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尔、莫兹和小奈子第二天赶到现场的时候,树屋已经被烧成了一地灰烬,烈火焚烧之下,树盖消失了,剩下在惊慌中死去的枝丫僵硬的手臂。四周散落着树木失去了生命后的骨灰,右边的一棵纤细一些的树木在火焰中被拦腰截断,有些东西可能是被那时候的风吹下来的,还算没有被完全毁灭。
他们在早晨接到了巡逻队员的通知——你们之前居住过的地方起火了,大火烧了整夜,巡逻队已经将其扑灭了。
他们什么都没来得及顾上,拿起武器,抄近路赶过去了。
巡逻队的编队正在清理现场,他们被拦在了线外等候结果。
莫兹从地上拾起一块烧得几近碳化的木块,难受地咬着下嘴唇,似乎这么久积累的所有东西,都要失去了。
狂犬走过去,把那宽大的手掌撘在他的肩膀,安慰他。
“还好,这里周围比较空旷,火灾没有蔓延到其他地方去。”
“有找到吗?”莫兹淡淡地问他。
狂犬摇了摇头。“我们还在仔细地找,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话我会来告诉你们的。”
“我们能过去帮忙吗?”小奈子问他。
狂犬曲着手小幅度地快速摇着。
“因为要保留证据。”他看着小奈子快哭了的脸,叹了一口气。“你们要准备好接受调查的准备,毕竟在森林里纵火是很严重的事件......我会试着帮你们的,这是我和那个矮小子的约定。”
森林是洋溢着生命气息的乐园,但是,仅仅是一个火星,产生的黑烟也许能够让蓝天消失、巨大的热量把溪水蒸发、灼热的温度让花草凋零,在朝夕之间带走所有的生命。
火种扼杀了生命的火种,这是特洛米曾经遭受过的沉重劫难,一场火消灭了超过半数的生物、包括人类,仁王和恶魔定下了契约,熄灭了这股无名之火,在他的弥留之际用尽了身体内的最后的“正气”设下了这道白雷的长城,最终,他的生命也留在了这片森林里。
这就是仁王的终幕。
从此,特洛米以及各个小镇、村落定下了严苛的律令——严禁任何人让火种在森林里发展成无法控制的恶魔,违反命令的人,会被流放到森林的终端,那里是一片荒芜的、贫瘠的、成群的野兽、令人畏惧的庞大魔兽横行的大地。
随后狂犬走回了废墟那里,用铲子继续把灰烬清理到一边。
在这时,我们看见,巡逻队队长艾克扑在地上,徒手在废墟里使劲地翻找着,不断地把废墟里那些残留下来的东西向后抛去。
他在寻找什么呢?为什么他的脸上带着那样的悲伤呢?
所有人都想找到某样东西,又全都不想找到那个东西。
搜寻工作持续了很久,仍旧毫无进展,等到把现场的所有东西清理光,只发现了地上的一些血迹,但仍然没有找到。
那具尸体。
狂犬看着他们,拍了一下手。“这不是挺好吗?这说明那女孩子可能只是受伤了,有可能现在还活着对吧,所以,不要个个都板着这么一张脸,要开始找了。”
“是野兽吗?有什么东西袭击了这里对吧。”
“这个现在还没有定论,毕竟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太少了,那些被烧焦的东西遮盖住的血迹也才刚刚被发现,除此之外就.......”
“我们知道了,谢谢你,狂犬大叔。”
大叔抿了一下嘴,但却好像也没什么精神头了,伦尔看着他那在阳光下闪光的白发,竟觉得他比起以前苍老了很多。
“行吧,我们巡逻队往北边找,你们三个人往南走......遇到怪物就回避,绝对不要正面和它们发生冲突,如果发现什么,就用这个信号枪冲着头顶打一枪,如果有巡逻队员看到了的话,会第一时间赶来支援你们的。”
“真可靠啊,巡逻队。”
“也就那样吧,不过,巡逻队确实是可以信赖的就是了。”他回去牵来一匹马。“这是我的爱马——卢克,很温顺的孩子哦,你们先拿去用吧。”
“可以吗?”伦尔问。
“当然。”
但莫兹却摇手拒绝了。“大叔,我们几个已经走习惯了...而且我们几个都是步兵,在马上自己的优势发挥不出来,所以就不用特地给我们了。谢谢了。”
大叔凝视了他一会,像是在仔细地研究着什么,或者是在看着一棵树的成长。
然后哈哈大笑。“你这家伙...我怎么没想到呢!”随即翻身上马,牵着缰绳,掉了个头。“让我们往前走吧。”
说完,他用脚内侧轻轻蹭了一下马肚子,马儿慢慢地跑远了。
莫兹转过来,面对着伦尔和小奈子。
“我们走吧。”
可是,他们找了整整一天,什么都没有找到,目之所及,都是一成不变的幽邃的森林。
太阳已经慢慢向西边去了,金色像是涂抹过度、开始变红。
三个人因为出门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却不肯停下搜寻的脚步,到了此时已经精疲力尽。
他们三个人没有分散开各自去寻找,虽然那样的话效率可能会更高一些,但是现在,他们不能容许有谁再发生意外了。
“我们是不是应该停下来了。”小奈子蹲下去摸着自己肿起来的脚,抬起头来往前看去。
走在最前面的莫兹终于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差不多了。”
“小心!前面很远的地方有一只大地精!”
伦尔已经把刀拔出来了。
莫兹马上俯下身子,回过头去确认情况,一手按着刀鞘,另一只手把刀把握地生紧。
那是一只两米多高的地精,正在树木间慢悠悠地走动,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我去结果它。”莫兹慢慢往前压去。
“莫兹?”伦尔拉住他的衣服。“狂犬大叔让我们不要和它们战斗的。”
“我要去,让我去。”
伦尔松开了手,他很清楚现在的莫兹想要做什么,所有人积压已久的愤怒、悲伤已经到达了无法抑制的程度。
“小奈子,给我暗属性,伦尔,你留在这里。”
小奈子挥动法杖,为莫兹的刀附上了象征着黑暗、隐秘的暗属性。
莫兹运用轻兵特有的气息遮蔽技能,徐徐靠近,然后猛地发力,一个背刺压进了地精的身体,地精疼的大叫,巨硕的身体狂躁地翻动,在长刀被扭断之际,莫兹抽刀回鞘,往后撤开一步。
地精一爪子往后甩空,又马上转了过来,它的眼眶都快瞪裂了,不顾一切地咆哮着。
莫兹抓的就是这么一个时机,他翻转刀鞘,一个快速的半圆形拔刀,切断了地精的喉咙。
地精咳着血,莫兹一刀贯穿了它的心脏。
地精沉重的身躯倒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莫兹招呼着我们过去。
此时,伦尔看到,一只藏在树后的小地精正飞快地向后逃去。
“伦尔,快帮我把这家伙的皮和牙齿剔下来,它应该足够让我们再维持三天的了。”
伦尔看着小地精远去的方向,没有说话,只是蹲下来默默地拿出匕首,开始做他应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