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教父”这个头衔不仅仅意味着风光的身份和受人尊敬的地位,同时也意味着你成为了众矢之的,赵毅风还远远够不上这个称谓,但是他的敌人的确很多。就像古代的文明人比如希腊人、罗马人、中国人等总是要时刻密切关注在自己的城墙外面虎视眈眈的野蛮民族一样,赵毅风也在毫不放松地注意着整个外面的世界的发展,你是不得不这样做的。他总是认为美国人不管披上了多么光鲜的外衣,他们是始终也是破产者、强盗和小偷们的后代,这样的人总是需要拥有共同的敌人才能团结起来。当外面的敌人不能够产生具有震慑力的威胁之后,他们就会开始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军师乔吉奥?里纳教给他一句西西里的谚语:“在狼群里待久了,你也就学会了嚎叫。”不管哪个民族到了美国总会沾染上美国人的习气,所以在水门事件发生之后,赵毅风更加巩固了和纽约各大家族之间的和平,他们约定相互尊重在纽约市内的权威地位,一致维护地下世界的和平。因此,在派出武军杰执行任务的同时,赵毅风还有余力加强对纽约行政和司法部门的侵入,他的家族可以帮助其他在某个行业内具有优势的势力弄到政府的合同,帮助底下的年轻人免除对国家的大部分义务。
一切事情都在顺利的进行着,尽管这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顺利,水门事件的出现让他不得不作出调整,陈朝云的背叛对于家族来说也是一次打击,哪怕人们还没有来得及从他嘴里得知任何的事情。从电视和报纸上,他简单的得知了武军杰完成了任务,现在要做的是把他从华盛顿安全、隐蔽的弄回来,因为联邦调查局很有可能盯上他了,这不需要证据,高估你的敌人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到了纽约什么事情都有操作的空间。
任务执行中美中不足的,就是有一名在刺杀马克?费尔特时担任吸引注意力工作的士兵被捕了,理由是酒后驾车。不管是由于那种事情,一旦落入政府的手中他们也有无数种方法得知你过去的形形**,他立即被怀疑与谋杀联邦调查局副局长的案子有牵连。他背后可能的组织引起了多方的巨大兴趣,很多记者都给予的部分关注。这名士兵不像武军杰知道的那么多,可赵毅风家族还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他被押解出警察局的那一刻,他还在微笑着向前来的记者打招呼,突然人群中全来一声枪响,这名士兵应声倒在血泊之中,凶手马上被逮捕,可惜没有证据表明凶徒受到的指使,他自己宣称是出于义愤而选择在酒后执行正义。
在应对了许多繁杂的事情后,赵毅风还是有理由为自己的统治而自豪的,他的统治也是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的。这使他的工作有时候变得琐碎起来,诸多在地下投注站或者庄家那里借了钱不换的无赖自然是使人烦恼的事情,但那些拿不上台面,赵毅风不需要亲自过问,事实上这种事情惊动了曾锐这样的兵团司令已经是相当夸张的事情。
当然了,有时候大多数在布朗克斯区谋生的华侨们都愿意在遇到麻烦时来向赵毅风求助,这也是不能拒绝的,出于中国人对于长者的尊重,赵毅风总是会亲自倾听德高望重的央求者对他的倾诉。他的办公室搬到了二十一路附近的酒吧楼上,酒吧的经营者也是赵毅风家族的成员,他为他的老头子把好办公室的大门,就可以获得家族的奖赏。
里纳不是天天都会留在办公室帮助赵毅风,他的工作更多的时候是在东奔西跑,为家族的建设添砖加瓦,不过每天的工作安排都必须经过他,没有越俎代庖的意思,这是必要的隔离层,另外,有很多事情不需要惊动老头子就可以解决,他就会把决定交代下去。
赵毅风对今天里纳的安排很感兴趣,他看了看名单,上面并没有多少人,大多数的请求里纳都安排好了,名单最后只剩下一个老熟人,是在布朗克斯区经营生意的善良老人,吴文老伯,他在赵毅风刚到纽约落脚的时候给予了不少的帮助,在赵毅风的事情有了起色之后,老人开始有意的疏远了和赵毅风的关系,显然是不想和他这个黑帮分子有过分的瓜葛。这点赵毅风也不喜欢强人所难,除了在进货的价格上提供了不小的优惠之外,也没有更多的表示。
