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的途中,黄子琦才决定到海盗们建设的庄园去看一看,这也是遵循了孙愉可的建议和安排,在争取了王咸鹏近乎效忠式的支持后,海盗那边肯定会感受到更大的压力。虽然李志奇已经教训了何彬,不过现在还不清楚海盗群体中,有多少人有占地建庄园的想法,也不知道刘香是什么态度。
众人的船直接驶到蝴蝶岭外海,先行来准备的人,比大家早半天多到,这时却领了一大群人,到海边迎接黄子琦一行,猎猎海风中,领头一人彩衣飘飘,长发飘飘,却不正是久未露脸的刘香。
看来,这次她的回归,可不只是简单的出海回归,她打算公开自己的身份,不然在这场合下,怎会以女装出现?随着黄子琦一道的,除了老男人,便是中年男人和黄子琦这样的小男人,看见人群中刘香英姿飒爽,又不乏柔美之气,一个个男人们竟都看得有点呆了。
不过,刘香却没有管别人的眼神,盯着往上走的黄子琦,脸上露出黄子琦不敢正视的魅笑,“弟弟,许久不见,想姐姐了没有?弟弟对姐姐真好,这巧施一计,便给姐姐领着的这数万飘落海上之难民,寻得了如此好的安身之地,姐姐要怎么谢弟弟呢?”
避开刘香的如花笑颜和闪着迷人光芒的眼神,黄子琦呼吸有点急促地说,“姐姐说笑了,这本是我们的约定与合作,并非子琦一人能做成这样的事的。”
“哈哈,弟弟还是这样谦虚,不过我喜欢这样的你。”收住笑容,刘香的整个气场,顿时就变了,以致于刚才一众人,还觉得阳光明媚,但一转眼,便阴云密布了,“我一登岸,便听人说我属下有人,要给我建个大庄园,嘿嘿,想我刘香,在海上飘零了十几年,无家可归。要从心里说呢,真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学那些士子们,有田半顷,拥书一城。可是,身为海上流民之首,身为与弟弟志同道合的人,我却容不得此事。弟弟,我已令人打了何彬二十大板,责令他闭门思过,那些被驱逐之民,也已经请人把他们找了回来,一家给银十两,重建家园。”
黄子琦一听她这样做,顿时觉得这个姐姐,不只是漂亮,简直还是一个政治家,便长揖而拜,“我为那些被驱之民,谢谢姐姐!”
“弟弟,你不用跟我客气,虽然我称你为弟,但论治理地方,护佑百姓,兴办工商,我知道与你差得甚远。钦州虽然是我们几方合力共同占下,可是治理之事,我们这些海盗,又怎能胜任,听闻弟弟你想营建钦州城,建设大港口。你不用有任何顾虑,只要决策了,我们肯定倾力支持。”刘香说着,转过头看着钟斌、钟强,“钟大哥,日后我们数万兵民在钦州安置详细事宜,便由你来负责与黄大人安排的知府协商,一切皆遵黄大人在思明府的制度而行,听从黄大人与新知府。至于营建钦州城与港口,只要黄大人这里有所需,我们不论出人、出力、出钱,你不需请示我,直接配合便可。海陆商业对接,仍由钟二哥来负责,既然我们不再为盗,钟二哥你要记住,一切商贸,皆遵黄大人法度,以助地方振兴工商,助百姓便利生活为目的,而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一味追求暴利。”
听得刘香这样交待,李志奇却感觉不太对劲,“大帅,难道,你不打算在此安居吗?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安居的地方,黄大人也对我们非常关心,我们就与数万兄弟姐妹一同居住此地,耕田种地,乐享生活吧。”
“李大哥,你知道,我从小追随义父,飘零海上,已经习惯了。嘿嘿,要说啊,如果不在时常摇晃的船上,我或许还睡不着觉呢。”这是开玩笑的话,李志奇知道刘香肯定是有别的原因,才不打算在钦州安居下来的,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看着她,期待她继续说下去。刘香也知道,这些兄弟追随她时间久了,都知道她的情况,便也不在隐瞒,但却是看着黄子琦,说道,“当日在思明府,弟弟和我说西洋人多么厉害,我本来是不以为然的。可是这一次,我在袭扰广东沿海的间隙,却了一趟吕宋,与佛郎哥人,噢,不,弟弟说应该叫他们西班牙人,做了一笔生意,然后聊到海上探险之事。这些西班牙人说,在吕宋东南,涉大洋四五千里远,有一大岛,规模巨大。据随西班牙人船队一道去的南洋华人描述,此岛东西长不下四千里,南北多宽,他们却未探完。若是南北宽三四百里,则此岛规模,竟比广东广西两省相合,也不小多少。所以,我打算率船队,仔细打探此岛,趁西班牙人还未占据,我们先占将下来。弟弟曾说要移大量中原之民到南洋,现在吕宋、棉兰、婆罗、爪哇等大岛,皆有不少番民居住,华人虽陆续有迁到岛上,但立足还未稳。我们现在实力,又不足以横扫诸岛,只能先放任华人与番人在岛上争斗。若这新发现之岛人很少,我们移民过去,阻力便会少许多。”
黄子琦一听,便知道,这肯定是西班牙人,发现了巴布亚新几内亚岛,只是他不知道古代中国人,有没有发现过这个岛,称他什么名字,便只好依着过去知识说,“此岛规模,确实与两广加起来相仿,且地处极湿热之地,物产丰饶,尤其铜、金等贵金属很多。岛上应该有土人,但土人部落很少,人并不多,姐姐若有心去探看,可领数千男女,一同前去。我为姐姐画地图,绝对不会错。”
“哦,弟弟你竟然知道此岛?”刘香很好奇,两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黄子琦,巴巴地问。
为了占先机,黄子琦也顾不得她奇怪了,反正有那个虚无缥缈的爷爷可以做借口,索性多说点,更刺激刘香他们去探索,“爷爷曾说,此岛规模,与婆罗洲相仿佛,但人烟稀少,丛林密布,岛上有火山,多矿产。气候温热,粮可三熟,然土民并不种粮,多采果打猎为生。”见刘香和李志奇等人,满脸好奇,黄子琦更是准备下大套,“爷爷还说,在此岛南约千里,却有一更大的岛,规模与大明疆土不相上下,此岛季节却与大明相反,也是人烟稀少,未得开发。”
一听说与大明疆土相仿,吃惊的可就不只是众海盗了,连宋应星这样博学之人,都被吓坏了,完全不敢相信地看着黄子琦,可是还没等宋应星开口问,刘香却惊道,“弟弟你连这个岛也知道?那些西班牙人说,红番鬼,噢,弟弟说这些人是荷兰人,曾到过弟弟说的那个更大的岛,却也不知道岛究竟有多大,尚未探完便回到爪哇,不敢再探了,据他们说,他们驾船,沿岛北边行了不下六千里,仍未看到尽头,也未见岛上有一人,他们惊恐之下,不敢再探,便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