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选择了同意大利人合作的两个钟头,王安平一直在紧张的等待着。他基本上受到了一个客人应有的待遇,虽然目前还没有人提要送他去医院的事,不过双倍的苏格兰威士忌暂时止住了伤痛。他担心的是赵毅风他们是否会得到报应,这是一个正常的思维,在他选择顺从鲁索的那一刻起,就打定了借意大利人的手除掉赵毅风的打算。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替李洛生报仇;二来是那样就没人知道自己告密者的身份。
时间不早了,夕阳的余辉把窄小的房间照的金黄。模模糊糊的能听到门外的声音由于愤怒和激动而难以分辨是谁的。王安平不自觉地把身体倾斜,想听个真切。他猜是之前那个叫安杜里尼的家伙在喊叫,声音不小,可仍然听不清楚内容。安杜里尼令他有种不详的预感,不禁打了个冷战。
“该死的杂种!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也要干掉那个*养的!”房间的门猛地推开,“还有你!你也是个该死的黄皮猴子!”安杜里尼被赵毅风激怒了,他把出手枪在大吼大叫,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人,他只是认得乔吉奥?鲁索。
“我应该先杀了你,贱种!”暴怒的安杜里尼对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下了命令:
“把他架起来!”
王安平忽然感到呼吸困难,菲尔卡住了他的喉咙,把他从椅子上拖起来。菲尔和杰拉奇一起把他的胳膊抓住,让他动弹不得。
接下来的一幕是令人恶心的,它的恶心之处在于王安平那副毫不反抗,只知道哭喊求饶的可怜相。“你们不能这样,救救我,鲁索先生,你答应过我的!”凄厉的哭叫是惹人同情的,可鲁索只是摇摇头,他可不敢上前阻止,他知道安杜里尼对他心怀芥蒂,并且不会介意把他和那个中国人一起送去见上帝。
果然安杜里尼转过头来瞪着鲁索,杀气腾腾的眼神就证明了他随时准备先开枪解决一个不听话的西西里人。当他看到鲁索的表情时,那是一种对丧失人格尊严的人进行的丑陋表演而产生的轻蔑,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到王安平身上。
拉动枪栓的声音把王安平惊吓得几乎晕厥过去,一天之中晕厥三次,这是一段相当少有的经验。仿佛在那一刻他的心跳都停止了,濒死的恐惧和紧张感仍使他感到一阵恶心,“哇”的一声不可抑制的开始呕吐起来,就像一个大醉的酒鬼一样,未消化完的食物四处飞溅,安杜里尼的裤腿和皮鞋也未能幸免,房间里顿时弥漫着难以忍受的臭味。
“干!你弄脏了我的皮鞋!”王安平可怜的样子不仅没有救他一命,反而更加坚定了安杜里尼杀人的决心。
“等等。”这次是乔吉奥?鲁索,他真的开口阻止了安杜里尼——尽管这只是暂时的。
“你想干什么!”安杜里尼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句话,当即就爆发了,他受够了鲁索的无礼,一个箭步冲上来,揪住鲁索的衣领,他的力量太大,直接把鲁索的背顶到那面墙纸有些脱落的墙壁上,用手猛戳他的胸骨。
“我并不是要阻止你杀他。”鲁索知道现在不是卖关子的时候,他连忙跟着解释:“但不是用手枪,应该是那个。”安杜里尼顺着鲁索的指尖所向的方位看去,发现了静静躺在墙角的消防斧。“我们给他送一个西西里人的信号。”
“这也许是一个不错的注意。”安杜里尼放开了鲁索,拍了拍他的脸颊,力度介乎于轻抚和掴耳光之间,使人猜不出他的态度。
这当然是好主意。鲁索脸上露出了微笑。“我们可以在星期三谈判后给他们送过去。”
“好主意。”安杜里尼又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口里的气味让鲁索觉得以后得提醒他尽量减少同时吃蒜和喝葡萄酒。同时在司令转身时,他发现了脖子上的一个小伤口,估计是在刮胡子时留下的。“把他按好,用毛巾把嘴堵住。”
