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北好像累了似的倚在门框边,他没什么血色的嘴角还是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就好像他眼前的东西多么让人感到讽刺一样,谁说笑是人类最好的表情了,放在空北脸上,只会让人有汗毛孔战栗的感觉。
“放松点,见到我不用这么紧张。”空北嘴角的弧度加深,她要吐了。
“有事吗?”夏晓期面无表情地问。
“如果没什么意外,明天就要手术了,没什么话想对我说么?”空北撑起身体,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说什么?提醒你在过奈何桥时多喝几碗孟婆汤,好彻底清洗一下你肮脏的灵魂?”夏晓期对着电脑调试监控画面,看都懒得再看空北一眼。
空北走到夏晓期身后,抬起手,似乎想要摸一下她的头发,或者想要拍一拍她的肩膀,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只是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就默默地收了回去。
“怎么说,我也算舍命救了蔚霆,以你对他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不应该对我表示一下感谢么?”空北收回手,绕到夏晓期面前,倚在身后的桌棱上。
夏晓期抬起头,看了空北一会,才说:“即使你不主动要求,我绑也会把你绑上手术台,相信我,用你的命去换蔚霆的,是你的荣幸。”
她的话音一落,空北猛地伸过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他俯下身,贴近她的脸,“魏莱,你就那么想让我死?”
夏晓期冷冷地和空北对视,“我只是想让蔚霆活着,至于你活着还是死了,跟我没关系。”
空北一甩手,将夏晓期的脑袋甩向一边,“都这个时候了,说两句好听的会死么?”
夏晓期抬起手,擦了把下巴,嘲讽地瞥了空北一眼,“作为一个想要强|奸我的男人,你难道还想让我给你一个深情的拥抱,鼓励你加油挺住别放弃么?”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我们之间不是什么都没发生么?”空北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好像夏晓期小题大做了一样。
“难听?”夏晓期抬起头,怒气反笑,“空北,虽然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可我还是一直把你当做队友,当成朋友,当初我们之间哪怕有一分一毫的情义,我都记在心里,可你呢?你做了那么恶心的事,还要怪我说的难听么?我们之间是没发生什么,但知道为什么法律把故意杀人未遂依旧定为故意杀人罪么?因为,从主观上,它们的本质是一样的。”
空北看着夏晓期充满怒火的眼睛,以前,她也无数次用类似的眼神看着他,愤怒的,气恼的,抓狂的,无可奈何的……
他知道自己惹她讨厌了,可这就是他这么多年以来习惯的行为方式。
他曾经在意的人,父母亲人、朋友同学,因为他,一个接一个地死在他面前,那个时候他就告诫自己,不要再对任何一个人表现出多一分的关注和在意,不只是为了保护他自己,而是为了避免害到别人。
可当年,这个被蔚霆带回来的中国女孩,总喜欢追着他问这问那,渐渐的,他一回到总部,总会四下张望,希望她像只小蝴蝶一样,拍打拍打翅膀就飞了过来。
他明明是想要示好的,可理智上又有强烈的抵触——就好像一个青涩的小男生,在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时,总是会用一些匪夷所思的行为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以前无论他怎么惹她,她对他又踢又打,瞪着他的样子恨不得杀了他,但他知道,她跟他还是亲近的,他喜欢她在遇到难题时,带着余怒未消的脸走到他面前,摆出一副他好像欠她钱一样的表情,大模大样地一抬下巴,说:“喂,这事,你处理一下,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现在好了,他彻底弄巧成拙了,她对他的最后一点信任也消失了。
不过这也是他自找的不是么?
他对她会有别的男人应该早有心理准备了,可为什么偏偏要让他堵个正着呢。
她凌乱的头发,脖子上的痕迹,屋子里的气味,无不刺激着他紧绷的神经,那么一瞬间,他彻底失去理智了,如果她没有在最后一刻阻止他,恐怕他已经犯下自己都无法原谅的错误。
无论怎么样,伤害到她,都不是他的初衷。
夏晓期强迫自己的目光停留在监控屏幕上,她感觉得到空北注视的目光,可她不想和他对视,她不允许自己再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原谅他,即使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
“得,既然你这么不想看到我,我就不在这碍你的眼了。”空北两只手插进裤子口袋里,恢复了他放荡不羁的模样,“诶,魏莱,如果这次我死了,算不算帮你完成了一桩心愿啊?”
