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相持是令人煎熬的事情,两边大军在郴州这个潮湿闷热的地方对峙着,黄子琦不攻城,左良玉也不敢退。左良玉没有打过这样的仗,明明对方实力强悍,武器精良,却始终对郴州城围而不攻。对方不攻城,他却不敢弃城,一旦弃城,他的仕途也就彻底完蛋了。可是,被围在城里的几万大军,在半个来月后,粮草供应便成了大问题。相对来说,黄子琦的军队却要好得多,此前孙愉可以虚兵引住左良玉在东线,而主力往西重击秦良玉部,令得秦良玉退兵的战略效果体现出来,这更令黄子琦对孙愉可的谋划能力,刮目相看。西路击退秦良玉,让本来被黄硕弃守的宁远又纳入到黄子琦占领之下,从宁远、道县往南诸多县域,都是瑶人比较多的县,一直连接贺州,相当于把湖南、广西、广东三省瑶人聚居区域,给连成了一片。瑶人村寨不断送来补给,不断派人过来给黄子琦军队做各种后勤工作,大大减轻了黄子琦军队的补给压力。而且黄子琦的人马大多数是两广的人,不惧南方湿热,可是左良玉的人马,却有半数是江北乃至中原地区的人,在南方的大夏天,不少人已经病倒。
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南京兵部、湖广都指司派了好几支人马来谈判,都被黄子琦拒绝接见。当然,这也更令黄子琦深刻体会到士大夫治军的无知与傲慢,明明已经集合不起强大的实力来打自己,明明自己有一支六七万人的军队被困在孤城,眼看就要弹尽粮绝,派来的使者居然一个个还威胁黄子琦,说如果黄子琦不迷途知返,必将遭受来自朝庭的雷霆之怒。黄子琦实在想不明白,那个被中原流寇和满州女真逼得快要疯了的皇帝,拿什么本钱来给他打一场“雷”,除了被使者们文书中的话雷到之外,黄大土司没感受到一丝丝来自朝庭的雷霆之怒,反而是夏天的郴州,下了好数次雷雨,让他有点苦恼,因为路不好走。
雷雨过后,正在桂阳城南,与乡村诸老们商量均分田地,兴修水利的黄子琦,却接到了一个令他哭笑不得的消息,钦州那边,蒋宜明让人运来了四百辆自行车。嗯,没听错,在迎接的路上,黄子琦也没看错,确实是用一辆辆牛车拉着运的,每辆牛车上面绑了四五辆自行车。
“自行车特么也是车啊,只要路不是泥泞得太过份了,就可以让人骑着走,每人背一些粮食和水,一天骑行两三百里不在话下,怎么这样运过来呢?”黄子琦问负责押运的人。
“大人,钦州没有人会骑这自……行车!蒋先生说,这一批赶制出来的自行车,先运到前线,大人和大小姐会骑,然后就在军中前线,抓紧训练一批会骑的人出来。蒋先生认为,这种自……行车,若学会了,用来装备给信使和谍报人员,会特别有用。”押运官还不太习惯称呼这种奇怪的车。
“哈哈,蒋先生倒是有眼光,不过啊,信使和谍报人员,也不可能派出这么多人去。而且,现在自行车不普及,你派个骑自行车的去探查情况,那不是太张扬了吗?这种自行车,最好的用途啊,是用做快速反应部队。虽然现在数量少了一点,不过也可以先凑合着训练用。正好,现在围困郴州城,我们可以一边修筑简易的公路,一边训练部队骑车技能。”
他这个决定,让在城中观望的左良玉,和在城外负责训练的黄硕,都非常郁闷。左良玉的郁闷是,他困守孤城,出不敢出,打不敢打,每天只能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黄家大军各种闹腾。现在倒好,黄家大军一部分在修筑连接桂阳到郴州的路,一边还有不少人闹轰轰的,在做什么游戏。城墙隔得远,他看不清自行车的模样,不过却能感受到那些人行走飞快,让他非常吃惊。
黄硕的郁闷,来自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不打郴州来,却要在这里耗费时日围困。另一个方面,骑自行车这种事情,实在太折腾人了,他学了三天还没学会,可是黄大人要求他必须尽快学会,然后一批一批教会军中士兵。望着这两个轮子的东西,黄子琦心中无限愁。
“哈哈,大家看,主要是腰部和手要配合好,在运动中寻找平衡,车只要走起来,就不容易倒的。”黄一苗会骑车,而且技术不错,虽然这种男式自行车相对偏高,但在她这种技术下,怎么骑也不成问题。示范了一轮后,黄一苗让士兵们两人一队,一个在后面扶,一个在前面骑。在欢声笑语尖叫怪喊交错的训练场上,越是年轻的士兵,便越容易学会驾驭这种自行车。而像黄硕、孙愉可这样年龄稍大点的,反而怎么学,都不得要领。
待黄子琦也来到训练场上,黄一苗便跑过去和他说,“哥哥,这自行车训练,还是别让黄硕大哥来指导了,这个得年轻人先学,然后从中选拔几个骑得好的人当教练。黄硕大哥他老是搞不明白技术要领,孙先生独臂骑车,也太困难。”
“不,不,老夫一定要学会。我就不信了,老夫连秦老夫人都能打败,却打不败这一个小小的自行车!”孙愉可摔了几跤,满身是灰,令他整个人更具痞子样了,不过满脸的倔强,却让黄子琦有些莫名的心恸。
“好吧,那我就负责来教孙先生。”黄一苗更知道安抚人,没有特别表情,也没有什么关心的语言,扶着自行车说道,“孙先生,你先跨上去,我帮你稳住自行车,你两脚在踏板上踏稳了再用力踩。先骑行一段路,找找骑的感觉,然后再学如何上车,下车。”说罢,便与孙愉可两人,跌跌撞撞地一人扶一人骑着自行车,往前走去。
看他们两个走去,黄子琦和黄硕说道,“黄硕,你不要小瞧了这东西啊,待咱们训练出一批骑术不错的士兵后,再附加教他们快速上下,单手骑车,边骑边射击。嘿嘿,虽然咱们没有马,可是只要配备了足够多的自行车,我们不久的将来,便能组建一支自行车骑兵部队,这将是我们第一支快速反应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