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后,*教育干部要能上能下,几次举了一个人的例子,说他既做过总理,后来又勤勤恳恳地当一个好县长。那人叫唐绍仪。唐绍仪这个总理可不简单,他是中国的第一任总理,算是几千年来的头一遭,但是他过于坚持府院分工,很快被袁世凯挤对走了。他办了许多洋务,还把西藏主权保留了下来,外国人很买他的账。
唐绍仪,字少川,1862年1月2日出生于广东香山县的一个商人家庭。父亲常年在上海做茶叶生意,有六个儿子,他排行第四。唐绍仪很小就在上海读书,曾去香港皇仁书院专门学过英语。他有位族叔唐廷枢是怡和洋行的买办,极受李鸿章的赏识和重用,在他的提携下,12岁的唐绍仪成为第三批留*童中的一员,在美国学习七年,大学上的是哥伦比亚大学。
唐绍仪19岁应召回国,很快去朝鲜襄助海关事务。1884年朝鲜发生兵变,26虚岁的袁世凯前去探望受伤要员,正好看到22岁的唐绍仪扛枪守卫在门口的英姿,两人由此订交。十年后,甲午战争爆发,情报显示日本人准备刺杀清朝驻朝鲜大臣袁世凯,唐绍仪亲自带着两支枪、两把刀、两匹马,连夜护送袁世凯到了英国军舰上。当上驻朝鲜总领事后,因父亲去世,他才得以回国。
像唐绍仪这样的洋务干才,当时可是香饽饽,两广总督李鸿章抢到手没过半年,山东巡抚袁世凯就喊他帮忙救火,从青岛、天津一直干到秦皇岛。1904年,唐绍仪前往印度,力主推翻英国与西藏地方政府签订的《拉萨条约》,保住了西藏的主权,立此大功,唐绍仪被晋升为外务部右侍郎。在督理全国税务总署期间,他致力于拿回海关控制权,命令总税务司赫德等人到北京听训,一举打破了几十年来外国人对海关税务的垄断。
武昌起义以后,唐绍仪代表袁世凯,与代表孙中山的伍廷芳进行议和谈判,两人虽互不买账,但千年第一变局之下不容丝毫含糊,终于以较小的代价确定了共和体制,谈妥了优待清室、推举袁世凯为大总统等各项问题。经黄兴和蔡元培介绍,唐绍仪加入了同盟会。1912年3月25日,在袁世凯和孙中山的共同举荐下,唐绍仪就任中华民国第一任内阁总理。
第一次集体拜会总统时,唐绍仪一一做了介绍,最后说:“按照《中华民国临时约法》,我们内阁只对参议院负责。”袁世凯故作轻松地回答:“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相信我们会是一致的。”唐绍仪说到做到,好多问题经常不向袁世凯请示,自行就处理了。所以,有一阵子总统府的人指着唐的背影说:“看,今天总理又来欺负咱们总统了。”
袁世凯的一言堂习惯是不可能改掉的,忍着忍着就不耐烦了,他主张使用北洋旧人,而唐喜欢用洋务新人。有一天,唐绍仪来汇报工作,袁世凯竟然说:“少川,我已经老了,你来做总统吧。”1912年6月,由于袁世凯不肯签署议会选举出来的王芝祥为直隶总督,唐绍仪于15日愤而提出辞呈,此时,他这个总理位置坐了还不到三个月。其他三位同盟会的成员也要求辞职,袁世凯怕影响过大,挽留道:“我代表四万万人,请诸位留任。”蔡元培当即回答:“我们也代表四万万人,请总统准许我们辞职。”
退出政坛以后,唐绍仪寓居上海,创办了一家人寿保险公司,自任董事长。其间,他力主恢复国会和《临时约法》,始终站在革命党一边,多次拒绝北洋军阀的拉拢和利诱。1918年,南方军政府改为总裁制,他被推为七总裁之一,但始终受到陆荣廷等人的排挤。孙中山几次把他作为财政部长的最佳候选人,但他觉得孙的总统制和他的责任内阁制理想也难兼容,所以拒绝出任。
1929年,唐绍仪就任中山县(即原香山县)训政实施委员会主席,并于1931年3月16日兼任中山县县长。他觉得,治理国家的前提是搞好每一个县,所以立志把中山县建成典范。唐绍仪邀请各路专家,编印了《中山模范县发展大纲》,准备把唐家环商港建设成国内首个无税商务港。县里的马路修好后,下水道的井盖老是被偷,于是他下令在井盖上铸上盗买与盗卖,均罚五十元;报信或引拿,均六成充赏的字样,后来就没有人偷了。
他建了一个私人花园叫共乐园,在石门上亲书楹联:“开门任便迎宾客,看竹何须问主人。”后来捐给了乡亲们共有,怕后人反悔,他专门搞了个仪式,率家里人在文书上逐一签字。他像农民一样生活,还经常微服私访,被人称为布衣县长。只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1934年10月,广东老大陈济棠唆使中山县驻军哗变,还是把他给逼走了。
唐绍仪娶有妻妾4人,为他生育了19个孩子,计6子13女,其中五女婿顾维钧最为出色。他自己一米八的个头,生得仪表堂堂,但比起这个女婿仍相形见绌。某次袁世凯见了顾维钧,问道:“你家女婿是何处人?”唐绍仪说:“江苏人。”袁世凯惊讶地说:“吴郡不独女子美,男子亦佳。”
抗战爆发后,日本策划了一个“南唐北吴”的计划,想请唐绍仪和吴佩孚同时出山号令江湖。这事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蒋介石更是紧张,广州甚至汇去两万元旅费,让滞留在上海的唐绍仪赶紧回家。1938年9月30日上午,军统特务赵理君亲自扮成古董商,指使人用斧头劈死了毫无防范的唐绍仪。
事后,革命元老们异口同声地要说法,政府给不出来,只好厚葬安抚了事。据沈醉回忆,唐绍仪其实负有特殊使命,由于谍报部门互不通气而遭到了误杀。悲夫!一个旷世英才竟不得好死,实在令人叹息不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