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大堆,都是些专业性很强的术语,间或夹杂着几个英文单词,还伴随着强有力的手势。不得不说这位医生虽然戴着金丝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但渲染力还是很不错的。可惜的是我一句都没听懂。
“然后呢?”我问。
大夫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坦然的和他对视。他以医生的专业眼光从上到下打量着我……还是精神科医生的。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我这时也觉得自己的表情有点太平淡了,的确有些反常,于是索性将错就错的说:“他要是两百岁我确实会有点吃惊!两千岁的话……我劝你们医院引进台新的设备吧,旧了的坏了的设备该扔就得扔,这也是对患者负责。”
大夫沉默下来,又是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在缭绕的烟雾中低下头说:“开始我也以为是检测的问题,然后专门托关系去了别的医院又测了一下……也是两千岁。现在对方还在孜孜不倦的追问我这个样本是在哪里搞到的,是……什么动物的样本。”
尽管这个话很不好听,但我觉得他肯定不是在故意骂人。用脚尖仔细的将烟头碾灭之后我从楼梯上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了,别太在意,还是专心治病救人吧。还有,你怎么就不能托关系让我的体检报告快点出来?关系,还是要用在有用的地方。”
当我走出楼梯间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大夫正将我扔在地上的烟头捡起来。
也许是因为这个冬天格外寒冷,早朝时朝堂里的暖炉烧得不是一般的旺。大殿虽然宽敞,但仍是烟雾缭绕,对面站着都看不清样貌,好多呼吸系统比较敏感的大臣都在不断咳嗽。远处的龙椅上方,影影绰绰的坐着一个威严的身影,身后侍立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太监和一个猥琐的白胡子老头。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太监的公鸭嗓在烟雾中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正和身边人互致新年问候的马超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直接撇下对方向御座方向走了几步,颤抖着声音激动的问:“陛下,您龙体可大好了?我们这些日子惦念您也是惦念得紧呢。”
“朕尚有微恙在身,不堪久坐。”龙椅上的声音雄浑而又庄严。“不过今天是新年头一天,朕自然要不辞辛苦出来给诸位拜个年……”
“臣等不敢有劳陛下,陛下新春愉快。”下面以马超为首,烟雾中臣工们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
“众卿平身。”待一干臣子起身之后,龙椅上的那个声音又说:“马将军,这段时间……你把大汉治理得不错呀。”
“都是陛下支持,各位同僚协助,超自身并无功劳。”
马超谦虚完之后,龙椅上又勉励了几句,然后便被退朝了。下面的大臣们虽然有些心中难免生出几分疑虑,却是无人敢宣之于口。不管怎么说,大年初一,能在朝堂上见到天子,便是好的。
拜年的习俗也是起码从三国时就有了,孔融现在就提着一盒点心一瓶酒去杨彪府上走动了。二人分宾主坐定,下人奉上香茶之后便很识趣的退下了,厅内只剩下二位国家栋梁。
“太尉大人。”孔融首先开口,向皇宫的方向很恭敬的拱手说:“值此新春佳节,陛下的龙体也日渐康复,真是国家之幸也。”
杨彪的面前却不是茶盏,而是一碗浓浓的汤药。“是呀是呀,你说的很对。”
孔融说:“也是社稷之福呀。”
杨彪说:“你说得太对了。”
孔融说:“更是我等百官,无数黎民的期望呀。”
杨彪说:“你说得越来越对了。”
“呃……”孔融顿了一下,又说:“太尉大人,但融总觉得……今天的陛下,似乎和往日里有些不大一样……”
“大病初愈嘛,有些不同也是正常的。”杨彪终于不再说孔融说得对了,他徐徐的吹着面前的汤药。“就像老夫,这不也是一直深受病痛折磨嘛。陛下不堪久坐,没一会儿就退朝了,老夫……其实也是不堪久坐的。”
如此直白的逐客令,孔融再也无法安坐了。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说:“融这就告辞,但还有一言相问。今天朝堂上明明就是个假皇帝,太尉身为数朝元老,国之柱石,难道打算不闻不问吗?!”
“老夫老了。”杨彪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做出一副送客的姿态。“王允已死,举朝再无王公。何况就算有的话,又到哪里去再找貂蝉那样的女子?”
