堪堪抵达崩溃粉碎边缘。
数十丈外,四名白银骑士布置的透明气球已堪堪大功告成,他们和“魔鬼骑士”已即将抵达最佳攻击距离临界点。焦特布甚至清清楚楚看见四名伙伴们齐刷刷地扬起了银枪,锋刃在暴风雪里精光耀眼……
“***,魔鬼!不……”他愤怒、惊恐、焦急、彷徨,一时间百味杂陈、六神无主,他想疯狂呐喊提醒伙伴们注意狙击手的箭,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箭还是发射出去了。
“嗤……”“极品狙击弓”的弓弦疯狂颤动不休,四支狼牙凤尾箭一刹那就融入肆虐大地的暴风雪中渺然无踪。
焦特布心丧若死,却陡然发现一件更恐怖的事情。“极品狙击弓”蓦然无声无息爆裂开来,瞬间粉身碎骨。同时体内亦同时传递来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每一颗细胞都宣布独立自主抛弃了主人。他也无声无息爆裂开来,瞬间粉身碎骨。
弥留之际,焦特布向战场瞟了最后一眼,而在瞳孔中凝结的影像却是,数十丈外四具四分五裂、支离破碎的尸体,他们犹安安稳稳端坐神骏白马上,只是胸腹颈头尽数被炸成碎片。
暴风雪呜呜狂啸着,似乎呜咽悲悯着死者灵魂得到永生,亦团团侵袭着那尊睥睨众生的傲岸“魔鬼骑士”,他横枪立马纹丝不动地凝望着漫天飞雪,似乎刚刚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对深邃难测的龙眸,则游弋不定寻找着下一个倒霉目标。
德布灵这辈子从未遭受过如此严重的打击,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彻底绝望。
暴风雪疯狂无度地横扫整支商队,不,是一支被拦腰截成三段的伊什古曼商队,数以百计的白银骑士肆无忌惮地纵横驰骋,银光闪闪的铠甲、精芒烁烁的枪锋、神骏无匹的白马,一名名佣兵、商旅、仆役纷纷血溅三尺,惨叫着摔倒在血泊之中,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太快了,突袭毫无征兆地出现,猝不及防的佣兵们第一时间向死神报到了,侥幸第一轮逃过危机的人们还来不及擎出武器,就被高地暗藏的暗影狙击手一击毙命。真正受命运眷顾的是,犹在车厢里或者货物旁的人,他们凭借微弱防御设施,玩命地释放着弩箭利矢。
不过对于强悍无双的白银骑士们来说,那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别说准头奇差,即使直接命中也仅仅能够让敌人雄躯微微一晃,然后无力地坠落到雪地里,被践踏成一堆烂泥。白银骑士们装备的银铠甲,竟出奇地坚固,弩箭利矢留下的唯有一星半点的白色划痕。
他们有如一座无休无止猛烈穿梭“织布机”,冷酷无情地清除扫荡着所有障碍物,不只是人连驾辕的牲畜都不放过,一匹匹骏马一头头金牛被银枪瞬息穿刺千千万万洞孔,血水井喷狂涌出来,染红了大片大片雪地。
伊什古曼商队立刻瘫痪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野荒地里,四周是残忍彪悍的白银骑士们,还有躲在暗处,时时刻刻瞄准妳致命要害的暗影狙击手们。
“啊……”“救命啊……”“呜,我不要死啊……”“求求妳,不要杀我……”
惨叫、哀嚎、痛哭流涕声充斥着旷野,可惜顷刻被寒风呼啸着席卷一空,根本传不到远处。糟糕的坏天气无意中为惨无人道杀戮提供了天然屏障。
这队象征圣洁无暇的白银骑士们,仍心狠手辣地碾来碾去,将看到的一切生灵统统毁灭殆尽。
穿梭猎杀渐渐演变成重点进攻,所有负隅顽抗的火力点都被七八名至十五六名白银骑士团团围困,剩余的人将一辆辆货车统统拆得七零八碎,无一能够幸免遇难。眼看局面危若累卵,缓过神来的德布灵无可奈何地命令立即求援。
“呜呜呜呜!”一声两声三声四声……无数声雄浑低沉的号角突兀地在旷野响起,角声远远传出数里,即使聋子都要听到。
“嗖嗖嗖嗖!”德布灵恶狠狠地连环射出四支利箭,看着应声坠落地面的四名白银骑士,嘴角露出一抹狰狞诡异的表情:“想要我死,总得拉妳们一半人马垫背!***,不知道布迪氆城巡逻队是干什么吃的,现在还不来?”
