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次的祭天大典，内务府从一年前就各方忙碌准备，今年工部的银子全花在了贵妃的舞楼和修缮祭天龙台上。
陈帝往年的衣服如今是不合适，前三个月重新量了尺寸，宫中绣娘生生熬了三个月，出了九条纹龙的祭天龙袍，此时也没了往日的浪荡模样，仿若一个贤明的君主站在高台之上。
文武百官站与左侧，内功嫔妃列于右侧。
赵雅身穿白色绸服，系一挽红色腰带，显得身量笔直，飞身上了奉武台，高台建在主台左侧；
右侧奉文台上竟站着沈谋生，穿着黑色绸服，额头上画着金色的横条。
赵雅看着陈帝燃完上柱香，陈睿向她点了点头，她起手敲鼓。
沈谋生也开始以一种奇怪的舞姿来回撒着手中稻谷，再用柳条沾水浇向四面八方。
陈帝面朝天地跪着，日头慢慢倾斜，耳边鼓声震震，他不由睁开眼睛看向赵雅。
一席白衣束腰，显得她身材越发高挑，却无一般军中男子的宽肩厚臂，时而侧颜恍惚而过，五官如此艳丽的男人也是世间少有，难道……此人竟敢欺君，是个女儿身？
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列祖列宗和天上神明都看着，陈帝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叩拜天地。
沈清婉倒是将这一过程看得一清二楚，勾起了嘴角。
突然天雷滚滚，一道闪电劈在龙台之上。
吓得陈帝连滚带爬的下了龙台，陈睿立刻上前护住他。
陈帝躲在陈睿身后，天雷循着陈帝的步伐一步一步逼近，到了陈睿身前，正好鼓声停止，天雷收势，乌云渐散，仿若晴天。
陈帝直直黑下脸来，小心翼翼瞥了眼天，从陈睿身后出来，站在他前方正了正腰带，指着陈睿：“你……”
“微臣该死，皇上息怒。”陈睿直直跪下。
沈清婉祈求的看着沈谋生，沈谋生单膝跪下：“皇上息怒。”
文武百官：“请皇上息怒。”
陈帝眼中怒气愈盛：“都想造反？！逼宫？！给朕站起来！”
百官起身。
陈帝又指向陈睿：“你……你……”
陈睿无畏，一身正气的看着他，陈帝到最后也没你出个什么话，拂袖向高台上走去。
“天都不佑朕，朕又祭他作何，工部尚书何在？”
“微臣在。”
“明日派人来拆了这祭天龙台。”
“皇上万万不可啊。”众臣惶恐，急忙跪地。
陈帝的腰带又再此时惹了他，正了正：“朕才是天子，现在陈国的皇上是朕，不是骨头都烂了的祖宗，朕说拆，就得拆。”腰带还是不舒服，陈帝一把扯了开，开襟露出中衣，鼻孔都在出气：“宫里的绣娘都是废物，全给朕拖出去斩了！”
“请皇上息怒！”
“息怒，息怒，你们除了说这些，还知道说什么。摆驾回宫。”
陈帝撑着大肚皮，疾步下了龙台，一抬手，沈清婉赶紧跟上去，后宫嫔妃们也一连串跟在身后，离开了祭天大典。
众臣看向沈谋生。
沈谋生站起身来，也不知心里是否有数，竟从奉文台到了龙台：“鼓声没了，祭天大典也就算完了，都退下吧。”
“下官遵命。”
众臣都退下，陈睿倒是走上前去，两人站在龙台之上。
“将军这是？”
陈睿咧嘴一笑，舔了口大白牙：“这么高，怕太师下来的时候摔了，特地上来扶一把。”
沈谋生一笑：“老朽身体还算稳健，不怕摔。”抚开陈睿的手，自己向下走。
陈睿顺手摸了把后脖颈，向赵雅喊：“下来了，走吧。”
赵雅觉得这场吃瓜群众的好戏真是信息量大。
沈谋生竟然有颠覆朝纲的胆子。
她飞身到陈睿身边：“心疼胖子。”
“啥？胖子是谁？”
“你不觉得陈帝越来越胖了吗？”
陈睿严肃：“不要拿皇上开玩笑。”
赵雅笑着看他：“除了你，这大陈国，谁还把他当皇上。虽然早就知道陈国这颗大树已经是养满了蛀虫，没想到竟然已经发着臭，动摇到树根了。”
陈睿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