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就差一点、一公分、一个翻越,我就能够得到莫大的解放,笔直地往下坠,花苞碾在地面上、从花瓣里沁出的血印在地上,画出一幅无与伦比的画作。
“伦尔你在干嘛?”从我身后忽然有人揪住了我的衣服,把我往回扯。
我像被针扎了似的回过神来,慌张地挣脱开那人的手,往后退开和那人保持距离。
我急促地大口呼吸着,辨认着那人的身影。
“是我!是我!”
这声音,是莫兹的。
我松了一口气,用力地夹着眼皮,舒缓那干涩的双眼。
“喂,你怎么了,大半夜地跑出来。”
“我......”我看了看周围,手上搭着宿舍外的栏杆,才发现这是在外面。“这不是梦啊。”
“你是不是睡迷糊了。”
“莫兹,我刚刚听见,有一个女人在叫我,我就出来了,她站在下面,招着手,让我往下跳,我走过来看,突然有人从后面推我,我差点就翻下去了。”我心有余悸地叙说着我刚刚经历的事情。
莫兹突然上来抓住我的手往宿舍里拉,我下意识地就甩开了。
“伦尔,这事很古怪,快点,先到宿舍里面来!”
我点了点头,全身发凉,跟了进去。
莫兹关好门后,把我安顿在桌边坐着,然后马上叫醒了小奈子。
“怎么了!?”小奈子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有点发懵。
“伦尔不对劲,我刚看见他想跳楼。”
小奈子害怕得坐了起来,马上从床上下来点灯,灯光明晃晃地照着我的脸,感觉有点刺眼,她把手贴在我的额上摸着。“是生病了吗?明明白天还好好的。”
“不知道啊。”
我骤感不适,头里似乎有东西涌上来,在里面顶来撞去让我发晕。
“莫兹莫兹!我......快让我躺下!”
莫兹连忙叉着我的胳肢窝把我往后拖,小奈子则蹲下来抱我的腿,莫兹用身子顶开桌子,两个人慌慌张张地把我放在宿舍的过道里。
地上很凉,但那团积压在我头里的黑雾好像渐渐散去,让我感觉拨云见日一般地清醒了很多。
后半夜,他们两人守着我,挨到了天亮,没有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今天本该是我们回到训练场上课的日子,我们却又请假了,这次的原因在我。
莫兹和小奈子带着我到城镇里找医生,就连留着白鬓的药师也搞不清,为什么我的病症类似于发烧但额头却不烫,行为像极了梦游但醒来之后却还能记得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在做的事情,又不符合,因而没办法确定病症,只能先用一些宁神药剂压压惊,然后再给一瓶退烧的药剂备着,这花了我们很多钱。
实话实说,这让我格外失落。
但莫兹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接下来我们去老太婆那里吧,我们的特快恢复药水不够了......钱的问题就不用担心了,总会有办法的。”
走过那间花店,那个女孩子敏锐的目光再次捕捉到了我们,她跑过来,送给了我们一朵金黄的向日葵。
小奈子有点惊讶。“她不是那个......”
“嗯。”我点了点头。“昨天的那朵紫阳花就是她送的。”
“这朵花真好看,如果不剪掉根的话还可以种。”
“这里又不是森林那边,哪里找得到地方可以种。”
“唉。”小奈子叹了一口气。“可怜这朵花,只能慢慢枯萎。”
“也可以试着插在水里看看能不能活。放到一个晒得到阳光的地方也很重要吧,毕竟叫做向日葵。”
“种得活的话,是不是能长出瓜子?”
“能是能,就一颗而已估计种不出多少吧。”
“嗯......伦尔,我想夕颜了。”
“啊。”我看了看莫兹,他笔直地看着前方,眼神里似乎没有动摇。“莫兹。”
他没回我,我也就不打算再问了。
“证据。”
“???”
“我在找证据,能够洗清夕颜的嫌疑的证据,找到了,我们就去接她回来。”
“原来莫兹你是这么想的吗!”
“太棒了,我敢打包票夕颜绝对不是推弗伊掉下去的那种人。”
貌似因为小奈子提到了弗伊,整个气压忽然又沉下来。
“呐,莫兹,还让她回来吗?”
“嗯,如果找到了证据的话。”
“但是,时间越长,越难开口了吧。”
莫兹仰起头,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不过那样的话,也没办法。”
我们绕过训练场,往森林方向的矮山走去,沿路上清凉的风让人感觉到很舒适,我们很享受这段路程。
离药剂师的门口还有一段距离,那条恶犬就已经嘤嘤狂吠,了绳索拴在它的脖子上,让它只能被拉着张牙舞爪的弓起身体。
等一下,恶犬?这条狗,有点萌啊。
嘴圆圆的,但不短,毛色黄,就比小皮大了一点。
小奈子走过去“欧欧欧”的引诱,它就不叫了,乖乖地爬了下来,把鼻子按在地上摩擦。
小奈子蹲着往前挪,去摸它的狗头。“你这只小奶狗。”然后就去捂它的眼睛。“好了你们两人快点进去,否则是过不了这一关的。”
“这么严重的吗?”我嘴上说说,但身体还是跟着莫兹一起溜进去了。
“嘻嘻嘻,老鼠的尾巴。”里间的弥音小姐好像正在做什么实验,边做边嘻嘻的笑。
“那个!打扰了。”
“哇靠,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莫妮卡没拦住你们吗?”
“诶???那只小奶狗吗?”
“小奶狗?”她站起来。“那可是百里挑一的地狱犬,你居然说是小奶狗?”
她不断逼近我,几乎是贴着我的脸在质疑我,感觉他的火气有点大。“啊,对不起!”
