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是什么?”
康时知道他在问眉心的花瓣,回道:“人体彩绘。零点看书”
来的次数多了,康时渐渐观察也就更多,他发现每次都止步在二楼,从来没有见有人去三楼,甚至追着小黄鸡满房子跑得商仲每次也都在二楼就转身。
“阁楼上是什么?”他问。
商永,“杂货间。”
康时状似玩笑,“我还当像书上写的一样,阁楼上藏着一个疯女人。”
一瞬间,商永眼中全是冷芒,但他很快恢复平静,修长的手指按压着扶手,“也许真有个疯子。”
康时,“带我上去开开眼界?”
“我是你的老师。”
“我知道,”康时道:“但我来这里不是单纯让你上。”
商永看着他不说话。
“简称而已,”康时,“全称是上课。”
商永没再提这个话题,开始授今天的课,中间康时上色到一半染料用完了,商永穿好外套,“附近就有的卖,我出去一趟。”临出门前,他特意回头交代道:“专心画画。别往三楼跑。”
他这句话的时候,康时直觉心里嘎哒一声,直觉要完,这世上起码有一件事和电影狗血的剧情出奇的一致,譬如午夜后不要照镜子,走夜路不要吹口哨,但凡是主角,必须要打破禁忌。
康时就是别人越不让他做,他偏要第一个冲上去的那类人。
说好听点,叫热血青年,说真实点,就是傻逼孩子。
于是他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听着楼下的动静,当确定商永关门出去后,他第一时间放弃拖鞋,光着脚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往三楼走。
没有灯。
在这绝对寂静的一层,连呼吸声都像蚊子一样嗡嗡地吵闹,只有两间房间,他秉持着就近原则准备打开第一扇门,结果是锁着的,好在以前学过的东西没有荒废,今天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康时后退两步,目光死死锁定钥匙插孔,像是估量可以打开它的冷兵器,等他看的差不多了,神情严肃,气沉丹田:“芝麻开门。”
一分钟过去了,门还是那扇门,两分钟过去了,完全没有打开的迹象,到了第三分钟,康时选择放弃,他不得不承认从前学的开锁技巧在这里并不适用。
原本他对第二扇门也没抱多大的希望,没想到竟然没有上锁,打开的一刹那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很干净的一间房间,唯一能肯定的是它并不是商永说的杂货间,相反,这里大多数藏物看上去都价值不菲。
最吸引他眼球莫过于架子最顶层摆放的青花瓷瓶,它体型很大,给人以摇摇欲坠的感觉,康时搬了个凳子踩在上面,试图近距离接触……
搂着小黄鸡险些再次进入梦乡的商仲只听轰隆一声,以为地震了,他一个趔趄跳起来,穿好外衣,系好领结,躺会沙发上,准备等死,结果出乎他意料的,除了刚开始恍若雷鸣的一声,之后无比平静。
他脸上的睡意忽而完全退散,朝三楼冲去——
满地的碎片,康时倒在地上,头后正在往外冒血,他双眼紧闭,显然已经丧失了意志。
救护车很快赶来。
康时被送上救护车时,商仲语气有些发颤,试图从急救人员口中寻找安慰,“他会不会有事?”
急救人员看他一眼,淡淡道:“放心吧,都是老顾客了。”
光是这个月康时被急救车送去医院都有三次,急救人员盯着已经脸熟的康时,不禁摇头,也不知该说这孩子是福薄还是命大?
几小时后,康时睁开双眼,夺目的白色让他的眼睛有些发疼,“这间病房好眼熟。”
“知道你还要来,一直都没退。”坐在他床头的人回答。
康时用手掌捂住眼睛,从指缝间往外看,才渐渐适应光芒,尔后他坐起身子,疑惑道:“你是谁?”
叶冬笑着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睡傻了?”
康时侧过脸避开他的碰触。
叶冬一惊,检查他的瞳孔,皱眉往外走。
很快,康时的身边就多了一位格外清俊的男人。
他看对方的目光很显然是疑惑的,就跟看见陌生人一样,对方伸出手,他蜷着身子往里缩。
“怎么回事?”康佑的声音格外冷,虽然他说话一直不怎么带感情|色彩,但今天这样还是头一回。
“具体要等脑CT出来才知道。”
“认识我是谁吗?”
康时眼睑低垂,“不记得,就连自己的名字也想不起。”
康佑站起身,低声问了叶冬一句话,他声音太轻,即便隔得很近,康时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然后就见叶冬走了出去。
康佑往前走一步,康时就往后退一点,等被逼到了床脚,看上去可怜得不行。
“别装了。”
康佑低头,表情看上去很疑惑,似乎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我问过叶冬你刚刚眨眼了几次。”
康时不说话。
“小时,你知道你说谎时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康时不答,康佑接下去道:“眼睛从来都不眨。”
康时眉头紧锁。
“我看不见,”康佑似乎明白他的疑惑,“但遗传总不会错。”
康时:“……商永呢?”
“他很快就到。”
康时暗自思索怎么应付问他装失忆的原因,谁知,前面传来一道平淡的声音,打破他的沉思,“到时候别被拆穿了。”
康时不解地抬起头。
康佑冷冷道:“你倒下的时候损毁了不少物品,赔偿数额太大。”
康时,“这和我装失忆有什么关系?”
“你病着,他就不好意思提。”
康时看康佑的眼神就跟第一次认识他一样——这男人水太深,他还是划远点比较好。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康时立马把头低下,装出虚弱的样子。
商永推门进来,他咬着苍白的嘴唇,看上去对周围的一切都很紧张。
“我交代过不要去三楼。”
康时手捏着被褥一角,沉默不语。
“他不记得,你说再多也没有用。” 康佑突然开口。
商永走上前,看着康时被绷带缠成兔子耳朵的小脑袋,心一下就软了。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商永瞳孔猛地骤缩。
“你给我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商永叹气,最后一点心里的火气也没了,“还疼吗?”
“好多了。”康时露出一个纯真的微笑,“看到你心里觉得舒服。”
听到这句话商永连眼神都变的柔和。
“你能带我回去吗?”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好像在征求商永的同意,“我不会很吵,只是暂住几天,毕竟除了你,我对其他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商永闻言看向康佑的方向,果然对方脸色不是很好。
商永,“我带他回去,平日里商仲会陪着他,况且康时是我的学生,我自然会照顾好他。”
康佑,“他是我的孩子。”
“平心而论,以康时的状态目前不适合住在康家。”
委婉的提醒康佑金萝的存在就会是一大阻碍。
果然,康佑的表情没有刚才坚决,大约一分钟后,他有了答案,但语气不是很和善道:“既然你能照顾他,我想应该不介意亲自去给小时办出院手续,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议,恐怕没有时间。”
“当然。”商永转身走出去。
确定他走远了,康时立马收回柔弱的状态,换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这下连医药费也省了。”
“多待几天,捡贵的吃,”康佑嘱咐他,“养好身子再回来。”
康时点头,很好,如此一来伙食费也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