白银骑士们的攻势越来越猛烈,越来越可怕,他们排山倒海似的一波又一波冲击着脆弱得不堪一击的防御阵地,顷刻间一条条人命魂飞魄散,包围圈也越来越缩小至有限的几个点。
“嗖!”德布灵身边刚刚探出小半截身子的佣兵蓦地直挺挺仰天摔倒,妖艳鲜血从脖颈汩汩窜射狂喷。“嗖嗖!”另两名佣兵稍稍犹豫是否转移阵地,斜刺里陡然闪电般射出两箭笔直贯穿了心脏和眉心致命要害。
“小心狙击手!”德布灵怒声断喝着,遂猛然向右侧偏了一下头,躲过了一枚无羽铁箭的偷袭。“嗤!”箭头两端携带的锋利扁钩毫不客气地掠出两道血槽,血径直喷射在他握箭的手背上,再滴滴答答坠落地面。
德布灵一点擦拭的意思都没有,他眼里只剩下硬弓瞄准下的白银骑士。
“嗖!”利箭破空而去,那名白银骑士应声栽落马下,战马惊惶失措地继续狂奔着,左脚犹套马镫里的尸体被铁蹄拖着,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长长宽宽的血红轨迹,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厉悲惨。
可惜,德布灵根本无暇得意,因为那已是他最后一次出箭致敌,白银骑士们转眼间冲至伸手可及的位置,妳来我往的攻防战瞬息变成了残酷可怕的白刃战,唯有枪剑才是主宰一条生命存活的唯一屏障。
“蓬蓬蓬!”三团耀眼生花的硕大枪花,自左前右三方齐刷刷猛袭而至。空气被凛冽枪劲炸得四分五裂,发出阵阵春雷剧响,来袭者竟无一不是匪夷所思的超级枪手。
他来不及慨叹,弯腰、兔滚、鹰翻、出剑,剑锋爆发出一道璀璨夺目精虹,闪电般刺入左侧白银骑士软肋,再笔直穿刺过心脏,任小半截锋利剑尖突兀地从颈侧冒出。
那名白银骑士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剧烈无匹的痛楚,使他发挥出生命余晖里所有残余精力,直挺挺地窜起半丈高度,才重重摔下马背跌落尘埃。
“嘶!”一记尖锐无匹的破空剧烈颤抖声里,德布灵背脊上的硬皮甲如一张张碎纸片寸寸皆裂随风飘散,犀利枪锋狠辣无比地留下一道长长血槽,鲜血四处飞溅。不过他还是险之又险地躲过这次灭顶之灾,还幸运之极地从战马四腿间窜射而过,成功躲过右侧白银骑士的偷袭。
只是,这一刻他不但赤手空拳,刚刚被刺中的那一枪更震伤了五脏六腑,稍微动一动,都是撕心裂肺的剧痛。
德布灵蜷缩在战马另一端,绝望地从马腹下盯着那八只越来越近的雄浑铁蹄,那两名白银骑士越过战马的那一刻,就是他魂归地府的时辰,中间再无任何商量余地。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静静等待着枪锋触体的冰冷感觉。
“希律律!希律律!”耳畔先是传来战马疯狂咆哮声,紧接着是四声沉重郁闷的倒地响,德布灵期待的杀戮久久未曾降临,反倒迎来了一个低沉悦耳的铿锵金属嗓音:“妳还能动吗?”
德布灵难以置信地睁开了眼睛,触目即是一匹神骏白马,马上稳稳端坐一名伟岸男子,头戴一副笑容可掬的烂银面具,右手捻着一柄硕大特粗的银枪,身上穿着陌生又熟悉的新衣服,竟是一身色彩斑斓的高档锦袍。
“嘿……是妳……救了我?”德布灵用眼角余光清清楚楚看到四截白银骑士的尸体,那是被人硬生生用枪锋劈成两半的痕迹,如此神力简直骇人听闻。他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现在连轻声说话都会牵掣到内腑伤患。
我轻描淡写道:“好像是吧!”
德布灵苦笑道:“还有别的幸存者吗?”
