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来到美国经历的第一个感恩节,自然了,不能停止工作,唐人街在重大的节日当中总显得和社会氛围格格不入,这里的人们对于这个洋节日并不感冒,一切都和平常一样。说到赵毅风,唯一的不同就是曾琴开始了她的感恩节假期,这让她有更多的时间缠着赵毅风问东问西,按照她的说法,这是为了完成她的报告。
赵毅风同样是第一次来到英格尔伍德,他不了解洛杉矶,但是他相信在市中心有很多高档次的娱乐场所,究竟为什么眼前的这几个人要到英格尔伍德来这个毫不起眼的迪吧来?要是知道这里在黑人区附近,他绝对不会同意的。
当然很多事情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迪吧这个地方使他烦躁,却又无法离开,更加没有可能参与这些人。他远远的坐在吧台,摆弄着手里的可乐——这是他到美国之后仅有的一种欣赏的饮料,无聊的在人群中扫视。这个地方就和美国一样,各色的人都有,白色的、黑色的、黄色的,还有杂色的,大部分人都在舞池中随着音乐摆动着身体,有些人则躲在光线暗淡的角落,进行着自己的勾当。
黑暗本来是大多数见不得人的行为最好的掩护,不过赵毅风还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发现藏在左边角落的几个家伙,从他们那种迷醉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抽的肯定不是普通的驼牌烟。右边那两具肉体缠得可真紧,噢,妈的,真恶心!两个男人。那边在叫什么?救命?得了吧,小女孩,那两个保镖就可以吓住大部分想逞英雄的蠢货。这个小小的迪吧就像一座剧院,时时可以看到这些蹩脚的演员演出精彩的戏码,看的赵毅风有那么一瞬间感到热血沸腾,这是一个多么奇妙的世界啊。
游移的目光终于抓住了猎物,停在了舞池中央,他还能看见曾琴她们几个。今天跟她一起来的那个妞的却不错,赵毅风的视线开始随着她的身体摆动。赵毅风侧了侧身,这样可以更加看清楚她。她跳得可真投入,高耸的**,性感的臀部都和棕色长发一同跳动。这女孩长得很美,高挺的鼻梁正符合她希腊人的血统,那双讨人喜欢黑色的眼睛仿佛总在诉说些什么。
曾琴介绍过,她的名字叫雅丽珊德拉?阿特慕斯——看来她不仅继承了狩猎女神的姓氏,还拥有了她的美貌,是一名洛杉矶女子艺术高中的学生,也许有一天她会走进好莱坞,成为一名电影明星,谁知道呢。此时此刻她和赵毅风仅仅是认识,他闲坐一旁,欣赏一下她的美丽,也不作他想。
把玩着手中的杯子,赵毅风将目光受了回来,不知道她们准备玩儿多久,这个嘈杂的地方让人很不安,他认为自己喜欢安静的环境,这些噪音让他头痛。
在四、五个街区外,安迪的想法和赵毅风差不多,他并不是洛杉矶人,而是来自温杜纳,你能想象一个黑人生活在温杜纳的情形吗——那儿60%的人口是白人,黑人只占3%。幸好安迪是一个非常能忍耐的小伙子,他从不计较别人叫他“黑鬼”,也习惯于在公共汽车上给白人让座,他几乎要相信这是理所当然的,以至于他在1955年得知罗莎?帕克斯的举动(拒绝给白人让座)之后显得相当不可思议。
“山姆!”安迪大声叫道,“山姆,你在哪儿?该死,这儿的人太多了!”山姆是他朋友。几年前他搬到瓦茨来,他发现自己并不擅长与黑人兄弟相处,他总显得有些不同,相信吗?他喜欢艾略特、梅尔维尔,偶尔还会看看《文学评论》。总之,他只有山姆一个朋友,山姆告诉他这个社会是不公平的,白人们占尽了好处,他们住在贝佛利山庄,和《花花公子》的封面女郎在泳池里嬉戏,而我们只能住在这破烂的街区,孩子们没有办法接受教育,白人们说什么“流氓的孩子永远是流氓”,还有毒品——山姆痛恨毒品和吸毒者,他说:“这是白人在腐蚀我们反抗的意志!”
