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准备好了吗?”
黛安娜走进安妮的房间,走到趴在桌上的安妮的背后,亲昵的抚摸着安妮的头。
“嗯,我都准备好了,长老那边,也为我选好了追随者,提伯斯也没有出问题。”
安妮享受着黛安娜的抚摸,如同一只小猫咪。
“明天就要开始试炼了,真不知道主教为什么要让你这么小的孩子参与试炼。”
“大概因为我是天才吧?嘻嘻。”
安妮转过头冲着黛安娜笑着,黛安娜本来摸着安妮的头,这下就顺便掐了一下安妮的脸蛋。
“瞧把你嘚瑟的,拥有力量不是一件坏事,但拥有过于庞大的力量,就会带来灾难。”
黛安娜想着自己的事情,渐渐就走神了。
“黛安娜姐姐?”
安妮一直很好奇黛安娜的实力,毫无疑问黛安娜是一个超凡者,可是安妮感受不出黛安娜具体的境界,而黛安娜似乎还并没有掩盖自己的实力。
“没事,明天参与试炼的时候,不要轻易戴上面具,你现在还无法掌控它们,好好休息吧。”
黛安娜差不多知道基兰在打着什么主意,面具试炼,从见习祭司变成正式祭司的试炼,通过这个试炼,就算是正式加入了血月教派。
而在这场试炼中,见习祭司们会看见神圣之月教派的“真实”。
“面具?”
安妮看着黛安娜转身离开房间,无聊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她记住了黛安娜的话,说起来,她见过的血月教派的主要人物,似乎都有面具,亚索和烬戴着面具,黛安娜姐姐身上也有面具,基兰爷爷通常情况下也带着面具。
那些面具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自己不能戴上?
掌控?是具有意识,还是说,能够大幅度提高使用者的实力?
在另一边,德莱厄斯正在接受最后的培训。
“彼得,你的天赋不错,在试炼中,若是遇到了危险,只要祭司不出现问题的话,你就以保全自己为主要目的,至于那几个老家伙,能顺便救下来,那就顺便救下来,救不了,就别管他们了。”
长老教导着德莱厄斯,而那些个老家伙,也在这里听课。
“没错,没错,长老说得对,你还年轻,你能活下来就好,不用管我们。”
杵着拐杖的老头笑嘻嘻的说着,似乎已经看淡了生死。
“……我知道了。”
德莱厄斯是一位将军,类似的命令,他并不是没有“下达”过。
在弗雷尔卓德对抗凛冬之爪的一次战役里,年老体衰的战士留了下来断后,年轻的将士们则跟随他后退。将生存的希望托付给年轻人,似乎是每一个老人都会做出的选择。
事实上,那是那些老兵自己的选择,他们已经心存死志,所以德莱厄斯不得不下达这种命令。
否则,按照诺克萨斯的军纪,那些老兵擅自脱离队伍,若是死了,不仅家人得不到抚恤金,就连他们自己都会被冠以“罪犯”之名。
“你明白就好。”
长老愣了愣,他还以为还需要多劝德莱厄斯一阵子,德莱厄斯才会答应他,却没想到,德莱厄斯这就答应了?
不会是在糊弄他吧?现在的小鬼们,被长辈教导的时候总是在说“好”、“行”、“嗯”之类的话,你以为他们听明白了?实际上他们根本没听进去。
不过,他看着德莱厄斯坚定的眼神,相信德莱厄斯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那些老人本就是为了获得一笔抚恤金而参与到这个试炼之中,等于是在一场交易里,用一笔不菲的金钱购买了他们时日无多的生命,在交易成功的那一刻他们就该死去,死在试炼之中,其实已经宽限了一些时日。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贝西利科穷啊,虽然是一个港口城市,可是位置这么偏僻,交通如此不堪,即便是最有可能来贝西利科进行交易的艾欧尼亚的商人,也会选择多航行一俩天,前往皮尔托沃夫。
港口上的集装箱,基本上都是空的,是被遗弃的孩子们生存的家园。
教派是有钱,不然也修不起这么富丽堂皇的殿堂,但是,神圣之月的教条里不允许“施舍”,无限制的慷慨会带来名为贪婪和堕落的野兽。
因此,教派只能变着法子给这里的民众金钱。
比如说,护卫队,神圣之月需要那么多的护卫队吗?一座不大的城市,一座犯罪率极低的城市,总人口不过二三十万,护卫队却接近一万了。
如果把护卫队当作军队的话,这个比例的军队,是许多小型城邦都养不起的吸金兽。
神圣之月教派完全是在拿钱养闲人。接近一万的护卫队,每周工作三天,每天的工作只不过是在街上闲逛。可即便如此,贝西利科的民众还是很穷。
这里是一个港口城市,本地的农业、手工业以及工业并不发达,许多商品包括食物都需要从外地购买。
贝西利科那吸引商人来此地交易的港口,实际上却是用于前往皮尔托沃夫购买商品。
如果是当年诺克萨斯入侵艾欧尼亚的时代,贝西利科的情况还会好一些,因为有一些军队会从这里出发。
像神圣之月教派这种在试
炼之中招募一些送死的老人,实际上也是在给贝西利科的民众送钱。
赡养老人对许多家庭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负担,老人们自己也心知肚明,曾经,他们的父亲牺牲了自己换来金钱让他们供养下一代,现在,就轮到他们牺牲自己了。
“试炼很危险吗?”