这次他来向赵毅风需求帮助了,赵毅风倒也是满心喜悦地盼望能得到这个报偿的机会,同时也十分好奇,是什么事情让这个生性谨慎的老实人愿意向他求助了?带着这种心理,赵毅风在吴文老人被领进办公室的时候站了起来,离开了自己的办公桌,走到门口恭敬的迎接。他明白其中的道理,都是一样的人,想让一个人开口向另一个人低三下四的恳求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尤其是让一个老人来向一个年轻人求助,不到万不得已,谁也很难拿出这样的勇气。赵毅风给老人端来了一杯饮料,怀着敬意但是不失威严地向他问了好。
老人在这方面显得有点畏畏缩缩,他脸色发灰,不太情愿地按照惯例,称呼赵毅风为“唐”。断断续续的把他的事情讲了一遍:老人的女儿,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是个大学生,居然在酒吧里遭到了好几个白人青年的**,这些人的行为简直如同禽兽,遍体鳞伤的女孩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法院开庭时都无法到场。老人还向过去一般奉公守法,老老实实地找到了警察,希望法律能给他们一个公正的裁决。
或许上天对于作弄这样老实的人终究怀有一丝愧疚,幸运总算在老人面前露出了它狡猾的尾巴。吴文老人到美国年份很长了,正当的经营让他的确尝到了甜头,一度也还相信美国真的是一个能够靠着个人的努力拼搏发家致富的梦幻社会。可是说道一场眼中的刑事官司,老人的积蓄就捉襟见肘了,这个时侯一位富有正义感的律师愿意以低廉的费用帮助老人讨回公道。赵毅风心里对这位律师也产生了钦佩,听老人说这位律师同样是中国移民的后代,不知道是出于对同胞的关怀,还是出于同样作为女性的仁爱之心令她这样做的。她真的尽心尽力,搜集了一切的证据,仅有一个问题,她手头上最有力的鉴定报告提出的时间晚于法律规定的时间,要是一个宽容的、具有惩罚罪恶的决心的法官是会对这样一个小小的失误睁一眼闭一眼的,只是在当下这样的人不多见了,象征着正义的法官仅仅因为这个微不足道的程序问题而放过了罪犯,使老实人得不到他应有的补偿。
赵毅风感同身受地聆听着老人的诉说,他心中未必真的有多少同情,不过他的确感到吃惊,后来回忆到这个事情人们才发现这对他影响深远,那时他还不相信法律竟然能允许这样毫无人性的行为。作为一个老头子他还是首先想到了那几个白人青年的身份,什么样的人才能够让法律在他们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无疑这些都是有家庭背景的人,他们的父亲也许是位高权重的政客,也许是黑道家族的头目,他同情的看了看眼前的好公民,他们怎么能和这样的人对抗?
每一次的叙述就好像是从伤口上撕去一层凝结的血痂,总要重新体验一次那样的痛苦,老人的声音因为深切悲痛而颤动,听上去充满的人情。赵毅风注意到了他眼角的泪水,在老头子面前他还是带有恐惧的,故而他一直不敢过分表露出自己的感情。
赵毅风回答语气是平缓沉静的,就好像是在殡仪馆里安慰着死者家属的专业人士,从语调到手势无不体现出他的这个人痛苦的重视,“我知道了您女儿的不幸,但是,请告诉我,您想让我为您做什么呢?”
老人有点嘀嘀咕咕地说:“姚律师让我来找你,她说你能给我主持正义……”他停顿一下,好像是违背了意愿般的说,“唐?赵。”
赵毅风轻轻地并拢双手,搓了搓,然后又打开,表示对这个说法的赞赏。他对这个律师越来越感兴趣了,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安排一下,和她见上一面。她对一个黑帮头目也有所了解,她居然也相信赵毅风有能力做到法律所做不到的事情。他这样一个老头子如果连邻居伸张正义的请求都做不到的话,也就没有立足的理由了。赵毅风对吴文老人笑笑,显示他的信心,说道:
“老人家,放心吧,打消你的顾虑,我会去处理的。”
老人的眼里显出了光彩,看似鼓起了勇气,又小心翼翼地说:“你要什么?我要付给你什么?来换取你的……正义?”
