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周冷笑:“我早就发觉了你们附于玉真公主的车队之下,但在当时的情形之下,我不便说出。原指望你们知道分寸,心中也替你们捏着一把汗。我之所以不随玉真公主出宫,也是出于对你们的担心。你竟然大胆到图谋刺杀皇上。我问你,如果今日我不在,你能全身而退吗?这宫中的侍卫好手你自忖敌得过吗?现在还如此嚣张。就算你不要自己的性命,凤芯的命也要被你搭进去吗?如果凤芯有个什么意外,我第一个饶不了你。我很好奇你的真实身份,你究竟是什么人?”
竹笛公子知道今天已经不可能再去行刺了,已经听到高力士跟杨太真走来的声音,紧接着,一队巡夜的走了过去。天不知什么时候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两人的身上都被覆盖了薄薄的一层雪,在一片银白的世界中,他们三人身上的夜行衣反而更加明显。
冷风冻醒了竹笛公子的理智,他懒得回答戚周关于他身份的提问,此时发现不见了蓝飞跟凤芯,他替凤芯的安危着急起来。
“凤芯!”他低低地喊了一声,顺着阴影处向殿外奔去,戚周随后跟上。
大雪纷飞中,那几条黑色的影子如果刻意去找,还是没那么难发现,有戚周的带领,两人没有费太大的劲就找到了蓝飞跟凤芯,他们两人正跟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宫殿群的黑影中乱窜。
其实是凤芯领着,此时的蓝飞,早已魂飞天外,他的感情备受打击,一颗心已经碎裂成几片,清冷的雪光照出了他一身的寂寥与落寞,他眼眸中那迷离寂寞、深深悲痛的神色揪痛了凤芯的心,然而此时,她除了把几乎痴呆的蓝飞安全带出皇宫,帮不上他什么忙。
戚周和竹笛公子的出现,大大宽慰了凤芯,尽管她已发现两人的神色不对,各自都冷然相对,脸色已然铁青。
“竹笛公子,戚周,你们怎么也来了?”她欣喜地迎了上去。
“戚郎,你不是和玉真公主在皇上那里吗?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在宫中?”凤芯太惊奇于戚周的无所不知了。
戚周面色肃冷,只是瞥了她跟蓝飞一眼,低低地说:“别多说了,快跟我出宫!”随后就朝向南的方向带头跑去。
蓝飞、竹笛公子、凤芯随后跟着他跑。由于竹戚周常来宫中,路途熟悉,那里人少也比他们清楚,他们总是从僻静处的围墙跳出去,好在个个都是武功高手,那些围墙拦不住他们,所以他们比较顺利,很快就到了朝区。
温室殿里,杨太真进去之后,高力士就告退,并把门仔细掩上,同时打发还在执仪的宫女跟太监去歇息。
“太真参见皇上。”杨太真蹲身行礼,面带羞涩的微笑,珍珠步摇轻轻摇曳,折射着灯焰的光华,衬得那张脸更加明艳动人。
玄宗快步迎上去扶起,龙眸灼热,握住那绵软的双手,低声说:“太真,你可来了。今晚真是事多,刚刚玉真公主和戚周还来过,一直说事情到现在,他们不知我心里有多着急,见到你我的心就舒畅了很多。”
他伸手亲自为杨太真解去裼绢狐裘,抖去上边的残雪,挂上衣架,再回来替她脱去红宫锦暖子。
杨太真面带红晕,微微含笑注视着皇上的一举一动。他未著乌纱幞头,束于顶的发丝有些微微染霜,这张充满激情的脸仍然透着人君的威严,但那松驰的肌肤跟眼帘提示着他早已青春不在。
杨太真心中略微有些失落,但未表现于脸上。
玄宗捧上了她的脸,细细地一寸一寸地看,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摩娑那娇嫩的皮肤。
“太真,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你今夜留下侍寝可好?”他与其说是征求她的意见,不如说是对她的通知,杨太真对今夜将会发生的事早已心知肚明。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闪了闪,露出娇艳明丽的笑,“圣人,后宫美丽的嫔妃那么多,为什么今夜会是我呢?我也是二十多岁的妇人了。”
玄宗将她拥入怀中,一股温香扑鼻,除了体香,还有衣香,她的衣服都是熏过郁金香的,色香俱佳,勾人魂魄。渴望了好久,第一次这么做,他的心脏有些激动地跳动。
“太真,我以为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早就明白了的,自从我第一次降旨要你做女冠,你就该明白我的心意。后宫佳丽三千,唯有你最令我动心。我虽为人君,其实也是个普通男人。你那么美,我既然见了,焉能不心向往之?现在都快五年了,你可知我渴盼你有多费力?不管了,我无法再继续等下去,今夜朕就要你侍寝!”他起身,伸食指点她精致之极的鼻端。用上了“朕”,半真半戏。
杨太真明丽的黑眸望着他,长睫闪了闪,随后垂下眼眸,脸飞红霞,敛了笑,轻轻说:“陛下对太真的情意,太真感恩不敬。虽然这是太真的荣耀,可是,我原是寿王妃,而且现在是女冠,没有任何名分,这样做,一定少不了流言蜚语。太真地位卑微倒不去在乎,可是影响了圣人的清誉,太真心有不忍。”
玄宗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劝慰道:“你怕什么?只要我还是皇上,谁敢说什么!再说了,你四年多以前就已经不再是寿王妃,你也不用做女冠,明年还俗就是,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障碍。太真,你如此推托,莫非嫌朕年纪大了,心中不愿?”