夏晓期扬起头,“我说了,你死不死,跟我……”
空北突然一俯身,双唇跟夏晓期碰在了一起。
只停留一两秒钟,空北拉开距离,嘴角一扬,“Kissgoodbye.”说完,直起身向外走。
“空北。”夏晓期下意识地叫出口。
空北脚步顿住,但没回头。
夏晓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叫住他,她看着他的背影,犹豫地开口,“那一次…如果那些人真的追上来了,你会真的让我先走么?”
她是在说,她第一次实习任务跟着他到香港,被敌人逼进小巷时他说过的话。
“哧~”空北低下头,轻笑了一声,他回过头,有些嘲讽地看着夏晓期,“当一个男人在想得到一个女人的时候,说的话还是不要太当真的好。”说完,一耸肩,转回头迈出了房门。
夏晓期看着关上的房门,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其实,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是需要一个原谅他的理由,最后的最后,她还是心软了啊~
怒己不争地叹了口气,夏晓期拿起对讲机,打算出去巡视一圈,顺便透口气。
可她刚站起身来,门一开,Tim过来换班了。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什么,”夏晓期摇了摇头,“我估计地狼的行动应该没有那么快,而且,他们有所顾忌,应该不至于正面跟我们冲突。”
“要么就是避免正面冲突,要么就是致命的一击,毕竟这次我们把硫金斯矿石的消息透露出来,地狼让我们安然无恙地回加拿大,显然不太可能。”
“Tim,当初我提出这个方案时,你明知道有可能会是这样鱼死网破的结果对不对?”夏晓期看着Tim,因为涉及到蔚霆,她难免感情用事考虑不够周全,Tim不同,依他的个性,什么样的情况应该都预计得到才对。
“明知道又怎么样呢?除了鱼死网破的结果,也有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只是你一个人想救蔚霆出来,我们大家都愿意冒这个险……当初那么大的困难都挺过来了,现在也行的。”
夏晓期知道Tim是在安慰她,她站起来,放松般地做了个深呼吸,“好了,这交给你了,我去看看蔚霆。”
“嗯。”Tim点了点头,“去吧。”
从门房里出来,夏晓期去了旁边临时搭建的病房里。
空北斜靠在旁边破旧的藤椅上,手上挂着盐水,他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蔚霆则躺在这间房间里唯一的床上,比起上次在地狼总部见面,他好像更瘦了,闭着眼睛躺在那,好像一个风干的木乃伊。
“他现在怎么样了?”夏晓期轻声问旁边的童遥。
“还在昏迷,不过身体状态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明早再帮空北抽个血样,如果药物浓度达标就可以直接进行手术了。”童遥低着头,表情凝重地看着S曾经的手札笔记,他毕竟没有亲手做过这样的手术,所以术前准备一定要准备充分才行。
“童遥,我不是要给你压力啊,我只想知道,手术的成功率有多高?”
童遥抬起头看了夏晓期一眼,微微一笑,“按照我一向谦虚谨慎的优良作风,两个人都活下来,能有百分之二十六点七的几率吧。”
“怎么这么精确?”
“精确才显得可靠啊,说明我是经过认真推算的。”
“我在和你说认真的。”夏晓期看着童遥一副说笑话的样子,不禁翻了个白眼。
“放松~~”童遥笑着拍了拍夏晓期的肩膀,倒成了他这个进行手术的人安慰她这个旁观者,“人生就是百分之三十的本事加百分之七十的运气,明天手术能不能成功就要看他们的运气了,你不是跟他们认识很久了么,他们运气怎么样?”
她知道童遥是想逗她开心,但这个时候她的心情哪还开心的起来,她表情无奈地瞥了童遥一眼,伸手轻轻抚上蔚霆的脸颊,“他的运气一直都很差,现在得了这种病,要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地消失,难道还能说运气好么?”
