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风水而论,北平像把太师椅,三面环山而傲视东南平原,从燕国建都到元明清,饱经世事沧桑。1949年1月,林彪挟攻破天津之余威,陈兵城下,守将傅作义为战或不战,一度举棋不定,而最终率20余万大军请降,让古都北平免于战火。*曾当面夸赞:“你是北京的大功臣,应该奖你一枚天坛一样大的奖章。”
1895年6月27日,傅作义出生于山西省荣河县安昌村的一户农家,字宜生。傅家世代耕种黄河滩地,父亲傅庆泰头脑灵活,农闲时也做摆渡,靠背客挣些脚力钱。后来贩运煤炭于禹门口至西安之间,稍有积蓄。1900年8月,慈禧太后避难西安,煤价飞涨,傅庆泰租船贩煤,获利甚丰,渐渐设立若干商号,成为县里的富户。傅作义为家中次子,由继母王氏抚养成人,打小儿喜欢骑烈马、游黄河。
六岁时,傅作义开始读私塾,11岁进荣河县立小学堂,14岁入运城河东中学堂,不仅各科成绩名列前茅,还格外喜读《三国演义》《说岳全传》等小说,把自己想象成书中的忠义人物。为此,傅作义16岁考上太原陆军小学,参加了同盟会的少年革命先锋队。辛亥革命爆发后,傅作义应声而起,担任起义军学生排排长,随长官据守娘子关。
民国成立后,傅作义被保送到北京清河镇第一陆军中学,学习专业的军事课程,他善于钻研历史上的那些著名战役,形成了独特的大局观。有次寒假回家,傅作义说他借了同学20两银子,父亲没说啥,带他来到黄河岸边,爷儿俩一同跳入冰凉的水中,然后父亲对他说:“家里的钱都是这样挣来的。”傅作义大受震动,从此一生崇尚简朴。21岁时,傅作义升入保定军官学校第五期步兵科,他不仅学习态度端正,而且步兵四大课程及马术、射击等成绩全部优等,特别是射击,名列全校第一。
1918年,品学兼优的傅作义毕业时,被阎锡山要回山西,在晋军独立炮兵第十团任见习官,很快就不断升迁。在全省军事技术比赛中,傅作义训练的团在体操、射击、劈刺、投弹项目中均名列第一,傅作义的大名开始在军中传扬。1923年,傅作义升为营长,可以随时叫出全营几百士兵的名字,知道每个军官的秉性习惯。逢年过节,傅作义都要赏给士兵们不同的食品,还经常仗义疏财,手下官兵很乐意为其所用。
当时,山西四面环敌,纵然阎老西胸中丘壑万千,还是得用拳头说话。第二次直奉战争中,晋军配合直系,傅作义表现出色,升任团长。1927年,直奉联合晋军进攻国民军。傅作义率部大战宋哲元。战后,傅作义被擢升为旅长,不久又被升为中将师长。在涿州一役中,傅作义孤守涿州百日之后,在阎锡山授意下,率残部接受奉军改编。在这次战役中,傅作义以其非凡的胆识、谋虑以及坚韧不拔的精神,备受各方赞许。有诗赞曰:
新收涿鹿七千人,百日燕南立大勋。
十六年中千百战,英雄吾爱傅将军。
1931年,傅作义就任绥远省主席。任期内,傅作义励精图治,除匪患、疏河渠、抓财税,短短几年时间,就将边荒之地打造成了抗战基地。1933年3月,随着日军侵犯山海关,长城抗战拉开序幕。傅作义率部东进,在牛栏山一带与日军血战,这是九一八事变后,中国军队在北方第一次以武力抗击日军。1936年绥远抗战,傅作义指挥第三十五军等部奋起抗击,击败日本人支持的蒙奸德王,捍卫了国家主权。他表示:“岳武穆38岁壮烈殉国,我已过了38岁,为抗日死而无怨。”
1937年全面抗战开始后,傅作义在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麾下任第七集团军总司令,与日军连番血战。林彪发动的平型关战役就是为了侧援他。忻口会战后,傅作义挺身而出,受命保卫太原,他下定舍身报国的决心,引用《孟子?告子上》说:“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傅作义驻防晋西北柳林镇期间,与八路军接触频繁,多次会见*、周恩来等,学习了不少八路军的政治工作方法,被阎锡山说成:“三十五军已成为七路半了。”
1939年年底至1940年春,傅作义为了拖住日军南下,连续150余天,进行了奇袭包头、会战绥西、收复五原三次战役。所部转战18000余里,进行大小战斗290多次,他也因此成为中外瞩目的抗日名将。
到了解放战争时期,傅作义与解放军多次交手。1947年12月,国民党政府任命傅作义为华北“剿总”总司令,驻扎北平,统一指挥晋、察、冀、热、绥五省60余万精兵。
1948年11月初,辽沈战役结束,傅作义以为解放军至少需要休整三个月,便采取了暂守平津,保持海口,扩充实力,以观时局变化的方针,结果反被窥破心机,打了个措手不及。解放军先在张家口和新保安痛歼了傅作义的嫡系班底,又打下天津立威,随后做了大量的心理战和统战工作,特别是他的地下党女儿傅冬菊和好友邓宝珊,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希望争取傅作义起义,和平交出北平政权。
为了不让北平这座千年古都毁在自己手里,为了200多万北平市民,傅作义放弃了武装抵抗。对一位身经百战的大将来说,这无疑很痛苦。1949年1月22日,北平城内20余万国民党军移师城外,31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正式入城,北平宣告和平解放。很快,傅作义将经营多年的绥远也拉进了起义阵营。
新中国成立后,傅作义主动请缨,做了水利部部长,一心治理水患,得到了毛、周的支持。傅作义生活简朴,不吸烟、不喝酒,与妻子刘芸生育有二女一子。
20世纪50年代,他把留美的水利工程专家——弟弟傅作恭召回国内效力,不料弟弟受“反右”冲击,被送到甘肃农场劳教。1960年冬,傅作恭想抠点儿猪食不果而饿死,尸体直到春天雪化才被发现。
傅作义对家人的处境无能为力,1974年4月19日,他在北京病逝。老部下陈长捷对其知之甚深,说傅作义一辈子的特点是:“不说硬话,不做软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