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美得知今天介川要和余笙去赏花后,特意和丈夫一起请了今天的假,一早就在公园里铺了坐毯,在一棵古老的樱花树下。
它的枝干撑得很大,抬头望去,彷佛一把粉色的大伞。粉白的花瓣时不时会飘下来,落在坐毯上。介川以买东西为借口拉着父亲走开,留下余笙和琴美坐在原地。本该喧闹的空间一下安静下来,能听见樱花落地的声音。
琴美起身坐在她身边,余笙一动不动,看着在树下嬉闹的人群。琴美好几次语言又止,最后心一横,身子弯到能触碰地面,面对突如其来的道歉,余笙被吓了一跳。即使心里对她有多不满,此刻都忍不住将她扶起来,“别,日本人那套我吃不消。”
琴美抬起头,眼眶红了一圈,“我知道你恨我,”她拉过余笙的手,双手握住,“对不起!”
余笙慢慢抽出手来,对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知道我狠你什么吗?”
“……”
一声轻笑,“你抛弃的是爸爸,不是我。他爱你,可我不是。”余笙生平第一次看人那么严肃,“他等了你十八年!知道吗?你现在过的很幸福,知道他怎么说的吗?他说:只要琴美幸福就好!”
余笙强忍着眼泪,不敢眨眼,声音有些哽咽,“发烧去医院,是我爸背的;小学的每个儿童节他都会请假来陪我;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旅行、第一次拿奖、第一次剪头发都是我爸陪着,就算第一次来例假,也是我爸给我买的卫生用品!”说完最后一句,再也管不住眼泪。
第一次来例假时真被吓到了,她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哭着打电话给工作的老爸。半小时不到爸爸就回家来,手上拿着一个黑色口袋。
每次回忆起这件事,不觉羞耻,甚至觉得很温暖。父爱就是这样,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就算被全世界背叛,父亲仍在身后对你说:继续走孩子,不要怕,什么事有我。
“那时候你在哪?你就一次都没回来看过!”余笙打掉她递来的纸,用手抹去脸上的泪。就算样子狼狈,我也不会接你的东西。
琴美泣不成声,她错过了女儿这么多年。是怎么也弥补不了的遗憾。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阿笙!我不是个好母亲,更没有资格得到原谅。但我有每年写信回来,真的!一月一封,从未间断。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们没有收到。”她有些急切地解释道。
其实她不知道,余笙他们早就搬家了,自从他们离婚后,余笙被心里医生判定有抑郁倾向。父亲便带着她从北方去了南方,换个环境,病情有所好转。那栋老房子就一直空着,余笙一次也没回去过。
余笙沉默,她写的信一定被投到老房子里了,自己却一直不知道。因为自己的逃避,错过了她的弥补,以至于耿耿于怀到现在。琴美见余笙没有说话,试着去拉她的手,这次余笙没有躲开。时隔十八年,再次握住这双小时候熟悉的手。原谅吧!余笙对自己说,父亲都能放下自己为什么不能。
两人紧挨着坐在樱花树下,介川和父亲回来时看见两人和平相处,不禁嘴角轻扬。就这样好好相处下去吧!
邬君梅就没有余笙那么悠闲了,蹬着高跟鞋在光洁的地板上嗒嗒作响。顾老大走后她需要核对一堆文件。不过,感觉老大最近心情很好,好几次她推门进去,都看见他嘴角的笑意。这是,有喜事吗……
当事人什么也不知道,在樱花树下给介川讲国内趣事。男孩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甚是可爱。
“你就应该多笑笑。”
“……”
“严肃会变老的。”
“像你那样吗?”
……
余笙才发现他有腹黑的潜力,说难听一点就是闷骚。
由于厕所人太多,她等了许久。刚从厕所出来,就看见介川站在一旁的花台边,伸手把手机递给她,“响了很久,同一个人。”
接过一看,吓了一跳,全是顾清让的,赶紧拨过去。
“喂……”
听声音好像不高兴,“喂,刚才上厕所,没拿电话。”她急忙解释道。
“把你定位给我。”刚才的怒气被简单的解释冲淡。他揉揉眉心,实在没办法生气。
余笙将定位发过去,身旁凑来一个小脑袋。介川看了眼手机屏,抬头,“上次那个人?”
“嗯?”什么上次。
“让你脸红的那个人,我看到了。”果真是童言无忌。
她扭过头,掩饰着,“哪有脸红!”
刚好走到坐毯的地方,琴美听到什么,凑过来问介川,“谁?”
小男生用手指了指余笙,“让她脸红的那个人。”
喂,小鬼!在你妈面前怎么这么老实!余笙心里在咆哮。她自己都不知道和顾清让是什么关系,就这样传开会不会太主动了!
琴美投来一个眼神:我懂了。
“妈!不是那样的。”说完她愣住了,琴美和介川也愣住了。余笙转头不看她倆,琴美声音有些颤抖:“阿笙,刚才叫我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