我微微沉吟了片刻,道:“有,不过不多,绝对不会超过十个人”
德布灵忽然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神色,问道:“那帮白银骑士怎么不进攻了?”
他挣扎着稍稍挺直了腰板,用右手支撑着微微向右挪了半步,让视线略略避开战马的屁股尾巴。眼前的景致再度让他大吃一惊,甚至忘记了体内剧烈刺痛。
横在路中央的车厢外围横七竖八躺着数以十计的白银骑士尸体,没有一具完整囫囵,统统都是残肢断体缺胳膊少腿儿的。即使用尸积成山、血流成河这样的词汇形容,也绝对不嫌过分。那一匹匹无主战马,围绕着主人不断发出哀鸣,更增添了这一片凄凉悲惨景象。
伊什古曼商队车辆被毁坏殆尽,唯有靠近他所在的几辆货车还算囫囵,不过也是半躺在地上轱辘离地。暴风雪依旧肆虐不停,风中隐隐传来一阵阵辛苦压抑的哭泣声,那么无助那么悲哀那么可怜。哭声是从隔壁距离不远的马车里传出的,证明着那里仍然拥有数量超过一名以上的幸存者。
德布灵眉头紧皱道:“他们想干什么?不会就这么冲锋杀戮一阵就滚蛋了吧?”
我平平淡淡道:“是的,白银骑士们绝对还有再战之力。除了躺在地上沉睡不醒的这些仁兄们之外,我感觉到剩下所有活口都在西北五十丈外集结编队,那应该是在准备最后一次冲锋。我们的战斗尚远远没有结束,除非撑过这最后一关。”
德布灵倒吸一口凉气道:“妳是说……至少还有数十名白银骑士活着,而且准备用偃月战阵冲锋我们这么寥寥几名老弱残兵?”
我云淡风轻地纠正了他逻辑错误,道:“不,不是数十名白银骑士,而是整整两百名白银骑士。刚刚他们有整整一百五十名预备白银骑士在观战、狙击且封锁现场,现在那些人终于按捺不住了,也参予到正面冲锋中了。还有一点,他们冲锋的不是我们,而是我。因为我招呼了他们不少人免费地狱一日游,这却与他们原来的愿望不符。”
德布灵半信半疑地眨眨眼睛,苦笑着有点迟疑地问道:“我想妳不止是一名刚刚入伍的新兵那么简单,更应该是一名曾经身经百战的高阶骑士才对。喂,妳是黄金骑士还是……钻石骑士?”
我漫不经心答道:“这个令人尴尬的问题,可否留在我活过下一刻后再回答?因为他们来了!”
“希律律!”一阵阵战马咆哮夹杂着惊心动魄的铁蹄滚滚,暴风雪纷飞肆虐中,一道道银光魅影突兀地窜出迷雾,笔直飙向我和“银雷”卓立之地。一柄柄银枪锃亮如雪,一支支利箭幽蓝如星,统统指向我周身要害。
我幽幽凉凉吩咐道:“老德,妳最好装死好好休息一会儿,否则没有人能够救妳那条小命。”
背后传来德布灵一边咳嗽一边大笑的话语:“嘿嘿,我正想干妳说的那件丢脸之极的事情呢!想不到我们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祝妳好运,老碧!”
“呼!”暴风雪陡然剧烈数倍,吹得我漆黑乌亮的长发随风狂舞,一团团雪片锋利暗器似的漫天纷飞,遮挡住了人们的视野。不过这并不阻碍确认每名敌人精准位置。
我左手轻轻爱抚“银雷”硕大头颅,默默催动庞大无匹的真气,顺着一条诡异莫名的路线迅猛无俦地灌输至它体内。
瞬息间,“银雷”陡然鬃尾直竖,浑身每块肌肉都呈现完美形状,更坚硬如钢浇铁铸一般,充溢着不可思议的庞大能量。那对硕大马眼更爆射出金光灿烂的神芒,乍看就像一头洪荒猛兽重现人间似的。
德布灵刚刚有一件事情肯定猜错了,我目前的实力绝对不是黄金骑士,更不是钻石骑士,而是黑骑士。不管天意如何,我已勿庸置疑地再次拥有启动暗之翼的雄浑真气。这一刻,将是我称霸恺撒帝国的崭新起点,世间再没有任何人事可以阻挡我。
我舌绽春雷,仰天暴喝道:“挡我者死!”