德莱厄斯试探性的问了问,安妮那边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许是血月教派的那些人不想让安妮提前知道试炼的形式。
但是这个长老在为进行试炼的见习祭司挑选追随者,或许能够知道一些隐情。
“不清楚,除了通过试炼的祭司,没有人知道试炼到底是什么,又在什么地方举行,据说上一个成功从试炼中活下来的祭司追随者,几十年前就做了土。”
长老知道的事情也很有限,他虽然是长老,但其实只是性格和品德过得去的年老的护卫,绝大多数长老都是这种出身。
他们并不算是教派的掌权者,只是教派的掌权者用来指挥和管理那接近一万的护卫的“手”。
“几十年前啊,没有留下什么手稿吗?”
德莱厄斯还是没有放弃,虽然明天早上就要进行试炼了,现在距离明早不到十个小时,但是,如果有办法可以试一试的话,这段时间里,还是能够做成一些事情的。
“手稿?哪里会留下那种东西,我们这些护卫都是穷人,能够活下来就不错了,哪里有钱去请教书先生?”
护卫的薪酬确实是不错,但是识字的代价更高,最关键的是,在贵族把控知识的年代里,穷人们即便给钱给教书先生,也不见得对方就会尽心尽力的教导自己的孩子。
说不定隔几天就说什么“朽木不可雕”把人给送回来了,接着那些孩子的父母还要一边痛打孩子,一边向教书先生道歉。
穷人也想读书?除非是遇上了法师们,或者某些教派的人,否则基本上认不得几个字,更别说留下手稿了。
“啊……是啊。”
德莱厄斯记起来了,他曾经也是个文盲,他和德莱文都是孤儿,在被将军看重后,他们就被送去军队,并且还在军队中学习文字。
那段日子是真的苦不堪言,肉体与精神都要接受折磨。
“没有其他的问题了吧?”
长老满意的看了看德莱厄斯,即便知道这一趟活下来的可能性不高,也没有一点紧张,这种人要是能够活下来的话,可真是担任祭司的追随者的首要人选。
“嗯,我没有疑问了。”
反正也问不出什么,德莱厄斯可不想又说出什么违反了常识的话,刚才那几句话,可是直接将他“识字”的“秘密”暴露了出来。
一个护卫,怎么能识字?幸好这个长老似乎不打算追究下去,或许是绝对他很难活下来,如果活下来了,也就成为了祭司的心腹,身份上的问题,就不成问题了。
“那就散了吧,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命了。”
长老摇着脑袋叹息着离开,德莱厄斯这样要参加祭司第一次试炼以证明自己实力的年轻护卫,他见得不多,但也不少,这么多年来,也有二十几个了吧?
最重要的是,那些少年里,有些关系不错,就直接一起参加,他就看着每天来来往往能够看见的年轻人,一下子似乎少了许多。
明明可以活下来的,要成为祭司的护卫,又不是真的要在那种试炼中证明自己,不是家中独子还好,若是家中独子,死在试炼之中,他的家人还怎么过?
“……该走了。”
德莱厄斯加入护卫不久,还没有领到自己的薪酬,之前是住在护卫的值班室,但现在他的工作已经变了,住在值班室里,未免有些不合适。
“小伙子,注意安全。”
在德莱厄斯离开的时候,走得慢的那些老人,还在关心着他。
“知道了,老头子们,好好享受人生最后一段旅程吧。”
德莱厄斯不清楚那场试炼中的情况,不过,参与试炼的祭司能够活下来,也就说明对手也就是超凡者层次的,第八阶左右吧?既不是太强,和见习祭司们也不是旗鼓相当,正好能够给试炼提供一些难度。
但这种难度放在安妮身上就不适用了,安妮虽然是第八阶,但是她的那头熊,说不定能够发挥出第十阶的实力,再加上德莱厄斯这个第九阶的超凡者,要是想从试炼中救下这些老头,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不过,他不会救求死之人,那不是对他们的救赎,而是让他们体验痛苦和灾难。
“真是不坦诚呢,德莱厄斯?还是另外的人呢?”
在德莱厄斯与一个路人擦肩而过时,他听见了这熟悉的语气。
“又是你?你来做什么?”