今天安迪来到这个挤满了人的废旧教堂也是因为山姆,可眼下山姆却不见了,只把他留在人群中动弹不得,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就要爆炸了,这里简直让人无法呼吸,随后他看见了山姆。
山姆出现在了祭台上,原来牧师站的地方,他作出手势示意大家安静,看来他要给大家演讲,安迪认为山姆就是那种应该站在台上演讲的男人。
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下去,安迪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可以听清山姆再说了什么了。
山姆站在那里,沉默了片刻,当他开口时,声音低沉,节奏缓慢,安迪从没有听过他像今天这样咬字清晰。开场白很简单。
“今天晚上,我的兄弟们,我们聚集在这里,要商讨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他停了一停,又继续说道,“我们在这里聚会,是因为我们是公民,我们拥有权利,这是上帝赐予的,谁也无法夺走。”人群中有一点窃窃私语,但更多的人是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讲坛。“同时,我么聚会,是因为这种不公平的待遇。”他的声调逐渐提高,“就在昨天,警察非法逮捕了我们的兄弟,他们胡乱开枪,还侮辱了我们的姐妹,他们受到惩罚了吗?没有!这样公平吗?”“不公平!”听众中有人大声呼应。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就因为我们是黑人!他们曾经用铁链和项圈奴役我们的祖先,今天,他们又想用他们的法律和警察奴役我们!告诉我我的兄弟,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反抗!”“对,反抗!”安迪能够感受到周围的人群开始激动起来。
“他们在孟菲斯杀死了金牧师(马丁?路德?金),他们也会杀死我们,我的朋友,你们,还有你们的妻子、孩子会被白人从家中拖走,带到偏僻的路上去杀掉!”山姆这一次的停顿略长,人群中已经爆发出怒意,他决定再给听众点一把火。“我们在这里聚会,我们聚会,是因为我们再也无法忍受,无法忍受压迫者的践踏,无法忍受屈辱和折磨。”他喊道。霎时间,“对!”的赞同之声形成声浪,一波波就像要把这个老旧的教堂掀翻,声浪后随着而来的是一阵雷霆般的轰鸣,那是在地板上跺脚的声响,传统的黑人政治集会的标志。安迪此时的感觉很奇怪,他再也找不到往日的平静,他只觉得昏昏沉沉的,胸口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让他像要呼号,想要破坏。
山姆听了下来,教堂里渐渐安静,只剩下一点嗡嗡声。“我的兄弟们,”他慢慢地说,“我知道大家为什么来到这里,从你们的眼中我看到勇气,我看到决心,去他的法律,我们要去寻求正义!”听众的情绪再次达到*,山姆的声音穿过声浪,达到最高。“今晚,我们拿起武器,我们代表上帝进行宣判,他们,有罪!”“有罪!有罪!有罪……”黑压压的人群浩浩荡荡的向街道上涌去,他们手中握着所能找到的一切武器,正如一只出闸的洪水,要破坏一切。
PS:历史上洛杉矶瓦茨的黑人暴动发生在1965年8月,这里为了剧情需要篡改了时间,请大家理解。
来到美国这一段时间,赵毅风对自己之前的记忆有些模糊了,或者说这是他在强迫自己忘记,但是他可以十分确信地说,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一个混乱的夜晚,在国内没有,在越南也没有。他都有些弄不清楚他是怎么回到唐人街的家中的。
一场暴乱从瓦茨区开始,便迅速向周边蔓延,当赵毅风他们来到第五街时,有半个英格尔伍德已经陷入了无政府状态。四处都是火光、爆炸声和哭喊声,还伴随着零星的枪响,无数黑色皮肤的暴民冲进了街道两旁的对店铺,兴奋的任意“选购”看上的物品,然后再将无法搬走的付之一炬,这一切,白人老板只能躲在墙角瑟瑟发抖,不停在胸口画着十字,不过上帝似乎并不打算拯救他的子民,又可能他更加同情饱受压迫的反抗者,总之,这一夜白人不再是上帝的宠儿,同样的抢劫、**,甚至是凶杀在英格尔伍德不停上演。
赵毅风认出了不远处那些穿着灰褐色制服的人是警察,可他丝毫不认为这些只知道开着巡逻车喝咖啡耀武扬威的家伙能抵挡住如狼似虎的暴民——非洲大草原的后裔充分发挥了大自然赐予他们的天赋,可怜的警察往往还来不及拔出枪就被扑倒在地,这是彻头彻尾的肉搏,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他们肯定想不明白为何这些平日里可以随意欺侮的“黑鬼”反抗起来会是这样的暴烈。
(本文纯属虚构,绝对没有种族歧视或者煽动种族对立的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