“那他呢?”童遥指了指旁边躺椅上的空北。
“他能活到现在,应该算是运气好的了。”夏晓期立刻回答。
“……”童遥同情地看了空北一眼,“那如果明天手术过程中,空北身体承受不住,如果继续他就会死,如果不继续,这项手术就等于白做,你会怎么选择?”
“你为什么要问我,如果遇到了,做选择的人不应该是作为医生的你么?”
“我一定会中断,我说过,我不能因为要救一个人,就要间接害死另一个人。”
“既然你已经有了答案,那干嘛还问我。”夏晓期不满地瞪了童遥一眼。
童遥笑了笑,瞥了一眼旁边躺椅上的空北,“那是因为,我这两天在帮空北做检查时,发现他的肺前叶前不久出现过内出血,后来自动愈合了。正常来说,受过这种伤是不适合立刻进行这种换血手术了,但他坚持要这么做,说是为了你。”
夏晓期目光停留在床上蔚霆的脸上,没有出声。
“其实,他到底是为了谁这么做我并不关心,我关心的是他的内伤是谁造成的,又是怎么造成的……你能给我个答案么?”
“你想知道?”夏晓期将视线移到童遥脸上。
童遥点了点头,“你知道的,作为一名医生,搞不清楚病人的病情,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
夏晓期笑了一下表示理解,跟着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是我打的。”
“怎么打得?”童遥挑起眉,“我拍了片子,不是击撞型内伤,从伤口看,像是被利器割伤,可皮肤表面并没有伤痕,这也太奇怪了吧。”
“这是一个秘密,当然,告诉你也不是一定不可以,但如果我告诉你,你能把你手术的成功率提高到百分之五十以上么?”
“这个……”童遥低下头,很为难地摸了摸下巴,最后一点头,“好,成交。”
夏晓期摇头叹息了一声,“真是庸医啊,这种没有根据的推测你都敢乱说。”
“这种数据不必根据事实来推算,只要放大自己的自信心就可以了,你的自信有多少,成功率就有多少,成功了就说你足够自信,如果失败了,就说明你的自信都是自负。”童遥得意地呵呵一笑,又想起来她要告诉他的还没有说呢,忙追问道,“既然我已经把我的自信心提高了百分之二十多就一定会尽力,你可以说了吧。”
“好吧~”夏晓期一耸肩,然后扭着头看了看周围,看到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条苏打饼干。
她伸手将苏打饼干拿过来,冲童遥一扬下巴,“把嘴巴张开。”
童遥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老实地张开了嘴。
夏晓期抽出饼干盒,好像变魔术一样在童遥眼皮底下展示了一下,“看好了啊。”
童遥张着嘴巴,垂下目光看着被夏晓期托在手上的盒子里剩下的几块饼干。
只见,饼干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下,一片片地飘了起来,在半空中,见方四五厘米的饼干竟然自己啪啪啪地碎成了一片片小块,朝着童遥的嘴巴飞了过来。
“张大点。”夏晓期提醒道。
虽然饼干都变成了很小的一块,但也架不住这样持续不断地往嘴里飞,童遥忙闭上嘴巴,将飞到嘴巴前的其余饼干块通通挡在了门外。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是…是魔术吗?”童遥被饼干渣子呛得一边咳着,一边惊讶地看着夏晓期。
“当然不是,这是一种特殊能力。”夏晓期将手浮在半空中,手指轻轻抖动了几下,刚刚掉在地上的饼干块就好像被吸铁石吸上来的小铁板,纷纷浮了上来。
这一下,童遥终于相信了,他看着夏晓期,不禁感叹道,“天啊,我原来见过一位老人家用意念将不锈钢的勺子弄弯还以为是魔术,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依靠意念来控制物体的超能力。”
“所以说,同理,我能够靠意念来移动平常的物体,也能够根据人的身体结构来移动人身体内的器官,”夏晓期抬起手,缓缓抵在童遥的胸口前,阴森森地说,“就好像妖怪一样,把你们的心挖来吃。”
童遥一激灵,忙推开夏晓期的手,“那么说,你上次没事吃我给你的药,就是想提高你的意念能力?”