赵毅风把手一扬,这个问题就是在蔑视他的友谊和人格,要是换做另外一个场合提出这样问题的人就要后悔的。可是这里没有,赵毅风不会对一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缺乏容忍。
“我是尊重您的,您看,法律,不是可靠的东西,我们为何要到别人面前去无助地接受审判?我感谢您到我这里来要求主持正义,这也给了我一个报答您的机会,我有我的原则,我负责让你得到你想要的。”说到这里,他把左手反扣,作出个向下压的手势,“我希望的,就是在你这样的老实人遇到暴风雨时,我这里能作为最后的屋檐。”
送走老人,赵毅风开始静下心来思考这个事情应该如何操作,解决几个在街上胡作非为的年轻人容易,可是如何能够避免这样的事件再次发生?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把事情办的符合自己的利益。纽约是一个大城市,但在市议会里有一个华人议员吗?没有,这显然是不合理的,赵毅风可以想办法让华人在市议会里占有一席之地,他可以是一个为了同胞牟利的正直汉子,赵毅风还会想办法扶植更多代言人的,无疑这就得花钱,可绝对值得。
至于报复的事情应该交给曾锐去处理,赵毅风还在谋划着把科洛博家族赶出纽约范围,正式成为标准的纽约五大家族之一,他知道现在不是隐藏实力装作低调的时候,他要是拿不出与强硬的态度匹配的实力来很快就会遭到灭顶之灾。他的内线透露了黑手党全国委员会的态度分歧,不少家族的代表都认为赵毅风向外面的世界暴露了太多他们的信息,他们相信只要纽约的家族能暂时搁下争议,先解决了赵毅风这个外来户再说。这方面弗兰克?瓦伦提和斯蒂芬纳?马格蒂诺叫嚣得最为积极,这两个纽约周边的老头子赵毅风并不担心,弗兰克?瓦伦提做假账,企图蒙蔽全国委员会,这不是秘密了,他现在只不过是企图转移视线,这手法低劣。另一个也不足为惧,可总要有所表示,这个等武军杰从华盛顿回来再说。
现在并没有其他的工作了,赵毅风离开了他的办公室,慢慢走下楼梯,外面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纽约的天气总是一片灰霾,他的汽车就停在路旁,他打算回家了,他的司机一直坐在汽车的前盖上跟熟人吹牛,看到赵毅风从酒吧出来,就自觉地回到驾驶的座位上。赵毅风很满意司机的工作效率,当他示意司机把汽车掉头的时候,一辆汽车从路口转了过来,它立即吸引了赵毅风的注意。
这是一辆林肯轿车,这样的时间会有这样高级的轿车出现在布朗克斯区吗?尤其是在二十一路附近地区。车窗全都打开着,赵毅风不用看也知道车里藏着的是什么,他现在的位置很尴尬,正好处在街道和酒吧中央。这时候容不得太多犹豫,赵毅风用最快的速度冲向汽车。就在这个时候,从林肯轿车里伸出两根黑洞洞的枪口,向他开火了。
应为是在市区对方没有使用重机枪,尽管这样威胁也不小,赵毅风身体略微倾斜了一下,也仅仅是一个踉跄,他重重的靠在了车门上,刚才的子弹不过是打中了他的手臂,他顾不上检查伤口,抽出自己的手枪,同时大声呼喊着司机的名字。
“丹尼!丹尼!快点,发动汽车!”
对方知道刚才的扫射没有把赵毅风至于死地,他们干脆把车停在路中央,向赵毅风藏身的汽车肆意地倾泻着子弹,要彻底结果了他。赵毅风没有听到司机的回答,耳边全是子弹打在车身上发出的刺耳嘶鸣,他费劲的拉开车门,把已经变成了马蜂窝的司机丹尼扯出来。他在等待对方换子弹的机会。他对自己的枪法还很有信心,枪声一减弱他就跳起来,不需要调整,凭借刚才判断出的方位,直接扣动了扳机。就在此刻,酒吧里听到枪声的赵毅风家族士兵赫然出现在路旁。他们都没有重武器,但人数不少。车上的枪手们看来是放弃的任务,慌忙地开车逃窜了。
赵毅风才注意到不远处有一辆纽约市警察局的巡逻车,他在心里把这些执法人员狠狠地嘲笑了一番,身体还是做出了正确的反映,他把手枪仍在人行道上,一脚踢开。从车里出来的警官看上去面生,很可能是刚刚才到这个管区的。
“警官先生,你应该看到——”赵毅风的话还没有说完,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那个警察从屁股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朝赵毅风的胸膛连开了两枪,旁边的士兵全都一愣,平时的信条让他们还不能下定决心是否对一名纽约警员开枪。在这个当口这名警官早就上了另一辆没有标记的汽车,超中央公园的方向飞驰而去。此时,赵毅风已经失去了意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