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芯气呼呼地:“我哪儿知道他吃错什么药了!”联想到太子用她的生命作要挟,要竹笛公子讲出他为何对香囊大感兴趣,他都一直犹豫着,到现在也没说。凤芯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曾在他心中有过份量,一种凄苦的情绪在心底滋生蔓延开来。
她抬头望向枝叶间无月的漆黑天空,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林一孔摇了摇头,那个浑蛋又惹凤芯伤心了,他这个跟班却是帮不上忙。
凤芯背对着溪水,只听到叮叮当当的铁链声,及竹笛公子烦躁的叹气声,知道他束手束脚,无法脱衣,于是咬着下唇大踏步过去,竹笛公子正蹲在溪边乱扯铁链,那妇人被放在地上。凤芯二话不说,抓起他的铁链运劲一扯,铁链应声而断。
竹笛公子吃惊地望着她,凤芯并不说辞,转身又走了开去,回到林一孔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竹笛公子抱着那个妇人向他们走来。已经不那么臭了,但他们的衣服还是很脏,也只能这样。
这是太子府最隐蔽的地方,三人朝着林一孔选好的路径走去,但凡遇到侍卫,三人都是高手,能随即点倒。他们轻功也都不弱,翻墙爬树不在话下,所以很快翻跃了重重围墙出了太子府。
一出去之后,竹笛公子就与凤芯他们分手,抱着那妇人的尸身消失在夜幕之中,而凤芯与竹笛公子则回到自己的租住处。以他们的高强武功,自然能避开巡夜之人。
“鬼头,这回真亏了你,看来你留下来真的是最明智的。”进屋前,凤芯说出了对林一孔的感激。
林一孔嘻嘻一笑,摸了摸脑袋:“我原来还生气呢,觉得你们偏心,谁都可以去皇宫,就我不可以。不过现在看来你们进去的还真是危险,我在外边接应确实有必要,还是你想得周到。”
他忽然想起了蓝飞,问道:“蓝飞呢?为什么没见他?”
凤芯摊摊手,情绪很不好:“我们谁都不知道他到哪儿去了,他失踪了。唉,先进屋休息吧,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早,林一孔就来敲门了:“凤芯,快起来,赶快!”
凤芯揉着惺忪睡眼不快地说:“怎么了?干什么这么早喊我啊?”
门外林一孔急道:“城里到处在搜捕你跟竹笛公子呢,虽然没有明着来,可是他们暗中查得很紧。戚周是知道你的住处的,恐怕他们会找来。”
凤芯的睡间顿去,想起来自己才从太子的地牢中逃出来。虽然她相信戚周必不会害她,但这里的确已不再安全。
凤芯一下子坐了起来,她慌忙答道:“好的,我这就穿上男装,咱们还是去黄山吧,那里安全些。”
“那好,你快点,我去打点包裹。”林一孔离去。
凤芯迅速穿起,洗漱,打好包裹,与自己的佩剑,匆忙中包裹里还装上了戚周送她的竹夫人。看来连早餐也顾不上吃了,她与林一孔一起出去。蓝飞不知道是否安全,宫里也没有传出他的消息,凤芯心中总是惶恐不安。
正不知怎么出城,林一孔想了个办法,他买了辆马车,他自己不罩面,亲自赶车,凤芯附于马车底,出城时,他的模样本就很吓人,检查人员也没有发现他的车上有别的人,也就轻松地放他出城。
出城远了,凤芯才从车底出来,心里总是很怅惘,她坐在车中掀起帘子与林一孔说话:“不知道竹笛公子有没有事,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也没能给他报个信。”
林一孔戴上面罩,头都不回地说:“你以为他的信息会比你闭塞吗?而且他都那样对你,你救了他出来连句感谢的话都没一句,也不向你说明他为什么带那妇人出来。这样的人,我看对你无情的很,你还关心他作什么?”
凤芯默然,这也是她心中的结。也许,他从前对她的甜言蜜语都不是真的,是否对她好全看他的心情,可自己偏就那么在意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要远离,然而潜意识中还是希望靠近他。哎,算了,他不会是她的良人,狠狠心了却过去吧。凤芯暗下决心。
他们到达黄山,最激动的莫过于刘青云,原以为凤芯久不会来,没曾想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忙前忙后,红着一张脸,眼睛很亮,可是话却说不了一句完整的。
刘青云亲自把凤芯曾住的房间打扫得窗明几净,并插上了当季的山花。站在凤芯屋中,她问了些山上的近况,还好,刘青云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奖罚分明,黄山派口碑越来越好。他自己也刻苦练武,长进很快。
凤芯很满意,不过她想起了一件事,问道:“青云,黄山派究竟是早就有的还是刘林山刘大侠亲手创建的?”