“Bingo~”夏晓期一拍手,“如果你能够发明一种药,让我每次在攻击人身体的时候能够像移动平常物体一样得心应手,不会恶心作呕的话,我会很感激你的。”
童遥似乎没听到夏晓期的请求,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对空北下手啊?你们不是朋友么?”
“他……欠揍呗~”夏晓期耸了下肩膀,“我可能…是一时没掌握好力道吧。”
童遥递给她一个‘没掌握好力道你也敢下手’的眼神,然后看着掉了一地的碎饼干,慢慢皱起了眉头。
过了一会……
“诶,那是不是FT里面除了你还有其他人有异能啊?或者说,FT根本就是一个异能者的集合地,每个人都有各自特殊的异能?”
夏晓期看着童遥闪着璀璨光芒的眼睛,就好像七八岁的小男孩发现了真正的汽车人,充满了抑制不住的兴奋。
“你想多了~”夏晓期冲童遥诚恳地点了下头,“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照顾他们,如果明天的手术能成功,他们都活了下来,我就收你做徒弟,说不定你也能用意念掰弯勺子,等哪天失业了,也可以去摆地摊不是。”
“我……”
“我出去看看~”夏晓期不给童遥说话的机会,立刻站起来走出了这件充满西药味道的临时病房。
坐在藤椅上的空北慢慢侧过头,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夏晓期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对比以往的玩世不恭,这样的笑容让他棱角锋利的脸显得异常平和。
夏晓期迎着晚风,向大门口走去,对于明天的换血手术,如果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他们费尽心机救出蔚霆,当然是想让他活下来,但如果空北因为这个手术有个三长两短,平心而论,也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原来不管经历了多少生生死死,她还是对一切如童话般美好的完美结局充满着幻想和期待。
就好像她把简沐阳家弄得乱七八糟却依然希望他接下来的生活能一切顺利;就好像她明知道真的夏晓期已经死了,却依然希望有了足够物质基础的邵明芳能够安然地度过余下的人生;就好像她心里明白跟乔楚不会有什么结果,却一直等待着乔楚自己认清楚这个事实……
出了大门,对面是一片已经收割完的玉米地,枯黄的玉米秧子扑了一地,在森白的月光下显得一片枯凉。
夏天的晚上依旧闷热,夏晓期伸了伸手臂,做了个深呼吸。
几乎是一瞬间,她突然感觉整个后背一阵发凉,完全是出于本能,她猛地转过身,同时拔出了枪,瞄准站在她背后的人。
银白的月光下,乔楚背着手站在她的身后,黑色的T恤,黑色的登山裤,黑色的眉毛下面一双黑色的眸子。正平静又肃然地看着她。
“怎么是你?”夏晓期并没有立刻放下手里的枪,而是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就你一个人?”
乔楚薄薄的两片嘴唇抿成一条缝,他点了下头,“就我一个人。”
“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夏晓期放下手里的枪,但全身上下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立刻跟我走;第二,我通知总部,五分钟之内,这里就会被包围,”说着,乔楚举了举捏在手里的信号发射器,又补充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动手或者通知你的同伴,但后果会什么样,我无法保证。”
“乔楚……”夏晓期向前迈了一步。
“给你三十秒时间考虑。”乔楚打断她,用行动表示:禁止套近乎!
夏晓期皱了皱眉,乔楚显然没在跟她开玩笑,他现在的每一个表情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都是她从没见过的。此刻,在他眼里,她清晰地感觉得到,她虽然不是他的敌人,但也不再是那个被他爱着、捧着的女孩了。
“你能替我发一条短信么?我不想让他们担心。”这样的选择题,她没有别的选择,只好讨价还价。
“可以,但不是现在。”乔楚走上来,将她手里的枪收缴,又夺过对讲机朝旁边的草丛里一扔,拉着她向外走。
房子后面的小路上停着乔楚的车,两个先后上了车,开向屯子外的公路。
车子上了大路,乔楚掏出手机,按照夏晓期提供的号码发送出一条短信,很容很简短——夏晓期被我带走了。
当初在找他们的藏匿地点时,为了以防万一,她一共准备了两个,Tim收到短信,应该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
“谢谢。”夏晓期看了一眼乔楚的侧脸,她知道,他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她。
乔楚看着道路前方,安静地开车,过了一会,他才说:“童遥也算你的朋友,你为什么要把他拖进来?”
