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也很应该,把她列为一个次要的目标吧,毕竟我们首要的,还是那位‘深喉’。”赵毅风说。
一旁的路易兹?弗朗德兹开口说话了,“那么,他的孩子呢?”这个问题由他提出来最合适不过,谁都知道他是家族中最具有人情味的成员,他对敌人的家人也总带有一丝悲悯。
“这——”赵毅风迟疑了,他看看武军杰,说道:“大哥,这个你自己决定吧,我们也不想大开杀戒,那不是我们的行事准则。也许我们可以放过孩子,我猜想,一个从事安全工作的人是不会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提起工作上的事情的。”杀死无辜的孩子在这个国家是说不过去的,必将引起公众极大的愤慨,那么他们通过电影计划苦心打造的形象就将毁于一旦。
第二天武军杰就要前往华盛顿去执行任务了,要亲手处决自己培养的弟子令他不无伤感。在离开赵毅风房子的路上曾锐轻轻对武军杰说:“我知道没有人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其实曾锐对陈朝云留下的印象也还不错,他们有点私交,曾锐还曾经到陈朝云家吃过晚餐,迈克尔不知到从哪里学来的手艺,连曾锐这个对烹饪颇有研究的人都赞不绝口。他记忆中的陈朝云就是那个喜欢和他开开玩笑的年轻人,在之前的家族战争中给他担任保镖,保证了他的安全,现在趁着和武军杰独处的机会,他忍不住讲出了心中的想法。
武军杰看着曾锐,他笑了,可还是掩不住脸上的感伤:“我们都应该预料到会有这一天,我们都要试着去习惯它,我不像军师那么懂行,可我也知道地下世界有它的规矩。”
曾锐摇摇头,说:“道理我也是明白的,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不再做这种事,他们入会的时候都发过誓,活着进来,死了才出去,结果我们却代替了死神取走他们的生命。”
武军杰没有想到过曾锐也会有这样的念头,他稍微有点诧异,但没有对此说什么,他深吸吸了口气,悲凉地说:“我懂得,可是工作总要有人做,不是吗?”
尼克松总统赢得了11月的大选,可就像他最喜欢阅读的那本书一样《胜利与悲剧》,他的胜利也早已蒙上了一层悲剧的阴影。民主党操纵的参议院在叫嚣着要组建“水门事件调查委员会”,它成为现实是迟早的事,联邦法院的刚正不阿的大法官们从来都是以整垮有小小违反规则行为的大人物为乐趣的,时间很紧迫,科尔森尽力最大的努力,可是作用始终有限。
武军杰在几天中研究过无数次这里的地形,科尔森手下的特工们基本上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没有他们赵毅风家族凭借自己的能力也可以查到这里。陈朝云每天都会出现在他手中步枪的镜头前,他克制住了,没有扣动扳机,不是因为他忽然变得女里女气的,不忍心对朋友下手,而是他很清楚的知道,对面有多少个狙击手在随时待命,这里的地势很开阔,要是在丛林里他有信心能够全身而退,现在,他确信只要他敢开枪,马上就会有从不同方向飞射而来的子弹穿过自己的身体。
陈朝云和麦科德这样的嫌疑犯都是重点的看管对象,麦科德自然会有他们内部的人去对付他,至于陈朝云,他知道的不多,可是对打击黑手党的工作很有价值,也处在严密的保护之下。理论上说联邦的探员是不可腐蚀的,这个说法其实不一定正确,探员未必都对联邦的法律无比忠诚,主要是他们往往要价过高,而且信誉上没有保障。幸好,在这些衣着光鲜的探员身边,还存在着不少其他的工作人员,这些人工作辛苦,每个星期所赚的工资还买不到探员们西服上的一个链扣,以此为突破口,在科尔森的人配合下赵毅风家族很轻松的突破了陈朝云身边的防线。
没有人曾经听说过陈朝云患有心脏病,连他自己也从没有听说过,可就是在那个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的夜晚里,陈朝云被一阵剧烈的痛苦从睡梦中唤醒,他无法呼吸,他想要大声呼喊,胸口却像是被一块数十吨重的石头压住,徒然地张大了嘴巴。这是他保持了最后的一丝清醒,拼命按动了房间里的电铃。