这有些微怒的语气吓着了杨太真,她慌忙挣脱玄宗的怀抱,双膝跪于地毯上,垂首急道:“不不不!太真不敢。能成为皇上的妃子正是太真梦寐以求的,那些担心都是为皇上着想。如果圣人认为那些都不成问题,太真再高兴不过。”
玄宗脸色转缓,伸双手拉她起来,就势坐于雕龙圈椅中,让她坐于自己腿上,拥在怀中。
“那些你都不必担心了,明年做女冠五年期满,我就正式向外召告,纳你为妃。从现在起,私下里你已经是朕的妃子了。”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欲,向她红艳诱人的唇压上去。虽然经历过那么多美艳女人,都年过六旬了,玄宗此时还是有着少年般的冲动跟激情,心跳得跟擂鼓一样。
杨太真却没有那么激情,更多的是谨慎的恭敬,在皇上的怀中,脑海中闪过了寿王那年轻英俊而阴郁的脸庞,心中怀着对他的歉意,只能悄然对他说:“对不起,寿王,这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
又想起蓝飞,他不知带了多少同伙,千万别被抓到了,否则连累到自己不说,还极可能连累到家人,那便是天大的祸事,想着就心绪不宁,心跳得越来越快。
玄宗感受到了她异样的心跳,以为她跟自己一样沉迷于情欲,心中越发激荡,将她箍得更紧,加深了他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玄宗喘着气抬起头来,脸上容光焕发,伸手抚着她的脸庞,嗓音低哑地感叹:“太真,你真可爱,也真香。告诉我,你小名叫什么?”
杨太真被吻过的湿润的红唇更加光泽鲜艳,美得艳光四射,不可方物。她含笑轻答:“我小名为玉。”
“你如此丰腴,肌态丰艳,”他在她腰上捏了一把,“我很喜欢,不如我叫你玉环吧。”环即为胖之意。
“玉环谢皇上。”她马上娇憨地答。
“不,现在我们只是普通夫妇,我不要你叫我皇上或圣人,叫我六郎即可。”他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宠溺地望着她,就像普通沉溺于情的男子。
“六郎。”杨玉环轻启朱唇,声音温柔甜腻,明眸微闪着笑意。心中在想,皇上对他的儿子寿王,心中可曾有过一点点歉意?
玄宗浑身酥麻,两眼放光,浑身的热情让他感受到了青春的回归,他已经被杨玉环诱惑得失去理智。他扶着她站起,紧拥着她转过屏风背后,向龙床走去。不一会儿,床边的几案上就堆上了珠翠饰物,然后是带着体温的艳丽轻凤,上边覆上明黄的锦衣襕衫,最后,红绡软帐被放了下来,帐中传出时断时续的呢喃:“玉环……”“嗯,六郎,轻一点……”
角落里铁炉中的瑞碳已然在红红火火地烧,没有一点烟尘。一室暧昧的氛围,春宵帐暖,长夜多情。
这里一队队巡逻的交叉走过,他们只敢伏在暗处,不知怎么办好。
戚周想了想,回头对凤芯说:“这样,我从含元殿大门出去,吸引守卫的注意力,你们同时从那边那高台上跃出去,一定要小心,不要给人看到。”
戚周对他身后几人的轻功还是相当有把握的。
凤芯点点头说:“好,你放心吧。”竹笛公子只是冷哼了一声。蓝飞自然浑浑噩噩,没有出声,他现在就算是有人要杀死他,只怕他也不知反抗了。
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几个人都已是一身白,天气寒冷。戚周准备出去前,倏地反手握住了凤芯的手,并轻声说:“好凉!注意保暖。”
凤芯没料到他有如此突然地举动,急忙缩手,没拉回来。
竹笛公子怒喝:“你干什么?”
凤芯赶紧用另一只捂他的嘴:“嘘,小声点,别把那些侍卫引来了。”
还是有一队附近经过的侍卫听到了点动静,有人说:“那边好像有人说话。”
“是吗?过去看看!”
戚周附在凤芯耳边轻声说:“竹笛公子举止可疑,你要多了解了解他!”随即放手。
侍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正是朝着他们的方向,几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看样子一场恶斗少不了了。
就在这当口儿,戚周突然从墙角边出去现身,跟侍卫们打招呼。
他常来宫庭,有几位认得他,疑惑地停在他面前问:“戚翰林,你怎么会在这里?”
戚周笑道:“我随玉真公主进宫,她先回去,我跟皇上交谈了一会儿,此时本打算出宫,可走到这里,突然内急,想是茶喝多了,哈哈,惊到了各位,某罪过不小。那么请诸位开门放我出宫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