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呛住什么的咳嗽声，赵婳眼前一亮，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死而复生的哥哥。
刚想说话，自己却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连肺都要咳出来，因为刚才自己跳下去的时候太猛，冷水一激，胸腔内被像是尖刀在扎。
段灵儿看着已经活过来的赵通呕出好大一滩脏水来，心里的紧张终于缓和了许多。
赵通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原本清澈的眼眸显得有些迷茫，当看到眼前的段灵儿时，迷茫却有礼地点了点头。
俊美的面容重新散发出生命力。
赵婳扑上去：“哥哥，哥哥！”
他们二人虽然是庶出，自己母亲比起二姨娘也绝不受宠，可是他们也是丞相赵时清的孩子，二人一母同胞，比起其他子女，三房一脉在这府里不引人注目地活着。
赵婳向着段灵儿端端地跪了一跪：“谢谢医女大人。”
段灵儿并不比赵婳大多少，此时高悬的心放了下来，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气喘吁吁地向赵婳摆摆手，却是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婳眼里含泪，就在这时，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右边传来：“通儿，婳儿！”
段灵儿循声看去，只见一道单薄纤细的熟悉身影匆匆走过来，眼中止不住的泪水。
赵婳怔了怔，声音有些颤抖地唤道：“娘亲。”
跑过去一把抱住她的娘亲。
段灵儿心里感动，想到自己从前也是这样抱住自己娘的，眼睛里泛了泪水，站起身准备离开。
“母亲，是这个医女大人救了哥哥。”
赵婳向她的母亲林氏道，她指着段灵儿，眼中满是感激。
林氏一脸担忧地抱着自己的儿女，左看右看确认他们完好才放下一口气。
眼泪盈/满眼框，看着段灵儿道：“谢谢医女大人。”
赵通本来惊魂未定，但是此时感觉好多了，披着婆子们拿来的毯子，亲自上前向段灵儿道谢。
出口的第一句，这位俊俏少年的脸却红了。
“医女大人，你真好看。”
段灵儿一愣，自己好看吗？
“好看”这个词，可从来没有出现在自己身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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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灵儿救了赵通，丞相赵时清知道这件事只是沉默不语，但是看上去眉间除了一丝犹疑，还有一丝放下心来的缓和。
在名利场里斗惯了的人，很少能将赵通落水这件事看成一个意外。
段灵儿无意搅入他府的内斗，但说一千道一万她是医女，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第二日天一亮，段灵儿照理早早起来练习医术，并未因为昨日的事情耽误练习。
她现在还不知昨天赵通落水的事关不关乎赵阙，只希望与赵阙没有关系。
但是相关利益盘丝错节，赵阙又是一个谋士。
如果这件事与赵阙相关，她也丝毫不意外。
赵阙的谋士作为，甚至不仅仅是阴谋作为。
赵阙曾说，谋事不能背时秘处行之，夜半行窃，僻巷杀人，愚俗之行，非谋士之所为也。
段灵儿指尖摸过自己行针的针带，瞬息间就将面前的练习人偶各个穴位一一施针，手法之快令人眼花缭乱。
如果真是他要做这件事，会做的更巧妙吧？
“啪啪啪”门外几声鼓掌声，赵婳带着谢礼来拜访段灵儿。
段灵儿停下手，漾出一个笑：“九姑娘。”
“婳儿今日来是谢医女大人救了我哥哥的大恩，这点谢礼不成敬意。”赵婳扬了扬手，后面的奴婢就将几个锦盒捧上来。
段灵儿昨晚就敏锐地察觉，这个女孩子有着远超出一般少女的智慧和心机。
更不像是一个九岁的女孩子。
段灵儿只是接下谢礼，并没有多说什么。
“医女大人，听说你是为了医治我二姨娘的病才在我家暂住，二姨娘的病究竟怎样呢？”赵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段灵儿，一脸好奇地问。
“二夫人需要慢慢调养。”段灵儿有礼地回到，看上去并没有因为救了赵通就与三房熟稔起来。
赵婳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早上派出去的奴婢打听回来，这个段灵儿不出意外，应该一开始就是赵阙身边的人。
赵婳用力地点了点头，她自然是知道这个三哥哥赵阙和自己一脉不是一条心，甚至这个人原本就不姓赵，不是骨肉至亲。
即使是这样，自己的父亲依旧看重他。
赵婳记得，前世的赵阙与和妃娘娘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是这个人最终带着赵府走上最为尊贵的权阀至高点。
但也是这个哥哥，表面上对自己笑，可是实际上根本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样的人，会对一个对自己完全没有威胁的赵家庶子痛下杀手吗？
赵婳心里存了百分之五十的否定，另外就是百分之五十的肯定，二十多年的人生，她对一切都是五五开。
但是这个段灵儿，让她很感兴趣。
前世从未出现过，今世能被赵阙看重，而且进了宫又接出来的人，是有一些通天本领的吧？
赵婳刚才见到了段灵儿练习，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段灵儿手里的银针，往后直了直身子。
眼睛亮闪闪地，忽然突兀道：“医女大人，这针是不是救人之针，同时也是杀人之针？”
段灵儿却浅浅笑了：“食物都有食性相克致人死地的时候，何况这针呢？”
赵婳喉咙滚动了下，知道这段医女绝对不如面上看上去这个普通，所有的试探都回答得滴水不漏。
这时门前忽然一个男声道：“刚才小可看到姑娘施针，可否再演示一遍？”
段灵儿和赵婳都是一愣，赵婳寻着声音看去，她哥哥赵通完好无损地站在门前，身上似乎已经无碍。
但是这话里似乎有话啊……
怎么直接唤段灵儿为“姑娘”呢？
段灵儿倒没想这么多，她看见赵通已经大好心里也很高兴，到底是练过武的少年，即使是曾经溺水，丝毫不减凉气侵肺，甚至一夜就恢复了精神气韵。
赵婳却嗔怪道：“哥哥为什么不好好休息，你若是想谢谢医女大人，过几天休息好了再来便是，更何况妹妹我已经过来代你道谢了啊。”
赵通却笑着看了一眼自己妹妹，眼神明亮亮地盯着段灵儿，眼神闪烁着华光。
“姑娘昨夜救命之恩，赵通来日必全心相报。”
段灵儿被赵通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起刚才他说想再看看自己施针练习。便站起来，又从布带中取出一根银针。
手指飞影，只见刹那间那人偶的日月、上星、璇玑、华盖、太乙、太白、天枢等穴就扎上了银针。
她的手势行云流水，一张脸在晨曦中全是自信而稳重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