看护人员来得很及时,他们设法把陈朝云弄到医院去,因为今天值班的医生不知去向。陈朝云看上去问题也不是十分严重,要是稍微有点运气的话,用不了多久他又能活蹦乱跳了。这里的守卫是森严的,让人一度以为只有上帝才能从这里取走层层保护里面的人的性命,可是谁又能记得清里面为数众多的工作人员?那天值班的司机刚好也是个东方人,祖先好像是来自日本,也可能是夏威夷,甚至某个太平洋上的小岛,这些不是重要的事情,他只负责开车。有趣的一点是,在陈朝云看到司机的脸孔是他莫名其妙的惊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嘴巴一张一合,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当时这不能引起注意,只被当做是一种发病时的表现。
迈克尔?陈就这样在众人的眼光里消失了,连同那辆运载他的汽车一起,值得庆幸的是这没有给联邦政府造成经济上的损失,毕竟,这辆丢失的汽车第二天在华盛顿市区被找到了。车上空无一人,司机和陈朝云不知去向。
关于陈朝云究竟去哪了的争论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几天之后他就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准确的说,是部分的他首先出现在公众面前,有人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水里浸泡了好几天,尸体肿胀腐烂了,并且阻塞了下水道出口。他的身体成了老鼠们的乐园,面部无法辨认,内脏都几乎被啃食。不过陈朝云的指纹记录是被完整保留的,调查人员轻易地确认了死者的身份。
有两个小组的特工负责保护陈朝云的安全,他们似乎都应该有义务跟着汽车一同前往医院的,但两个小组的领头人都坚持他们拿到的工作时间表显示,那天是对方的负责时间。他们都说了实话,证据确凿。到头来谁也说不清是谁安排了这些混乱的时间表。
结果最终为此事负责的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护士,她因为愧疚而辞职了,谁都了解她,她是个尽职的人,偶尔犯了点小错误,弄混了陈朝云从医生那里拿的维生素片。从任何角度上去分析,这都只是一次意外,她根本不知道在这里受到保护的人究竟是谁,就更加谈不上与他有什么仇怨了。辞职后,她神秘的失踪了,但是没有引起注意,联邦政府无法关注每一个不起眼的公民,故而她成功的继承了一笔遗产,在内华达经营起了自己的生意,在距离拉斯维加斯不到六十公里的西部小镇,从此没有人再关心她的生死。
顺便说一句,那天值班的医生是一个正直的人,他的去向让很多调查人员关心过一阵子,可他们毫无头绪。知道他行踪的人只有武军杰和乔吉奥?里纳等几个,多年以后说不定会有哪个熟人走过通往华盛顿的公路,会在公路旁边注意到一个小小的墓碑。
对于杀人的命令武军杰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准则进行的,赵毅风在这方面也只能提提建议,家族很满意他这次的做法,正好借用陈朝云的事情来警告下面蠢蠢欲动的骑墙势力,这个处决实在太让记者们喜欢了,它能充分地吸引公众的眼球。
在华盛顿的任务真正需要武军杰绞尽脑汁的是该怎样解决马克?费尔特,这个人的死刑是不可置疑的,不论是黑道还是白道的准则,他的行为都是标准的背叛,表面上看是尼克松任命了格瑞来接替联邦调查局局长的位子而不是他,他顺理成章的心怀不满。从而偷偷跟华盛顿邮报的记者接触,可是里纳不相信这点,他认为这背后肯定有一个庞大的集团在操纵一切,这个集团的力量比全世界的黑手党加在一起还要大,肯尼迪和尼克松都曾经挑战过这个集团在美国的地位,可是他们都失败了。
总体上说赵毅风他们都对这样的垄断组织联合体没有好感,他们深深相信比起这些在幕后操纵一切的大亨们,他们能造成的危害小得多。针对马克?费尔特的惩罚要同样具有轰动效应,尽管这只是与科尔森交易的项目,赵毅风还是要表达他们无所畏惧的态度,要让人们都记得马克?费尔特。
马克?费尔特今年超过六十岁了,按理说早该过了争名夺利的年龄,可他显然还不愿意放弃这些。在水门事件事发后他变得深居简出,专心躲在华盛顿西边的家里,似乎成了一个热爱家庭生活的好男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