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芯款步走在花园的路上,曲径通幽,绕过一道道假山风景,才到了茶梅园。
凤芯远远的就看到了踢着木桶为茶梅浇水的凤方成,他弓着背,隐约看能看到头上的白发。
走到凤方成身边,伸手将木桶拿了过来,凤芯淡然的说了句:“我来吧。”
看了凤芯一眼,将瓢中的清水撒到土壤上,水很快便渗入了泥土中。
凤方成望着这一园清丽的茶梅,嘴角浅笑:“这是你母亲最爱的话。”
凤芯下意识望着眼前的茶梅,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父亲提起她的娘亲。
从凤芯手中的木桶舀出了半瓢水,凤方成一点点的浇下:“我素来没有跟你提起过丽娘,不是我不想提,只是……”
凤方成深吸了一口气,轻吐出来:“你很像她的性子,精明古怪,总是有很多奇怪的主意,也很有见地。”
望着这一园茶梅,清秀独立,凤芯因此刻听到的话不禁沉默。
这番场景凤芯曾梦到,她甚至觉的自己恍若在梦中。
只是,现在说这些有何意义。
“你后悔吗?”凤芯淡淡的说,她的淡漠不过假装罢了,“当初不凤母亲的反对,非要刘氏进门。”
伸向木桶的手顿住,凤方成低下头,眼前不断闪过化作白骨的凤暮霏,他的心又如何不痛。
偌大的凤家,如今只剩了凤暮雪、凤暮霰还有已经出嫁了的凤芯。
凤暮霰是刘氏所出,现在交给了齐氏抚养。
“悔不当初又有何用,对为父而言,只希望你们现在都能平安无事。”凤方成轻叹了一声。
凤芯垂下眸子,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父亲真相,凤暮雪不仅不是凤家的孩子,就连凤暮霰也是刘氏和凤暮雪的私生子。
“所以,你还是后悔了是吗?”凤芯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将一切都隐藏起来,反正失去了母亲庇佑,凤家也不能再有凤暮霰的立足之地。
“是啊。”凤方成望着天空之夺目的霞光,发出长长的叹息,对他而言,再多的悔恨,亦是无用。
一时间两个人相凤无言,凤方成只是不停重复着浇水,凤芯陪着他慢慢移动。
凤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再来的路上有那么多想要说想要问的事情,此刻却都卡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
凤芯想了想,她觉得可能是
“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我是怎么看你的。”凤芯
水瓢中的水挥洒在空中,在茶梅花上铺上了点点晶莹,刹是美丽。
凤方成沉默了许久,轻轻回了一句:“你说吧。”
“。”
“我曾无尽怨着你,从未真的将你看做是父亲,只是在经历这么多的事情,最后救我还是您。”凤芯望着眼前的茶梅花,上面尽是晶莹的水滴,不仅笑了起来,“我的血肉皆来于你,我并无资格对你憎恨,只是当初想不明白。”
凤方成摇了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不论是吴氏和凤暮霖的死还是凤芯多次被毒害,都是他作为丈夫和父亲的无能,因为失察,才让刘氏做出这么多恶毒的事情。
见凤方成不说话,凤芯也沉默了下来,只是静静的陪着他浇花。
父无言,子无声,水瓢不断地扬起,浇灌着茶梅园,将每朵茶梅都滋润。
浇完最后一瓢水,凤方成锤了锤腿,如今他也是不惑之年,早年为了生意四处奔波,落了一身的病。
看到凤方成身体趔趄了一下,凤芯直接丢了手中的水桶,赶忙去扶凤方成。
“爹你没事吧?”凤芯瞥了一眼地上打转的木桶,不假思索道。
凤方成摆了摆手,对凤芯笑了笑,示意她放心:“没事,爹只是起的急了,有点不适。”
虽然凤方成这样说,凤芯却不敢撒手,生怕凤方成在一个趔趄,若是不小心摔在了青石板上,定然帅、摔的极痛。
陪凤方成说了一会话,天已经黑了起来,看着天色晚了,凤芯才回了住处。
戚周早早迎了出来,手里的灯笼用微弱的光照亮着脚下的路。
“这么黑也不打个灯笼。”戚周将褙子披在凤芯身上,同她向住处踱步。
“看得到。”凤芯不禁笑了起来,心结终于解开,心情轻松了不少,“孩子们呢,睡下了吗?”
