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和铁勇的说法对不上,花语夕心生疑窦,便和蓝桥先离开了林家。
第二天,他们到村东口察看,转了好几圈,也没发现有任何可能使两人都到了场,却无法看到彼此的障碍物。
“她不是说在村口的树下等了一整晚吗?”花语夕灵机一动,“可这村口怎么不见有树……”
“难不成就在这两天被人砍去烧柴了?”蓝桥抓着头,不得其解。
当花语夕再见到林姑娘时,为她带去一幅画,上面画着村口的样子,其中包括一棵大树:“你就是在这棵树下等他的?”
林姑娘仔细看了看,点点头。
“路痴不是病,犯起来要人命。”花语夕扶额,“这棵树是栽在村西口的,村东口并没有树,你在村西口等了一晚上,他在村东口等了一晚上,你们都以为对方变心爽约,结果还一起寻死觅活。昨晚若非我们刚好撞见,你的铁郎已经投井了。”
“什么?”林姑娘霍地站起,“这么说来,是我走错地方了?你说铁郎投井了?快带我去见他!”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被花语夕拦下:“他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先吃点东西吧。”
花语夕等林姑娘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趁机去找她的父母,把这件事当成个笑话讲给他们听。林母最后听到铁勇投井,不禁也为之感动,对林父说:“孩子们都是一片痴心,我看就别难为他们了。”
林父感谢花语夕救回绝食的女儿,拱手道:“敢问恩人名姓,他日孩子们成婚,必再登门拜谢。”
“在下蓝桥,这位是贱内花……”蓝桥话还没说完,林母就抢着抓住花语夕的手,激动地摇个不停:“原来是名满北平的蓝大帅和花大家。能有贵人相助,是两个孩子的福气。”
蓝桥和花语夕回到冬暖阁,给冷晗讲这件小事,冷晗捻髯笑道:“两个孩子一个情痴一个路痴,果然都是痴心一片,绝配,绝配哈哈。”
安逸美好的日子过得飞快,伴随着正月二十五日的朝阳升起,他们汤村生活的最后一天也终于如期而至。
这一日他们用过早饭,忽听有人叫门,蓝桥开门一看,却是个素不相识的干瘦男子,似乎也不是一品汤馆的小二。
“阁下有何贵干?”蓝桥疑惑地问。
那人佝偻着腰,面上带着习惯性的谄笑,先从蓝桥身旁的空隙向门内窥探了一眼,然后神秘兮兮地道:“我是隔壁院钱老爷家的陶管家,今日冒昧来访,是想给公子一个赚钱的机会。”
蓝桥眉头一蹙道:“什么赚钱的机会?我不稀罕。”
他作势就要关门,陶管家忙扒住门边,又接着道:“今天傍晚,我家老爷在春风堂设宴,款待咱们这的知县周大人。”
蓝桥无所谓地道:“他设他的宴,和我有什么关系?怎么?你想我给你们跑腿买酒菜?”
“非也,非也。”陶管家摇头好似拨浪鼓,忽然敛了笑容,正色道:“公子和尊夫人闲游至此,日日歌舞,让人好生艳羡。我家老爷隔墙听到夫人歌声,只觉如黄莺出谷,余音绕梁,故想请夫人到宴上来献唱一曲,贵客们听了开怀,必然重重有赏。”
“有病吧?”蓝桥一听,竟是要花语夕为替那钱太爷讨好县官而卖场,不禁勃然变色,“你家老爷有十三房姨太太,怎么不让她们去唱?”
陶管家听了也不怒,只垂下脸,用更小的声音道:“公子有所不知,其实周大人也不是这次晚宴的主客,真正的大人物是随周大人一起来的人,他们都是雅致人,只有尊夫人这样的歌喉,才可能打动他们。”
“爱谁谁,他雅不雅致和我有什么关系?轮得着我老婆伺候吗?”蓝桥不耐烦地道,“快滚快滚!”
谁知那陶管家仍是不走,哼了一声道:“只要我说出那两位随周大人一起来的贵客的名字,公子必然会收回刚才的话。”
蓝桥见他死皮赖脸,根本不想听他多说,正想强行把门撞上,花语夕移步过来道:“说说看,你家老爷想让我给谁唱曲?”
“花儿!”蓝桥瞪她一眼,似是责她不该在此时出现。
“这就对了嘛。”陶管家呵呵一笑,用一只手掩住嘴,然后压低声音道:“那两位贵客,就是在居庸关一战中立下大功的怀柔营蓝大帅,还有他新纳的夫人花氏。”
蓝桥一听,这回倒真怔住了。
他们此次出游,除了对燕山派和林家父母,还从未在人前未表露过身份。此时陶管家却说他和花语夕是随周大人而来的贵客,要到钱太爷的春风堂赴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陶管家见蓝桥发愣,很满意自己刚才那句话的效果,接着道:“你们别不信,此时此刻,蓝大帅和夫人已经进村了,正在街市上逛呢。都说这蓝大帅英雄盖世,只有一点不足,就是好……嘿,就是喜欢歌舞什么的,尊夫人如果能在晚宴上献唱一曲,把蓝大帅哄开心了,保证好处多多。”
花语夕不等蓝桥再说推辞的话,抢着道:“让我们考虑考虑。”
陶管家点头道:“这么好的机会,可别白白错过了。晚宴酉初时分开始,你们直接过来就行。”
说罢他也不待蓝桥再赶,径自踱着步去了。
“这种人你理他干嘛?”蓝桥关上门,埋怨花语夕道,“我可不喜欢你给外人唱曲儿。”
“这回不是外人。”花语夕狡黠地一笑道,“你没听那人说,来的是蓝大帅和他新纳的夫人花氏吗?”
“可明明……”蓝桥不解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刚才不是说,那所谓的‘蓝大帅’和‘花氏’正在街上逛吗?”花语夕挤了挤眼睛道,“咱去会会他们,不就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虚了?哈,真假美猴王,这下有意思了。”
他们换了身便于行动的衣装,来到汤村热闹的街市上,果然见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对身穿红衣的年轻男女,正在几个官兵的保护下安步当车,信步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