菲尔和杰拉奇忠实地执行了命令,他们总是这样,似乎鲁索想不起来有和这两个人交谈过。他们把王安平按在地上,堵好毛巾,把他的头突出来。王安平顾不得自己被按在呕吐物里,不住挣扎,就像一条在砧板上跳动的鲢鱼。
安杜里尼拿起斧头,对着王安平的脖子就砍起来。他本想一蹴而就,但人类的脊椎的确坚硬,安杜里尼是个孔武有力的人,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项吃力的工作。再把斧头抡起来,鲁索认为他实在有当伐木工的潜质,这一斧准确的砍在了上一斧砍的地方,王安平的脊骨应声而断,就像压碎了一颗核桃。脖子上还剩下一点皮肉和身体相连,安杜里尼憨憨地笑了笑,看来是很享受体力劳动带来的乐趣。
一共挥了三次斧子才完成任务,安杜里尼擦擦汗,坐下欣赏起自己的作品来,这时房间的地板已经被呕吐物加上碎肉和血水弄得滑腻腻的,可他毫不在乎。王安平的头颅与身体分开,嘴里的毛巾都快要吞下去了。吞下去,吞到哪里去?这一个人很富于幽默感的问题。眼珠,原本是黑白双色的眼球现在翻过去了,由于充血,颜色鲜红,相新鲜的樱桃。这样的脑袋或许清洗一下放在赵毅风的面前时,连一条条浅色的肌腱都能看清楚。也可以说这是一件艺术品,只是一个神经稍微脆弱的人都不能欣赏。
一阵发泄过后,安杜里尼也需要思考,他有些吃不准对方的身份了。什么人得到了这些信件会有用处?他只害怕这些信件会落到桑塔迪奥老头子手里。那时他将万劫不复。如果说对方只是几个无名小卒,那即使得到了信件,也构不成威胁。对了,那些中国人还要求了谈判。
他也很想念西沃尔,西沃尔是知道这些信件的存在的,并且一直扮演着信使的角色,两边的身份让他们不能轻易见面,这成了一个安全的办法,尽量避免在电话中谈重要的事情,这是安杜里尼多年黑道生涯总结出来的教训。被抢走的是俄罗斯家族给他的回信,从那个中国人口气判断,俄罗斯人同意了他合作的请求,答应他帮忙把现在的桑塔迪奥老头子赶下台,由俄罗斯家族出手,安杜里尼安中协助,使成之后还支持他将成为桑塔迪奥家族的新领导,这样黑手党全国委员会也只能承认他的地位。
西沃尔?奥兰蒂显然也是看中这一点,他参加了彼得?安杜里尼的夺权行动。安杜里尼年轻时一度崇拜“血爪”的名号,在他因为反对吉米?桑塔迪奥而不得不管理东洛杉矶的小小投注站时安杜里尼给过他不少帮助。说起来这位昔日的头号战将在人际交往方面头脑有些简单,安杜里尼一点点仗义疏财的表示就换得了他的忠心,当然这不怪他,他一生中大半的时间是在和死人和将死之人打交道,缺乏正常的交流。
安杜里尼并不是一个蠢人——尽管鲁索一向这样认为,他只不过是有不小的权利欲望罢了。他是个兵团司令,他在他的世界里很是操纵着那么一些权力,这种情况下的人一般会有一点儿可以理解的自我膨胀,会想要更多的权力。至于吉米?桑塔迪奥,他凭什么当上“老头子”?他甚至没有杀过人。没有杀过人,多么可笑!难道还怕弄脏他“常春藤联盟”的校服吗?
乔吉奥?鲁索不知道以上的想法,不然他怎么会毫不犹豫的对其嗤之以鼻,实际情况并非如安杜里尼盘算的那么简单。俄国黑手党可不是共产主义者,他们不会无偿帮助安杜里尼,哪怕安杜里尼承诺将东洛杉矶交给俄国人,哪怕安杜里尼认为自己一定可以控制家族内部局势。但是只要吉米?桑塔迪奥下台,内战就会开始,俄国人或其他什么势力也会趁机进攻。退一万步讲,没有内战,失去了东洛杉矶的桑塔迪奥家族也将会在力量对比中处于极大的弱势,迟早也是被吞并的结局。
赵毅风安排了谈判,选择了蒙特利公园三十路,正是俄罗斯黑手党雅斯科夫家族的地盘。也就是安杜里尼的合作者。这种安排的背后无论如何都透着阴谋的气息。安杜里尼的生活不错,他很有钱,开着好车,也可以搞得上漂亮的女人。他不能容忍失去这一切,所以不管有什么阴谋,他都要去和那个中国人见面。
“菲尔,去告诉我们的俄国朋友,做好准备。”这正是需要盟友发挥作用的时候。
菲尔眉毛动了动,他隐约知道一点安杜里尼司令和俄国人的交情,没想到现在已经到了公开的地步,可他还是没有说话,关上门出去了,他和明白什么事应该关心,什么事应该装作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