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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随着连绵激烈的鸟铳嘀鸣响起,城头上瞬间硝烟弥漫,云山雾绕,仿似仙境。
此时,正值正午,海风温热,城头位于八米以上的高度,风势更快,很快,硝烟便被吹散,能见度又高了起来。
“射击-----。干死这些狗鞑子啊。”顺子拼命大声呼吼。
“砰砰砰。”
又是一阵鸟铳嘀鸣。
城下的后金士兵,即便有护盾防护,但城头上明军这边的鸟铳实在太快了,射程又远,直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根本无法回击。
片刻间,已经倒下了十几人。
“退后。退后。快退后。”这些汉军旗的士兵也不是傻子,纷纷大声呼喝,急速朝着身后退却。
长生营这边的鸟铳,射程在80步左右,70步以内,具有致命的杀伤力。
而后金军这边的汉军旗弓手,因为其天生的劣势,远远无法跟真正的女真勇士相比,弓箭射程,也就在50、60步,这还是臂力好的。
加之角度的关系,他们只能向上射箭,也无法瞄准,就是射一道道高高的抛物线,看明军谁倒霉了。
而城头上明军这边,居高临下,即便不能像民国时期的士兵们一样,钻入垛口瞄准射击,但这种高度的优势,也使得他们更从容,准备和选择的时间更多,射中的准确率也就更高。
不多时,已经有二三十个汉军旗鞑子,倒在了明军的铳口下。
城头上一片欢呼。
底下这些汉人奴隶们,也炸开了锅,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这些汉军旗士兵们,对城头上的明军没办法,对这些汉人奴隶,却是骁勇无比,莫名,一阵箭雨掠过,至少有几十个汉人奴隶倒在了血泊里。
“这些狗日的汉奸,真是该遭天谴啊。”张盘气的破口大骂。
陈忠眼睛也有些泛红,“元庆,有没有办法,救他们一下?现在后金军主力没过来,不如咱们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李元庆冷静却又冷漠的摇了摇头,这种时候,怎能开城门?不想活了?
“你们一起喊,让他们朝东面跑。快。”李元庆一摆手,对着身边的十几个亲兵大喝。
这些亲兵也反应过来,忙一起大呼:“乡亲们,快,往东面跑。鞑子要杀过来了。”
这些汉人奴隶本来正四处乱窜,一听到城头上的呼喊,他们也反应过来,纷纷扎堆般朝着东面的墙底下跑去,‘扑通扑通’跳入了护城河里。
这种时候,就算是淹死,也总好过死在这些狗鞑子手里。
这些汉军旗士兵们不敢向前,而这些汉人奴隶纷纷逃跑,他们只得随意射杀解恨,可惜,汉人奴隶越跑越远,很快,弓箭也射不到了,他们只得迅速向后退却。
“狗汉奸。快滚吧。再敢过来,老子把你踢回你娘肚子里。”
城头上明军对一阵大骂,随后,一片欢呼。
但士兵们兴奋,李元庆三个主将,却是都绷起了神经。
填土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上正菜了。
看着张盘和陈忠紧张的模样,李元庆忽然一笑,“两位哥哥,放松点。来,笑一个。待会儿,我请你们看场好戏。”
陈忠和张盘不由一阵无言。
…………
不远处,后金战阵中,老奴正被数十名贝勒、贝子和大奴才簇拥在正中。
他今日没有披甲,也没戴帽子,一身金边黑衣,花白的金钱鼠辫随意盘在脑后,穿的很清凉。
他眯着眼睛,抚着花白的山羊须,看了旅顺城方向良久,这才对身边人道:“辽南这三个小子,也就这般模样么。怎么?就这点手段,就能把你们整成这模样?”
莽古尔泰赶忙跪倒在地上,“回汗阿玛,这三个小贼只是鼠辈尔,咱们大军已至,正好一鼓作气,将这旅顺城踩成湮粉。”
这些时日,正蓝旗虽然损失不大,但长生营竟然去盖州城下耀武扬威,将莽古尔泰的祖宗十八代卷了一遍,这让莽古尔泰怎的能有好气?简直恨不得生食李元庆血肉,自是一刻也不想耽搁。
一旁,镶红旗旗主岳托赶忙也跪在地上,“汗祖父,这三个小贼阴险卑鄙。尤其是那个叫李元庆的,诡计多端,阴险无比,对我族人异常仇视,孙儿愚见,咱们万万不可轻敌,不可冒进。”
岳托虽然没有跟李元庆正面交锋过,但这一年多来,镶红旗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他麾下各部,没少吃李元庆的亏,此次刚来辽南,他便将索通和舒契狠卷一顿,详细打听了当日的过程,自然明白李元庆三部,绝不能只是此时表现的这般简单。
老奴看了岳托一眼,淡淡点了点头,又扫视身边众人,“你们呢?”
