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清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向下面的歌舞姬摆了摆手。
歌舞停下,赵时清站起来向玄燮道:“贤王,微臣听闻你手下的猛将勇猛过人,微臣的几个家臣钦慕已久,可否赏光跟这几个不成器的过几招,让微臣等也见识一下。”
众显贵们纷纷附和,玄燮扬了扬手:“既然丞相相邀,你们就露几手,点到为止。”
身后二人一跃至厅中,这时有几个赵府家臣也走向前,和二人切磋拳脚。
段灵儿觉得十足无趣,加上赵阙不在这里,她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便趁众人喝彩的时候,起身离席。
玄燮,看着自己的两个手下在厅中施展拳脚,只觉得有些闷热,但是,外面暑气正重,也没有多想。
他便也起身,向赵时清道:“丞相大人,本王想独自去你这花园里逛逛,可否方便?”
赵时清忙道:“王爷自便即可。”
玄燮站起身向厅外走去,赵时清给自己女儿递了个眼神,赵姝立即跟随,向玄燮道:“王爷,姝儿陪您出去走走。”
玄燮摆了摆手:“不必了。”
他叫抬脚向外走去。
段灵儿正在花园中,赵府的主子都在前厅,奴才们急急忙忙过去伺候的伺候,看热闹的看热闹,诺达的园子里除了蝉鸣和鸟叫,都静悄悄的。
段灵儿看着台阶上放着的一盆盆玉石珊瑚花,再看着池塘里游弋的锦鲤。
将从宴席上包了些的馒头渣拿出来,一点一点喂它们。
鲤鱼们抢着吃食,摆动身体在水间穿梭,那自由自在的样子,让段灵儿不觉看呆了。
玄燮从厅中出来,虽然还是周身闷热,但独自逛着,看着郁郁葱葱的景致,倒也惬意。
直到走到这边,看见段灵儿一个人木呆呆地盯着池塘水在想什么。
不知为什么玄燮对段灵儿有些关注,他刚才在厅中看见段灵儿在这赵府之中已经有些惊异,此时遇见了不能装作没有看到。
心里想了想,还是上前走上去。
段灵儿听见自己身后的脚步声,猛地回过神,侧过脸,发现来者竟然是贤王。
顾不得许多,将手里的馒头渣一并撒了,立即站起来,有礼的向玄燮行了一礼。
水中的鲤鱼们混抢一通,岸上的段灵儿行完礼也不说话。
玄燮道:“为何你一医女会在丞相府中做客?难道虽然穿着医女服,却是丞相的家臣吗?”
段灵儿心里一动,抬头看着玄燮那好看得不像话的脸:“王爷明鉴,因丞相大人的侧福晋病重不愈,和妃娘娘将卑职借了出来伺候几日而已。倒是堂堂贤王爷,为何王对一小小的医女,如此关心呢?”
段灵儿的神情中找不到任何对玄燮的怕意,一席话也说不上敬意可言。
自从见识了皇帝的荒淫无度,段灵儿对皇室男子就没有任何好感,何况上次又偶然听见玄燮拒绝赵时清,拒不为得罪皇帝的同僚说好话,段灵儿更是对玄燮从毫无好感变成了心有偏见。
只是一个铁石心肠,霸道残暴的皇族罢了。
段灵儿转身欲走,玄燮站在那里,第一次被个小女子问得哑口无言。
他心知在这朝堂之中权力倾榨,哪有人会真心对谁好,这段灵儿八成也是赵时清找来有所图罢了,但是此时他又不知道怎么来说出这番话,看了半天段灵儿,还是将嘴上的话咽了下去。笑了笑道:“你这医女见了本王竟然毫无惧色,说话也如此呛人,你难道不知道本王是谁?还是真的一点不畏惧?”
段灵儿甜甜一笑,稳稳地又行了个礼,急于说出心中的话。
说话的那样子,似乎是不想活了:“王爷尊贵,卑职自然是畏惧的,但是说到畏惧,卑职更怕那凤鸣阁里的冤魂不散,每当走过牡丹花丛边,阵阵冷风像是要将卑职一同拉下那阿鼻地狱之中,这才是真正令人惧怕呢。王爷有血有肉,怎比得上那些冤死的女鬼?不知王爷每每走过御花园,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玄燮一震,没有想到段灵儿会如此问。
心里也有不忍,真心道:
“本王战场上所杀之人,所见之人成千上万,但也独独宫中的凤鸣阁,不愿相近。”
段灵儿愣了愣,神情似乎不很相信。
玄燮扬起笑,这段灵儿倒是直率得很。
他喜欢和这样不隐藏自己情绪,不畏惧自己身份的人说话,也是很多年,没有这样的人和自己这样说话了。
男人女人们,见了他贤王,都战战兢兢,哪里有这样说话来的痛快。
玄燮心里高兴起来,还想跟段灵儿说些什么,忽然感觉周身热气翻江倒海,心跳的很快,整个人的心神也几欲涣散。
赵时清,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给自己下药……?
玄燮镇了镇心神,又觉得这事若是赵时清做的,他也太过冒险。
可是此时不是推断这事由谁所做,此时重要的是,解决自己这熊熊燃烧起来的心火。
玄燮看着段灵儿,强行压住心魔,手指尖都已经红了:“段医女,你既然出身太医院,总有些解毒的本事吧?”
段灵儿没想到玄燮知道自己姓氏,来不及多想,看见面前的玄燮面目已经发红,明显不是暑气所致,他似乎正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王爷你中毒了?”
玄燮看了看周围,向段灵儿点点头:“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去你那里。”
说着一把捞过段灵儿,紧紧地抓着她的胳膊。
段灵儿无法挣脱,看着中毒的玄燮又不能不救,一咬牙,搀扶起他,急速向自己暂住的处所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