德莱厄斯可不会愚蠢到承认自己的身份,不过,对方既然不像上一次那么肯定,那就说明,对方已经去确认了这个世界线的德莱厄斯的位置。
“找个地方聊一聊怎么样?我对你的身份以及来历,挺感兴趣。”
路人肆无忌惮的将手搭在德莱厄斯的肩上,
“要出手吗?这只是个无辜之人的躯体,你要是弄坏了,我可没办法修复。”
“嘁——”
德莱厄斯没办法,军人有军人的准则,在战场上,即便敌人派出了童兵,他也下得去手,可离开了战场,他很难对这样的无辜之人下手。
大多数童兵都是被迫参战,而这个人的身体也是被他人控制,自然都是无辜之人。
“走吧,去港口。”
德莱厄斯本打算今晚在港口度过孤独寂寞的一晚,不过现在看来,貌似不会“孤独”了。
俩人慢慢步行着,接近半个小时之后,他们才走到了港口。
这个时间点上的贝西利科港口,实际上已经没有工作了。偶尔能够听见一些吵闹的声音,那都是被遗弃的孩子们在偷窃彼此珍贵的食物或者“装备”被发现后引发的争斗。
“贝西利科的港口,听说你在这里长大?”
路人挖了个坑,等着德莱厄斯跳,根据他亲自获取到的消息,这个时候,帝国的大将军德莱厄斯似乎和他的弟弟德莱文发生了争执,一气之下跑到了恕瑞玛大陆西部。
而现在,他们正位于瓦罗兰大陆的东部,相差这么远,即便要去确认德莱厄斯是否就在恕瑞玛大陆的西部,也很困难。
不过,倒是可以试探一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德莱厄斯。
“在贝西利科港口长大的孤儿,可不少。”
低劣的言语陷阱当然无法让德莱厄斯入套,不过,这个人似乎对他很熟悉,可以通过他谈话、做事的方式和习惯,来判断他的身份。
也许,还可以通过他这种“委婉”的回答问题的方式,确认他是不是德莱厄斯。不过,这都不关他的事情。
因为对这种人来说,即便德莱厄斯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们都还会去确认一下,等到时候,他们发现有俩个德莱厄斯,那一切就又回到了原点,谁才是德莱厄斯呢?
这个人肯定不会知道这俩个都是货真价实的德莱厄斯。
“但能成为帝国将军的,屈指可数。”
路人当然不满意这种回答了,他勾搭着德莱厄斯,试图穿透德莱厄斯的面具,看穿德莱厄斯的面部表情。
“帝国的将军本就不多。”
德莱厄斯说的自己不是那种贵族花钱镀金的三流将领,那种将领,手底下基本上没有兵,就算有,那也是他们的家族给他们准备的私兵,除非他们靠着这些私兵在战争中发挥了作用,立下了功劳,否则,帝国就会当这些个将军不存在。
德莱厄斯口中的将军,是像他这样的、像斯维因、像杜·克卡奥一样能够稳妥的镇守一方的将军,甚至可以说是一方元帅。
这种人才,可能一百年里都出不了一个,但帝国如今就有四五个。很难说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如果是诺克萨斯逐渐堕落腐朽的年代里,即便有不弱于斯维因的将领,本事也发挥不出来。
“会潜伏敌营的将军就更少了。”
路人十分怀疑德莱厄斯的身份,因为诺克萨斯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刺客将军杜·克卡奥,这是一个年轻时自己深入敌营刺杀敌酋,并且就在敌人的阵营里发号施令的狠人,但凡有一次失误,他就不可能活着从战场上归来,他手下的军队,也会遭逢大败。
这个将军还培养出了俩个非常有名的杀手,泰隆和卡特琳娜。若要论暗杀和伪装的技术,符文之地能够超过杜·克卡奥的杀手很少,如果在他面前的这个“德莱厄斯”其实是杜·克卡奥的话,对方能够伪装成一副“德莱厄斯在潜伏敌营”的样子,也不足为奇。
可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杜·克卡奥将军的行踪很难把握,他本身就是一个能够将泰隆制服的杀手,隐藏自己的行踪简直不要太轻松,据说他最近失踪了,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总之没有人能够找到他,最多发现一些痕迹,即便是斯维因。
“少虽少,但又不是不存在。”
德莱厄斯也想起了那位发掘他的杜·克卡奥将军,这么多年过去,他都很难以理解,一个不会渴望承认和荣耀、不会盼望在主人的厅堂之上占据一席之地的伟大的刺客,是如何成为一名伟大的将军的。
更何况杜·克卡奥的军事战略与他的刺客身份丝毫不符,德莱厄斯很少看见杜·克卡奥将军采用斩首战术,担任将军时是将军,执行任务时是刺客,一个人居然可以把俩个身份弄得如此泾渭分明。
“你就是其中之一吗?”
路人仍然在揣测德莱厄斯来到这里的目的,那个名为安妮的见习祭司他已经见过了,天赋确实非常惊人,可是这样一个少女,难道也是帝国那边培养出来的杀手?不太可能吧,况且,德莱厄斯似乎还在接近安妮。
为了什么?为了面具试炼?帝国也对恶魔动了心思不成?
“说不定呢。”
德莱厄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过,对方是一个聪明人,肯定不会就这样相信的。聪明人从来不相信从别人口中获取的信息,只相信自己得到的结论。
只要德莱厄斯没有用出自己的奥义,他即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对方都会对他的身份抱有怀疑态度。
“……贝西利科越来越有趣了呢。”
路人说完话,就晕了过去,和上次一样,有一个血色的方块状物体掉落出来,消散掉了。
那就是对方操控他人的媒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