阿敏道:“区区弹丸之地,焉敢阻挡我大军脚步?汗阿玛,儿臣愿为先锋,拿下旅顺城。”
他说着,跪地请战。
一旁,代善缓缓出列,“汗阿玛,旅顺城虽小,但观其布阵,紧而不漏。儿臣以为,我军不可冒进,可派小股兵力,先行试探进攻。探知详情后,再做打算不迟。”
身边,正白旗旗主皇太极也道:“汗阿玛,儿臣赞同二哥的意见。”
另一边,何和礼和安费扬古也都是点了点头。
老奴淡淡一笑,他的这些儿孙,可谓英杰辈出啊。
代善、岳托父子老成稳重,办事滴水不漏。莽古尔泰和阿敏,骁勇善战,最适合冲锋陷阵。皇太极则是文武双全,有大将之风。
本来,旅顺这种地方,老奴是不屑于来的。他刚刚平定辽西,又安抚了蒙古,大半年都快过去了,也想回家好好休息休息,陪陪他的娇妻美妾,顺便再多留点种子。
但因为李元庆三部,骚扰了辽南的麦收,这让老奴异常愤怒。
农业社会中,任何统治者,最看重的,便是庄稼的收成。
不过,此时,细观了旅顺的城防,老奴心里已经有了数,淡淡道:“那~~,就由阿敏和阿巴泰来打头阵吧。”
阿敏不由大喜,忙磕头道:“谢汗阿玛。”
说着,忙转身跑向本部。
另一边,一个表情严肃的汉子,也恭敬对老奴磕了个头,迅速跑向他的部族。
此人是老奴的七子,名叫阿巴泰,虽骁勇善战,立下过不少战功,但因为他母亲地位很低,三十出头了,才只是个低等贝子。
这让心高气傲、自视甚高的阿巴泰如何能接受?
此时,老奴点了他的将,他也迫切的想证明自己。
不多时,阿敏的镶蓝旗本部个牛录、阿巴泰的个牛录,已经缓缓突出前阵,准备冲向旅顺城方向。
这时,老奴身后,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虎头虎脑的窜出来,他拿着一把小刀,一下子就跑到了老奴的马下,他刚刚够到老奴的靴子,忙抱着靴子撒娇道:“汗阿玛,儿臣,儿臣也要为汗阿玛出征。”
片刻,身后又来了一个小身影,大约只有六七岁,长的很漂亮,同样拿着一把小刀,奶声奶气道:“还有我,还有我。汗阿玛,我,我也要为汗阿玛出征。”
众人一看到这两个身影,不由都是摇头失笑。
老奴原本飘飘沟壑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春天般温暖的笑意,“十四,十五,你们两个小家伙,不是让你们在营帐里呆着么?怎么偷偷跑到这里来了?”
这两个小孩,正是老奴的两个幼子,十四阿哥多尔衮,十五阿哥多铎。
老来得子,又正是后金如日中天之时,老奴觉得,这两个儿子,是上天给他的礼物,给他带来的运气,对两人极为宠爱,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着’,绝不为过。
历史上,老奴死后,他亲领的两黄旗,有多半牛录,都落入到了这两个小兄弟手里,也为之后所谓的‘太后下嫁’,提前埋上了种子。
多尔衮大一点,他天资聪慧,已经懂得了一些大人的事儿,忙道:“汗阿玛,我刚才去七哥那里玩,正好碰到七哥出征了。汗阿玛,我和十五弟也想为汗阿玛出征,求汗阿玛成全。”
多铎也奶声奶气道:“求汗阿玛成全。”
老奴不由开怀大笑,“好,好。来,你们两个小家伙,到汗阿玛的大马上来。”
说着,他竟然亲自下马,亲自将多尔衮和多铎两个小家伙,抱到了马上,再翻身上马。
他这匹马,极为雄壮,乘坐他们父子三人毫无障碍。
多尔衮和多铎一前一后,就像乘船一般,高兴的连连欢呼。
老奴的大手小心扶着他的这两个宝贝儿子,脸上的笑颜,根本遮掩不住,“两个小家伙,咱们就在这里,看着你们的两位哥哥征战,为汗阿玛拿下这旅顺城。”
“哦……”两兄弟一阵欢呼,高兴的直拍手。
身边,代善眼观鼻,鼻观心,仿似老僧入定,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飘向这边。
眼前这一幕,让他想起了他的童年。
可惜,他的童年,除了战争和杀伐,他再想不起其他,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每次打了胜仗,他的汗阿玛,总是会亲手切一条羊腿,放在他的手里……
莽古尔泰心大,倒是没有留意这边,他对这两个小奶娃兄弟不感兴趣,一直关注着前方的阿敏和阿巴泰部动向。
倒是皇太极,静静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父慈子孝’啊。
可惜,他却从没有体验过。
这时,随着鹿角号鸣悠悠吹响,阿敏和阿巴泰两部,已经拉开了阵势,缓缓而又迅速的,朝着旅顺城的方向压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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