“太尉大人!”孔融正色说:“纵使没有王允、没有貂蝉。满朝文武难道就全是畏首畏尾苟且偷生之辈?只要大人振臂一呼,融相信还是会有很多忠义之士唯大人马首是瞻的。”
“何必呢?”杨彪摇摇头说:“指出现在这个皇帝是假的?那不是逼迫马超行废立之事吗?既然他们还有闲心弄个假皇帝出来,就证明对当今天子……这些人内心深处还是心存敬畏的。孔融大人,夫子的儒学可以育人,但不能治世呀。所谓书生误国,不可不慎!”
孔融默然良久,抬起头直视着杨彪问:“那今上……可有危险?”
“今上无虞。”杨彪很肯定的回答。“不然又何必费这么大力气搞个冒牌货出来?”
后来在和貂蝉逛商场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东方朔就这样一直昏迷不醒的话……那我们岂不是就不能回到三国去了?
貂蝉明显还没意识到,从她脸上的满面春风就可以看出来。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大一样,貂蝉对服装鞋帽皮包首饰这些都不是很感兴趣,她觉得这些东西的风格都太诡异了,材质也很一般般。貂蝉最喜欢逛超市,尤其是在生活区她会仔细阅读每样产品包装上的说明,然后有的放下有的就爱不释手的说这个东西好,回去的时候我们要背一大包。我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如果真的每样都背一大包的话,恐怕我俩要带着几个集装箱回去才行。
但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逛累了我们就吃饭,貂蝉的饭量一如既往的少而我则是没什么胃口。唐悠悠带着家人去滑雪了,还问我们去不去。貂蝉问什么是滑雪?我不愿意也不敢和唐悠悠搅在一起就告诉她就是在雪上滑行,你昨天不是看《人与自然》了嘛,里面那黑白色腿短短的小鸟不就是在雪上滑来滑去的嘛。貂蝉说那岂不是得用肚子?那我的肚子行吗?我看了看他平坦的小腹纤细的腰身问你自己觉得呢?
于是貂蝉觉得不行,对滑雪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吃完饭我们去商场顶层的游乐区,发现新开了一家密室逃脱,我决定试试运气……如果我们能成功逃脱就意味着我们同样可以成功回到三国;反之就回不去了。当然,我在试之前的情绪是有些悲观的,谁知道东方朔这一睡会睡多长时间?还有,他醒了之后会不会又一次失忆?普通的失忆还好,大不了我养他一辈子给他养老送终或者等到他给我送终,毕竟俺刘能现在也算是个中产阶级了。但要是他把以前的种种都想起来了偏偏忘记了自己在三国时的经历从而不认我这个师父……我觉得这才是最坏的结果。
最为关键的是,之前每次密室逃脱我都鲜有通过第一关的成绩。
结果是和貂蝉一起玩这种纯粹智力性的游戏与运气根本没有关系,十几分钟之后,我们就从密室里出来了,就好像在里面溜了一个弯一样,这还是因为我在一些环节上拖了貂蝉的后腿……我觉得我和貂蝉夫妻俩的智商加起来和诸葛亮他们两口子应该也差不太多了。
逃脱很顺利,这就是个好兆头。
貂蝉突然问我那悠悠姐的肚子也不大呀她怎么滑雪?我说呃……那大概可能也许是用屁股滑吧?貂蝉不说话了,皱着眉使劲的回忆着唐悠悠的屁股大不大。我说别想这些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滑雪……滑冰,冰和雪本来就差不多。
然后我就带貂蝉去江边打冰滑梯,貂蝉玩得可高兴了。
智商高的人就是不一样,晚上貂蝉也发现我们现在不能回去了,她先是忧心忡忡的问我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不依赖东方朔的,在我老实的回答没有之后她失落了一会儿。但仅仅一小会儿之后就重新笑靥如花,对我说小能没关系的,回不去就回不去吧,只要我们俩在一起,生活在哪个时代都无所谓。我知道她这是怕我为她担心才故意这么说的,人……谁不希望生活在熟悉的环境,见熟悉的人,听熟悉的乡音?
如果家乡能够承载足够的梦想,又有谁愿意背井离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