“就像我现在坐在你的车里一样,有一些事情,我没有选择,我把蔚霆救出来,不是要眼睁睁看着他死的。”
“你只想着救李恒伟,你就没想过,你们拿硫金斯矿石为要挟,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乔楚侧过头,用凌冽的眼神看了她了一眼,“硫金斯在你们手里的消息放出去,不管是我们还是KRB,你认为会善罢甘休,任由那块石头留在你们手里么?”
“是你们自己想要吧?何必非要扯出KRB呢?”夏晓期撇了下嘴角,小声地嘀咕。
乔楚狠狠地踩了一脚油门,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我早就知道,就不应该跟你废话!”
车子在路上开的飞快,夏晓期拉着车窗上沿的扶手,扫了一眼冷着脸开车的乔楚,“你要带我去哪?”
这一次,乔楚没理她,只是摆着一张臭脸,把车当飞机开。
就是这样的速度,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在一间海边别墅门前停了下来。
“下车。”乔楚拉开车门,跳下了车。
夏晓期下车,跟在乔楚身后向里走。
别墅里面灯火通明,但至始至终也没看到一个人影。
乔楚带着夏晓期沿着扶梯下了地下室,然后拉开一扇门,示意她进去。
夏晓期狐疑地看了乔楚一眼,迈了进去,乔楚紧跟其后。
进去之后,还有一扇二道门,两道门之间的空间勉强能容纳三四个身材标准的人,二道门上面,还按着一架高清摄像机。
推开二道门,夏晓期走进去,看到里面的布置好像一间平常的客房,沙发茶几床,床上面摆着两套浅灰色的运动服,靠近房间的里面还有一间小小的洗手间。
只是,这个房间没有窗户。
“你打算把我关在这?”夏晓期收回打量的目光,转过身看向乔楚。
刚刚进门的时候,乔楚已经反手带上了门,门的上方同样安装着一架高清摄像机。
“把衣服脱了。”乔楚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为什么?”夏晓期笑着歪头,其实她知道,他是担心她身上藏着什么通讯器材或者秘密武器。
“换上。”乔楚指了指床头叠放整齐的两套衣服。
“囚服么?”夏晓期看了眼床上的衣服,又指了指门上方的摄像头,“而且,你确定,现在就脱?”
“放心,它现在还没开始工作,换吧。”乔楚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
“哦~还没开始工作啊?”夏晓期翻起眼睛,向上瞄了一眼,也就是说现在还有机会跑。
“别打什么歪主意,”乔楚几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企图,“外面的两道门都是自动锁定的,而且已经通了电,如果没有接到我的指令,你是没办法打开的。”
夏晓期微微扬眉,看来这间‘牢房’是专门为她量身打造的啊,从设计上看,就算她在乔楚打开里面这道门时制服他,她也只会被困在两道门中间,还是没办法出去。
“兵哥哥,看来你想关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啊。”夏晓期有些讽刺地勾起嘴角,“我说呢,乔大队长怎么会只想着心灵感化,没有实际行动呢?”
“不用拖延时间了,赶快把衣服换上。”乔楚对她的嘲讽不置可否,向前走了两步,拿起床上的衣服,递到夏晓期面前,“要我亲自动手么?”
“其实你不用这么多疑的,枪被你收缴了,对讲机被你扔了,我身上还能有什么呢?”
乔楚果然足够了解她,她的确是在拖延时间,她相信只要乔楚离开这,马上就会派人去抓Tim他们,她必须为他们撤离争取时间。
乔楚把手里的衣服朝床上一扔,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OK,OK,我换还不行么~”夏晓期两手交叉抓住T恤的下巴,向上一掀,将T恤脱了下来。
乔楚将脸别向一边,躲避开她裸露出的大片肌肤。
可他越是躲避,夏晓期越是朝他面前凑,她向前迈了一步,踮起脚小声问:“内衣用不用脱啊?”
乔楚伸手来推她,可一伸手,碰到她胸前的柔软,又触电般地收了回去。
夏晓期笑出了声,她伸手揽过乔楚的腰,“兵哥哥,你别总这么绷着脸嘛,我被你当成犯人关在这都没生气,你有什么可气的啊?”