凤芯唯一的遗憾就是因为太久没有喂养导致现在没有奶水,没有办法亲自喂养两个孩子,只能让他们吃奶娘的奶。
凤芯出去这段时间,戚周难得有这样的时间看着两个孩子,不知不觉他也不舍起来。
“睡下了,听二哥说,你小时候也是这么乖。”戚周伸出手臂,将凤芯揽入怀中。
凤芯狐疑地盯着戚周:“我自己又不知道,不过师父说我,小时候就是个难缠的恶魔。”
“噗。”这话似乎有些耳熟,戚周想起自己的师父也是这样称呼凤芯,看来毒火鹤的名字也不是白来的。
凤芯瞥了身旁的人一样,看着他分明是在笑自己,只得无地叹了口气。
以前那个冷漠内敛的戚周去哪了,这个动不动就傻笑的傻子是谁。
一只鸽子忽然飞了进来,戚周走过去将鸽子脚上的信封取下,鸽子乖乖地在一边吃着散落在地上的谷子。
“速来,相城有阴谋。”
戚周看着纸上写着的字,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阴谋是指什么。
凤芯踮着脚费劲地看着纸上的字,也不禁疑惑起来,抓住柳笙儿会让戚如风制造什么阴谋。
如此说来,定然是同雪柳阁有关。
那么戚如风的行为究竟是出于自身,还是处以戚承贺的指使。
“戚如风太奇怪了,之前赫连莫查尔在时,他也是那般,会不会他抓柳笙儿只是出于戚承贺的命令。”凤芯说着自己的想法,根据目前的状况,这也是最合理的推断。
戚周揉了揉凤芯的发:“等到了相城一切都清楚了,只是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凤芯点了点头,沉默了许久,虽然因为这个突然地消息让她有些慌乱,有些怕带着戚沐晨和戚韵舞兄妹,只是将他们留在岭北她觉得更加不安。
若真是戚承贺的阴谋,目的是动摇雪柳阁的位置,那么,这两个孩子也会成为目标。
说不定到时候会牵连凤家,若是凤家没有了,凤芯便是千古罪人了。
看到戚周紧皱的眉头,凤芯不禁伸出手戳着那额头:“什么时候出发?”
戚周抓住那双小手,会以微笑:“明日吧,反正我已经准备好所有的事宜。”
“好,一切都听相公安排。”凤芯点了点头,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望着凤芯的笑容,戚周忽然觉得,这世间的很多事都不在重要,只要守护好这个人的笑,守护那两个孩子,便就好了。
深宫灯玮,一个男子从御书房里退了出来,立刻收起来他那卑颜奴相,趾高气扬的沿着长廊向前走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风,他不屑的看着长廊两边的护卫,最后驻足在其中一个男子面前,脸上尽是讪笑。
“古兄当日你若是同我一起,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一个小小的护卫队长。”白风脸上尽是讪笑,对于古跃他一直以来就不服气。
明明同年入伍,古跃的职位却远远高于自己,那么多年白风都只能屈居古跃的身下,做一名副将。
先反过来了,白风不再是那个被嘲笑的无能之辈,有戚周赏识有何用,他不过是个王爷罢了,被皇上赏识才重要。
这个古跃竟然忤逆皇上,阻碍皇上的大计,活该被罚在紫禁城护卫,真是好笑,当日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如今不还是一条狗一样地苟延残喘。
对于白风的嘲讽,古跃冷笑了一声,偏过头不再理会。
“要不是看着相识多年的份上,本将军向圣上求情,你早就人头落地了。”白风双眼瞪得浑圆,这个古跃到了如今竟然还敢对他这种态度。
“你求情,我能活着,自然承蒙皇上恩德,饶我一条贱命,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求情。”古跃毫不客气地说了回去。
白风气恼不已,用手指不停指着古跃:“不知道好歹。”
古跃不禁冷笑,对于眼前的蠢货他不想多说什么。古跃心里同明镜一般,戚承贺没有取他这个叛贼的性命,必然是留他有用。
至于白风,一个背叛主子,无衷无义的人哪怕是一时投了明主,也不会长久。
怕是得意一时,得意不了一世。
拱卫远处走过了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锦衣华服,消瘦的身形仿佛要被那身衣服吞噬,头上的朱钗压着那颗小小的脑袋,似乎要将那小小的身躯压倒。
白风看到来人,低下头站到一边,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
来人是戚蔚鸾,宫中所有人都知道戚承贺很像为戚蔚鸾找个良配,成为驸马他们张家便也是皇亲国戚了,白风自然打了戚蔚鸾的主意。
戚蔚鸾越走越近,就在从身边走过的一瞬,白风躬下身子道:“臣白风见过公主。”
戚蔚鸾素来胆小,走在人前已是她的极限,白风突然开口将戚蔚鸾吓得脸色骤变,脚下的步子一个没有迈稳,身子向着地面就摔了过去。
不偏不倚刚好是古跃站的放下,古跃几乎下意识走了过去,将戚蔚鸾抱住,四目相对,古跃被戚蔚鸾瞪圆的双目竟看得心跳不已。
“大胆,竟对公主这般无礼。”白风看到这一幕,脸都青了,连忙呵斥古跃。
古跃慢慢松开伊蔚鸾,确认她站稳了才松手,连忙躬下身子:“臣乃无意之举,还望公主恕罪。”
戚蔚鸾一直低着头,听到古跃的话,便点了点头,一句话没有说向着御书房走去。
白风如何甘心,连忙冲到戚蔚鸾身前,拦住了戚蔚鸾的去路:“公主玉体,岂能被古跃这等卑劣之人玷污,公主切不可轻饶了此人。”
听到玷污这个词,戚蔚鸾不由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白风,许久她才眼含泪水地开了口,只是那声音小的若如蚊纳:“这位侍卫救我蔚鸾,免我摔倒体痛之苦,还请张将军且绕了这位侍卫哥哥。”
白风还想说什么,当想到自己的身份,也不敢再说下去,连忙躬身道:“公主宽厚大量,是岳国子民的福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