“希律律!”“银雷”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鸣,载着我象离弦之箭迅猛无俦冲向敌群。一倍两倍三倍四倍……速度令人目瞪口呆地狂暴攀升着,我单枪匹马陡然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银光,笔直刺入惊惶失措的敌群。
“嗤嗤嗤嗤嗤嗤嗤嗤!”一连串利刃裁纸的清脆响声过后,我愕然觉得压力骤减,前后左右再无一名敌人,一缕精神能第一时间提醒我,偃月战阵已被眨眼间一分为二,他们仍在浑浑噩噩地向前冲锋呢!
“他***熊,若不再玩一次,怎对得起他们辛辛苦苦摆设的偃月战阵呢?呜呼,哥哥我又来了!这一次,我决定给妳们一个天大惊喜。”
我手舞足蹈着催马再次展开一场“暗翼之旅”。
“嗖嗖嗖……”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利箭一窝蜂涌向我和“银雷”,那尖锐得足以刺破耳膜的破空声,提醒着我每支箭都蕴涵着一名白银骑士的全部力量,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接下的。而且这一次他们已精确掌握了“银雷”变态速率,肯定不会再次弄错射空了。
我脸容波澜不惊地凝望着铺天盖地的利箭狂矢,唯一动作仅仅伸出握枪的右手,箭头转瞬即至,中间连一次喘息时间都欠奉,我甚至可以清清楚楚数出箭矢得精确数目,看出每枚幽蓝箭头都是用昂贵钢母打造出的极品。
箭群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危险,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我和“银雷”身前蓦地绽放出一团强烈得炫目光辉,它出现得那么突兀,盛放得那么耀眼,几乎一刹那就膨胀成一轮灿烂辉煌的炽白烈日,所有箭矢一触及白光照耀范围,就消逝得踪影不见,人间蒸发了。
可惜暴风雪妨碍了白银骑士们的视线,使他们只看到热能剧烈蒸发冷空气导致的,那团螺旋盘升的超级龙卷风,却没发现这一幕恐怖异象的原创者越来越接近了。
“武卓拉!”整齐划一的呐喊声中,一座严实紧密无懈可击的锥形阵,笔直刺向龙卷风背后。银枪骏马士气如虹,没人能否认白银骑士们无坚不摧的事实,几乎没有人能抵挡这么密集的冲击浪潮,即使是我也要忐忑不安顺应天命,可惜龙卷风背后隐藏的事物,已经超越了所有人意料之外。
“轰隆隆!”一声剧响,平地乍起惊天风雷,那团龙卷风陡然携带着漫天冰雪,卷天席地覆盖向白银骑士们。瞬息间,天地寒气似被掠夺一空,白茫茫一片气墙径直迎向敌群。没人可以形容得出它的厉害,就像没人可以描述阿鼻地狱的残酷。
“蓬……喀嚓……崩……”一连串稀奇古怪的声音不绝于耳,没人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知道再往前一步,就无疑等于迈入死亡深渊了。见势不妙的白银骑士们纷纷勒马停驹,来不及停靠的甚至弃马腾空后飞,一时间锥形阵溃不成军,乱成一锅糊涂粥。
天地倏地静止下来,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瞅着白茫茫雾墙背后,雪尘终于落定,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古怪生物。
它雄躯有如一座巍峨高山,竟高逾四丈有余,浑身都覆盖在赤红如火的厚厚长毛下,头上长着一双弯曲螺旋直指天际的锋利长角,一对足有铜铃大小金瞳银眸怒目圆睁,粉红色硕大鼻头呼呼伸缩着炽热烈焰。那张大得离谱的嘴巴,仍是一直裂到了耳垂,只是透过唇缝,可以清晰看到两排锋利无比的锯齿獠牙。
它仍是人立前行的,两只下肢变得更粗壮结实,俨然就是两根擎天神柱,两只上肢相对短小精悍,不过四瓣前爪,每一枚角质指甲都足足有一尺长短,蓝汪汪的锋刃透射出难以置信的幽幽寒光。
此时,它粉红色硕大鼻孔正呼呼喘着粗气,顾盼自雄地东张西望,那双金瞳银眸里爆射出的竟是不屑一顾的轻蔑表情,更离谱的是两只上肢正夸张地按在肚子上做捧腹大笑状。
最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情景是,那整座形体眼神清清楚楚表达出一句话:“就妳们这点三脚猫功夫还想跟我斗,趁早回家多修炼几年,再看本神兽有没有空吧!”