刘青云恭敬地答道:“是这样,本山原来在往前几代是有在此修炼的隐士,他武艺高强,在此收了三四个徒弟,但未创派。后来这些徒弟又再弟合作收徒,这样一直下来,虽然推举有管事的人,但都未创派。直到我父亲来到黄山时,父亲本身已有武艺,他与此山管事的隐士相遇相识并交好,互相切磋学习武艺。后来那人去世,他死前曾有想建立黄山派并发扬光大的想法。”
“所以我父亲就首次以黄山的名义创派,与其他人合作,广为收徒。他自认为是黄山修炼隐士的徒弟,因为他的武功的长进很多利益于他的黄山好友,虽然创立黄山派是自我父亲开始,不过父亲认为本派的源头在于最初住在黄山的武师。”
凤芯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曾听蓝飞说,你父亲说黄山派有祖传神秘药方,而你们又说是你父亲首创黄山派,我被弄糊涂了。”
刘青云惭愧地说:“我父亲虽创了黄山派,但缺乏管理经验,原来黄山上的几位由于年纪大了,后来先后去世,我父亲没能约束好手下的徒弟,致使他们闯下祸来。父亲无力应对蓝飞,只好用了这个法子,倒连累了凤掌门。”
凤芯往椅背上一靠,懒懒地说:“事已至此,也说不上连累不连累,反正我知道了黄山派的起源,咱们共同努力维持并发展好黄山派吧。”
“是!”刘青云恭敬答应。
凤芯住了下来,没过几天,刘青云就来向她报告河南睢阳、淮阳、谯等八郡发大水。
“有人说这是天谴,是上天对皇上强娶儿媳的不满而降下的惩罚。”刘青云站在凤芯面前义愤填膺地说。
凤芯不以为然:“做错事的是玄宗,上天如果不满也该是对玄宗不满,那么为何惩罚百姓?”
“这……”刘青云张嘴结舌。
“算了,不要去纠结这个了。咱们黄山派这几个月来也积攒了一些钱粮,准备一下去资助受灾百姓吧。”凤芯说。
刘青云笑道:“这个自然,我们已与米粮帮的帮主聂成良合作,一起往灾区运粮呢。”
凤芯清丽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刘青云接着说:“聂帮主说,只要凤掌门用你的玉蝴蝶为号令,天下一定会有很多武林之人尊令踊跃向灾区救助的。”
凤芯点点头:“嗯,这个提醒很好,玉蝴蝶应该派上它的用场了。”
于是第二天,凤芯令刘青云向天下武林发出邀请,请他们于七日内来黄山议事。
七日后,众武林人士齐聚黄山的一处开阔山谷之内,凤芯在新砌的高台之上站定,手执玉蝴蝶,号令大家各出己力,向灾区运送钱粮,助他们重建家园。
大家看到她手中的玉蝴蝶均纷纷听令,踊跃响应,回头照令办理。此时天下纷纷流传,玉蝴蝶已出世,一出世就为百姓出力,于是武林哗然,争传将以凤芯为武林盟主,今后将听盟主的号令。只是凤芯制止了人们向黄山蜂拥,并让刘青云传言出去,和平时期不需要盟主,只要哪里有危难之时,大家能齐心协力即是。
竭力帮助凤芯制止人们前往黄山一堵凤芯芳容的,就是米粮帮,聂帮主他们知道这回的玉蝴蝶是跟对了主人,因此极为卖力地帮凤芯做事,平时也积极与黄山派合作,他们平常都是与刘青云联系的。
过了一个月左右,灾区渐渐稳定下来,凤芯吁了一口气。她同时也在打听蓝飞的消息,始终没有任何音信,也没有听说抓到竹笛公子的事,她暗自为蓝飞忧心,也为竹笛公子庆幸。炎热的八月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今年的夏季很烦躁。
九月来临,这时又有消息传来,安禄山终于进攻了奚于契丹,奚于契丹各杀公主叛唐!
凤芯知道消息后极为震惊,她想到那个哀哀哭泣的十几岁女子,那个本可以嫁给一位贵族少年,在长安富贵一生的女子,然而出于外交的需要,她被加封为公主,被迫和亲。她以为她的余生将会在凄苦中南望长安度过,然而连这个凄苦南望都成为不可能,她如花的生命在这个夏秋之季猝然陨落!
凤芯说不出的难过,偷偷哭了很久,黑夜中都会看到宜芳公主凄然怨恨的目光望着她,仿佛怪罪凤芯没能将她救走。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朝庭没有把她们的生死放在心上,没有下旨遏制安禄山的行动,可是张嘉利明明是答应过劝阻安禄山的啊,前几个月都奏效了,为什么又突然逼返了奚与契丹呢?
听闻安禄山就要进朝报捷,凤芯决定潜回长安一探究竟。她把想法跟林一孔说了,林一孔无条件支持她,也会一如既往地保护她。
跟刘青云告别时,刘青云非常失落,他私下里来到凤芯屋中问她:“凤掌门,为什么一定要去长安?那里又危险,去了也没有很大的意义,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两公主的死已成事实,为什么还要去长安呢?难道是我不够好?我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强力约束自己,没敢有一丝对凤掌门的不敬啊。”
凤芯无奈地挠挠头,苦笑着说:“青云你想哪儿去了?我去长安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也一直很好,我很满意。只是我对宜芳公主与静乐公主悲哀,想看看皇上究竟对她们有没有愧疚。说实话,我也关心朝庭的政治动向,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天下要乱,心中不安。所以要到长安观察一下,这里就拜托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