她往后退,“算了。”
“请问,那只大黄狗呢?”
“去世了,生小狗的时候难产死的。”
“啊。”
她往后退,然后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地露出了亲切热情的笑容。
“请问各位客官,想买点什么呢?我这里有......”她突然停下来盯着我。“小子。”他指着莫兹,“到这边过来,理他远一点。”
“你说什么?”
“没听见吗?理他远点,他身上有邪神。”
莫兹一听马上就撤到那边去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弥音小姐指着我:“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奇怪的?”
我害怕地猛点头。
“你身上满是魔气啊。”
“我不知道啊。”
“你走到那边去,脸贴在那张桌子上,趁你现在还清醒,不想死的话就按我说的去做。”
我半跑着过去扑在桌子上。
弥音小姐拿出了什么东西交给了莫兹,“你等一下看到了那东西不要犹豫,马上用这把匕首把它杀死。”
喂喂喂,什么情况啊!杀死什么东西啊!
“闭上眼睛。”弥音小姐按着我的后颈,一股凉凉的东西倾倒在了我的头上,些许流进了我的眼里,有点像火烧的感觉。
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我的头上突然一阵钻心的痛,然后又有什么东西浇到了我的头上,那阵疼痛马上就被压下去了。
有什么东西,被莫兹一刀钉在了桌子上,我抬起眼看,好像是一条多脚小蛇。
“这是什么东西啊!”莫兹惊讶地问道。
“一种受了诅咒的蛊虫。”
她随即松开了我,我惊恐地坐了下来。
“什么?!”
“那东西是从你头里出来的哦,这种蛊虫能够钻进人的头颅里吸血,用身上带的诅咒影响被寄生的‘胚胎’,迷惑人的心智,慢慢地把人折磨致死,你被人下了降头!”
“诶。”
“等等,你是说这种虫子会害死人.......”
“对。”
“那它,会不会引诱人去自杀?”
“很有可能,因为这种邪虫会定向地让人产生幻觉......”
莫兹的脸色全变了。“难不成是这样吗。”
“该不会!”
小奈子从门口进来了。
“站住!”弥音小姐叫住了她,然后盯着她一直看。
不是吧,难道小奈子身上也有。
“你身上有莫妮卡的味道。”
“莫妮卡?”
“不准和我家的狗太亲近,不然久了都不会守门了你知不知道!”
小奈子噘着嘴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了?”小奈子好奇地看着我们。
“我好像知道弗伊为什么会离奇地自杀了!”
“什么!”
莫兹马上转向弥音。“伦尔的身上会有这种虫子,是别人故意设置的吗?”
“恐怕是的,这个世上,有一些邪神,喂养了这些东西,你们招惹了不好的对象啊,你们是不是在森林里面遭遇了什么?”
“森林里面?”
“这种虫子是不会到白雷圈内的,肯定是森林外面的什么东西在你们身上种下了蛊虫的卵。”
我们纷纷不寒而栗。
“到底是哪个混蛋!”莫兹狠狠地捶向了桌子。
“喂喂喂,这可是我的桌子......不过,你也是命大,蛊虫都长到这么大了你都没死,可以说是奇迹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一般‘正气’不足的人会抵挡不住那份侵蚀早早地就死去了,这东西是阴毒,但阳刚的自然之气能够很好地抵御一段时间。”
“你是说,第一次?”
“在很久以前的圣战中,魔王把这种蛊虫作为‘楔子’散播到了人类的领域里,杀害了很多平民和战士,只有强悍的人最后幸免于难。”
“有这样的事吗?”
“你们也就只能从我这样的老人嘴里听到了。”
“喂,我们要怎么做才好?”莫兹焦急地问道。
“什么怎么做?”
“我们要怎么才能找到给用那该死的虫子害伦尔的人?”
“我的答案是——不要去找!”
“诶?!你在说什么啊,那人可是害死了弗伊啊。”
“还想活命的话就不要去找,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森林里有那样的东西在了,你们应该也能知道那不是你们能应付得了的对吧,森林里一直都是,很危险。”
“莫兹,我们得去把夕颜接回来。”
莫兹看向我。“不是很清楚了吗?肯定不是夕颜做的,她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
他楞了一下,“我知道了。”
“在这白雷的保护下,比外面安全多了,为什么总有傻瓜想往外跑呢?”
“抱歉,我们有事,得走了。”
“不能走!”
“嗯?”
“刚刚的那瓶驱邪药剂和特快恢复药水,一共是五个银币。”
“哈?”我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五...五个银币。”
“当然啦,那可是很珍贵的东西好不好,我总不能见死不救、跟你讲好价格之后再救你的命吧。”
我们纷纷低下了头。“可是...我们没钱。”
“唉,为什么我总是要救穷人呢?”她像是开玩笑似的,溜了一圈。“啊,对了,这么大的蛊虫,是做稀有药剂的好材料,就算你三个银币好了。”
“我只有一个银币了。”
“啊~”她装作很烦恼的样子,“那要不这样吧,我这店很少人来,每天都是我一个人,很孤单寂寞的,要不,你们留下来陪陪我,帮我收拾一下东西之类的,那两个银币就给抵了好不好?”
“好好好。”莫兹和我狂点头。
“那就从那边的货架,开始好了,麻烦你们了......兔子精,那边的厕所打扫就靠你了。”
“诶?为什么是我!去清洗厕所?!”
“那可是女孩子的私房啊,怎么能让男生进去呢?!你这么可爱,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小奈子听了想打......嗯、好像还行。于是屁颠屁颠地就去了。
“小子。”弥音小姐走过来,手里摇着酒瓶。
“嗯?”
“你知道蝴蝶和蝙蝠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