白银骑士距离神兽十数丈,中间本是空空如也的雪地,此刻却倏地多出数� ��尊触目惊心的冰雕。他们或躺或立,或残或碎不过有一点完全相同,那就是每尊人像战马都栩栩如生,可以想见那是在一刹那被光速冷冻的作品。
“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动静过后,一尊角度倾斜的冰雕,蓦地被狂风恶狠狠吹歪。白银骑士们默默地注视着那尊冰雕倒地的全过程,这一瞬简直象一个世纪般漫长。
“砰!”冰雕重重摔倒在雪地上,没有发生众人期待的四分五裂支离破碎,不过结局让视生命如儿戏的白银骑士们感到更加恐慌。
那冰雕表面薄薄一层幽蓝冰甲,竟然是摔不碎的。
哪怕一个人直挺挺地摔倒,恐怕也会鼻青脸肿,更何况那尊冰雕是连人带马一起被封印的,高度足足超逾九尺,那就是用膝盖想也可知晓冰铠的坚硬程度。
“如果被它封印的话……”所有白银骑士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不知所措地望着神兽,不知道是否应该立即撤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惜神兽早就不耐烦了,已经不打算给他们最后选择的机会。
它陡然张开血盆大口,仰天喷出三道神焰。
它们个个颜色迥异,竟有白霜、绿焰、黑光三种,而且每一道都粗长超逾三尺,笔直喷出数十丈亦经久不散。
顿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百丈方圆尽被一团深邃难测的黑暗笼罩。
若妳置身于圈外,即可看到惊涛骇浪似的白茫茫雾气翻腾盘旋,漫天飞雪降落至白雾上空,就蓦地加速万倍,拖着一条细细长长的幽蓝光尾,射入迷途。一道两道三道四道……无数幽蓝光尾编织成一幕举世罕见的流星烟火,无穷无尽地展示着完美奇迹。
白银骑士们陷入了空前混乱,目不能视、耳不能闻,触及的是冰冷彻骨的寒气,降落的是重逾千斤的无数暗器,还有地底不时冒出的地狱业火。他们不知道究竟碰上了什么恐怖怪兽,第一轮交锋就已输得一塌糊涂。
我默默地伫立在神兽雄伟壮观的背影里,周围是一片阳光照射不到的巨大阴霭,因为即使骑上“银雷”也不及它高度的四分之一。
一道精神环稳稳盘旋在战场上空,光速向四面八方扩散着灵觉,我清清楚楚“看”到一个个刚刚还在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白银骑士,一刹那变成一尊尊千疮百孔的幽蓝冰雕,再被炉火纯青的地狱烈焰人间蒸发。
“天眼”触及更远范围,蓦地十数条狼狈逃窜的矫健身影映入脑海。他们头脑清醒、骑术精湛、厚颜无耻,几乎在刚刚发现神兽的瞬间,就决定了玩命逃亡。应变之快、策马之急、心肠之狠都足以让人侧目。
我幽幽叹息一声,打断了脑海中赶尽杀绝的想法,凭借改造后“银雷”的变态速度,追上他们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飞扬跋扈并不是我的习惯,且在异国他乡我更要保持矜持谨慎,刚刚迫不得已出手为商队渡劫,已大大违反了我的初衷,还不知道会引发何等风云变幻。
“嗷!”神兽仰天狂啸一声,倏地化作一团流光无声无息消逝在空气里。
我轻轻爱抚着魔灵镯,传递着一缕清晰无比的感谢信息,岂料回馈信息差点让我从“银雷”栽到地上。
神兽贪婪无比地要求道:“我想吃掉‘碧血银枪’,很长时间没有享受到神兵利器的甜美味道了,虽然这次品质差多,不过饥不择食的情况下,也就委屈委屈自己好了。”
我怒不可遏道:“他***熊,妳不说哥哥我还想不起来。我的‘冰螭’、‘炎魃’、‘天涯’都让妳吃的干干净净,现在好不容易有人送上门一柄破枪妳也不放过,看来不教训教训妳,妳就不知道柳轻侯三个字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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