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未谋面的许如兰突然出现在黄子琦面前,让黄子琦大吃一惊,虽然许如兰很客气,令人通报后,便在外面等待,不过黄子琦并没有那么傲慢,从帐里快速跑出去迎接。这位老人家,给他的映象还是不错的,虽然立场不同,让两人站在敌对面上,可是黄子琦从情感上来说,还是愿意把他当做朋友。
“许大人,好久不见,什么风把你吹这里来了?”一见许如兰,黄子琦一边领着他进去,一边问。
许如兰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可是见黄子琦还是这样热情,心中也不免一热。如果说过去在广西,黄子琦的热情,还有点虚假应付的成份,那么现在他很明显感受得到,黄子琦是把他作为一个老朋友,真诚地在对待。坐下之后,微一叹息,“唉,黄大人,我也不想来面对你,只是朝命难违。左将军被困快一个月了,肯定已经粮草不济,可是朝中对于如何处置这里的事,还没有个章程。五军都督府令我来与大人商议,可否允许运送一批粮食,去接济城中士兵和百姓。”
“哈哈哈,许大人啊,你都辞职了,还操心这事干嘛。你就看看这朝庭中人,真不是我说他们,这明摆着的局面还看不清楚,非得硬撑颜面?”孙愉可在一旁大笑,对于朝政决策的僵化,他是深恶痛绝。
许如兰苦笑,“孙先生,我也想彻底甩开这烂摊子啊。可是上有君父、上司之令,下有士兵、百姓之困。朝中大员,也只有我与熊大人,与黄大人有些交情,能说得上话,熊大人被召回去议事了,这商议接济郴州事宜,我不来,其他人来,黄大人和孙先生,能理会他们?”
“哦,看来许大人,是要对我用感情牌啊?”黄子琦笑着看向许如兰问。
“不,不,不,黄大人,我只是奉命来,把情况说出来,至于结果怎么样,我不敢奢求,唉,说实话,也不在乎。”许如兰又是一叹,转眼看向侧边坐着的黄一苗,“大小姐,嗯,几州之年长者,都亲切地称你苗苗。我年纪也不小,现在也不是官身了,以后我也叫你苗苗吧。当日苗苗被打之信一传到我这里,你们知道我第一件事是干什么吗?”
黄一苗瞪大眼睛,好奇地问,“干什么了?”
“哈哈哈,我骂娘了,我骂桂王他娘的瞎了狗眼!”许如兰苦笑着说,然后一摊手,“所以,接下来,我只能请辞了,桂王他娘,当朝太皇太妃。虽然不是皇上亲生祖母,皇上却敬之如亲身祖母,让其执掌后宫。我没被治个大不敬的罪,已经很侥幸了啊。”
黄一苗和黄子琦兄妹俩瞪眼,孙愉可却对许如兰伸出大拇指,“许大人,你真是高人啊,连这都敢骂!”
许如兰白了他一眼,落下脸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当年袁督师帐下一众人马,全都随着袁公子,归顺到了黄大有麾下。哼,若不是你这个痞子孙,黄大人也不会这么激进,估计在征战方面,也不会这么顺利。”
“诶,此言差矣,此言差矣。许大人,我也相信你手下的人,把我们的情况摸清了,这也没什么好隐讳的。我们没有对不起朝庭,没有对不起大明百姓,我们在前线竭忠尽智,流血牺牲,换来的结果是什么,许大人你应该心中有杆秤。嘿嘿,所以,我们对于现在帮着黄小子和朝庭作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不过,有一点许大人你说错了,如果不是黄大人和苗苗,总是顾虑与朝庭对抗,约束着自己,要完全让我来放开手脚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会把你们打得更惨。黄大人和苗苗,一直不希望与朝庭太过对立,反而束手束脚了。”
许如兰在广西多年,也深知朝庭情况,内心里知道孙愉可说的是真的。嘴一撇,不再纠缠这话题,“好吧,立场不同,我们有些事情是谈不到一块去的。你们就给我一个答复吧,郴州城里那么多人,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同不同意我们往里面送些补给?”
黄子琦看着孙愉可,这事情既然交给他来处理,黄子琦便不打算再插手。孙愉可看黄子琦这样表情,也当仁不让,站出来说,“许大人,你回去复命就说,最多三次,允许你们每次补给五天左右的粮食,我们会查进出物资,但不会扣。十五天后,如果没有得到皇上授权的全权代表来谈判,那么我们就会拿下郴州城,这接近七万士兵能剩多少,我不敢保证。而且,如果那时候还没有人来谈判,估计朝庭丢的就不是一个郴州城,东边的赣州、西边的永州都可能会丢了。永州一丢,我相信许大人也应该知道,朝庭在广西目前还控制着的桂林、柳州,肯定也是保不住的。唔,这都围了二十几天了,再加十五天时间,朝中这党那党的,总该有主意了吧,哈哈。”
许如兰没有多问,他这次真的把自己只当一个传话筒,来试探一下情况。得到孙愉可的答复后,便告辞而去。他原来谨小慎微,尽量不去招惹这些势力强大的土司,而且还努力与他们搞好关系,才有广西大体稳定的局面。现在,局面被两个王爷破坏了,责任也不在他,他反而觉得轻松了。从私人感情上来说,他对黄子琦做的许多事情,其实是很认可的,除了与朝庭打仗。
许如兰走后没多久,亢一衡却领来了一群人,说是要求见黄子琦。因为亢一衡给钦州建设带来了许多投资,黄子琦当然得给面子,见这一群人。不介绍不知道,一介绍吓一跳,这一群人,竟是山西富商家族的代表,其中又以八大家为核心。本来他们在知道亢家参与钦州经营,占了先机后,便早就想来看一看,只是中间被流寇阻挡,一群人在扬州呆着,过不来。流寇一从江西撤走,他们便迫不及待地要来拜见黄子琦。
黄子琦一见这群人,也不客气,笑着说,“诸位是来商量在岭南投资,以及未来湘、赣两地商路的吧?”他现在控制了岭南大部分地方,原来就已经比较繁华的漓江-湘江,以及韶关-赣州商路,等于有一半成了他控制下的地方,这些商人当然要来拜投名状。
然而,黄子琦还是低估了商人们的嗅觉和欲望,亢一衡的叔叔亢之愉,知道侄子与这位大土司关系不错,便也不藏着掖着,向前一步道,“黄大人,陆上商路还是小事,我们希望投资黄大人的造船事业,军舰那块,我们只出钱,当然不干预。海船这块,建造费用我们全出,日后两广沿海南下、北上的海上贸易,我们希望与黄大人组建合资商队。商队所有投资我们出,经营我们来做,黄大人只管保护我们安全,然后你们工坊所出之货,优先供我们,商队利益我们六四分成,黄大人你六,我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