“你用这种方法救李恒伟就是一个错误,大错特错!”乔楚低头看着夏晓期,“就为了他,你不惜让我们之间彻底成为敌人么?”
“既然我们之间的关系永远变不成恋人,变不成朋友,那变成什么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试过么?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尝试过,没尝试过你又怎么知道不行?”乔楚皱起眉头,一把将夏晓期从他怀里拉起来,强迫她转过身,趴在墙上。
他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背,先扯掉她的胸衣,又去脱她的裤子,他冰凉的手指碰到她温热的身体,让她身体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
夏晓期脸贴着墙壁,不安分地乱扭乱晃,“哎呀,好痒~~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闭嘴!”乔楚对着她吼道,跟着捡起床上的衣服,胡乱把上衣套到她的头上。
背后的压力解除,夏晓期转过身,衣衫不整地看着对面眼睛发红的乔楚,她一边接过他手里的裤子慢悠悠地套在身上,一边笑着问:“把我关在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你们队里的意思?你们会把我怎么样啊?”
乔楚没理会她的问题,他走到她身边,弯下腰捡起她换下来的衣服,跟着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电话接通,乔楚只说了三个字:“行动吧。”
夏晓期听到乔楚的命令,嘴角的笑渐渐收了回去。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乔楚将手机收起来,迎着她的目光,“为了你,我已经给了你同伴机会,我只答应之前不暴露他们的行踪,不代表永远不暴露……从现在开始,你就待在这,外面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跟你没有关系了,等这件事情告一段落,我会放你出去。”说着,他有指了指旁边的书桌,“上面有一些书,你无聊可以看一看,也有纸跟笔,需要什么,想吃什么,写下来,通过旁边的升降梯把纸条传上去,只要要求不过分,他们都会尽量提供给你。”
“想的倒很周全啊,连人都让我看不到,怎么?怕我杀了他们啊?”夏晓期嘴角重新浮出笑意。
“晓期,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怨我,但我已经没有选择了,我不想在外面跟你刀枪相见,就只能把你困在这里,如果你有什么不满,等事情结束了,你怎么发泄都可以。”说完,乔楚转身要出门。
“如果我的朋友们,有任何一个因为你出了一点差错,我都不会原谅你。”
乔楚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如果你出现了一点差错,我也没办法原谅我自己。”说完,按了门上的一个按钮,命令道,“开门。”
门咔的一声,打开了,乔楚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等里面的门重新关好,外面的门才被打开,随着嘭地又一声关门声,周围恢复了安静。
夏晓期刚刚伪装出来的所有表情此刻都松懈了下来,她任由身上的衣服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心里乱作一团。
不知道Tim他们此刻有没有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不知道蔚霆经不经得起这样的波折,手术又什么时候才能进行,而面对地狼的围追堵截,他们又能不能安全离开这里……
夏晓期慢慢躺下去,看着天花板发起呆来,她要从这里逃出去,一定有办法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夏晓期摸遍了这个房间的每一个小角落,但始终一无所获。
她尝试着跟外面监视她的人沟通,但对方显然被下了死命令,不管她怎么喊,或者纸条写什么样的内容,问问今天天气怎么样,气温多少度的寻常问题,对方始终不曾打理过她。
除了看不到人影,他们对她的照顾还是不错的,每天早中晚三餐都变着法的弄些好吃的给她,如果不是因为她太过忧虑外面的情形,还能拿出些美好的心情,早睡早起,三餐定时,趁机帮自己调养一下身体。
这种完全与外界隔绝的环境她并不是不能适应,以前,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待个十天半月的情况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只是在这个时候,她所有在意的人都在外面生死未卜的时候,这种生活就变成了一种凌迟之刑,每天的时间都变得异常缓慢,脑海中充斥着各种可能发生的场景。
比如,蔚霆和空北死在了手术台上,比如,乔楚被Tim一枪打爆了脑袋,再比如,无辜的童遥受了他们的连累……
在这种煎熬中度过了一个星期,这一天,终于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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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断更了,今天双倍补上,九千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