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张昭铭轻轻的拍打着韩山童的房门,不一会儿,韩山童打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看张昭铭,又抬头看了看天,“你没发烧吧?天还没亮,这是干什么啊。”韩山童小有不满,就算他平常起的早,可是今天也太早了。
“爹,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我们到一边去说吧,免得吵到了娘,”张昭铭拉着韩山童便要走。
“等等等等,我把门关上再说,”韩山童无奈的道。随手将房门掩上,跟着张昭铭来到了后院,父子两人往石凳上一坐,“有什么事说吧,要是说出点没用的事来,看我不揍你小子一顿,”韩山童恨声道。
“嘿嘿,爹,你放心,儿子说的事情,保证你听了不仅不揍我,还得大大的奖励我,”张昭铭笑道。
韩山童眉毛一挑,“哦?说说看。”
“爹,你知道陈胜吴广起义吗?”张昭铭问道。
“废话,这个自然知道,你当你爹什么都不懂吗?”韩山童白了他一眼,笑骂道,“别卖关子,有话直说。”
“这可不是卖关子,我所要说的事情,和这个大大的有关,爹,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来,当年陈胜吴广起义,他们都做过什么事?陈胜用朱砂在绸帕上写了‘陈胜王’三个字,假托鬼神之名,而后又模仿狐狸的声音叫起了‘大楚兴、陈胜王’,利用鬼神之事把众人牢牢地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还有,东汉末年的黄巾军起义也曾经说过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鬼话,这些就不用我细说了,爹你肯定都知道,”张昭铭滔滔不绝的道,“而且我知道,爹也学了这些‘前辈’,弄出了个弥勒下凡,明王转世的鬼话,你别瞪我,这话骗得了别人,还用骗你儿子吗?”
张昭铭嘿嘿笑道,也不管韩山童连着瞪了他好几眼,接着道,“从他们的做法中我们可以得出,百姓还是很信这些的,不止是那时候的百姓,现在也是一样,所以白莲教才能有那么多的信徒,爹,咱们父子俩说点实话,您就别这么看我了,”看着韩山童一个劲的瞪他,张昭铭终于撑不住了。
韩山童在他头上轻轻的拍了一下,“记住,这些话跟爹说说可以,千万不能出去说!跟任何人都别说,这里面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要是被人知道了,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爹,你放心吧,我不会出去说的,而且,爹,你当那些百姓真的是不明白吗?”张昭铭问道。
“这…”韩山童犹豫了一下,是啊,难道那么多的百姓,甚至还有士人,难道他们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他看了看张昭铭,“你接着说。”
张昭铭接着道,“不是他们不明白,是他们即使都明白也没有用处,因为他们都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陈胜起义之时,那些人要是不跟着他一起,就得死,他们能怎么办?反正左右是一死,不如搏上一搏,现在也是一样的,百姓们未必不知道这是骗人的,可是他们能怎么办?他们还能信谁?当然,不排斥其中有很多人是看不清楚的,所以才要我们去引导,陈胜也好,张角也罢,都是失败者,但是他们身上也有成功的地方,很是值得我们学习,现在我们就要学学这借用鬼神之法。”
“我们不是正在用吗?”韩山童道。
“还不够,我们还需要一个*,嗯,所谓*,也就是…”张昭铭突然想到老爹未必懂*是什么意思,于是想找个词来解释一下,可是想了半天,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韩山童笑道,“你不用解释了,我明白,你接着说,这导…哦,*怎么?要怎么办?你想出了好主意是吗?”
“当然,要不然我敢把您叫出来吗?”张昭铭笑道,“其实很简单,朝廷要治水了,要动用近二十万人呐,坦白说,这件事是好事,可是现在却闹得天下不安,因为百姓太苦了,朝廷却完全不懂这些,我们正好利用一下这次的治河之事,孩儿想到的就是…”张昭铭将历史上由韩山童等人编出来的“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主意说了出来。
韩山童听罢一拍大腿,“好主意!明天,不对,等下我就派人去做个石人出来,这还不简单嘛。至于散播流言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我叫你师兄派人协助你!”韩山童兴奋异常,儿子这个主意简直太好了!可怜韩山童竟然不知道这是儿子“剽窃”自己的主意,不过,谁又知道真实历史上的韩林儿是不是就是他本人呢?说不定也是另外一个人,说不定这个主意也是韩林儿想出来的?历史的事情永远没有人知道真相。
“对了,为什么这个石人要是一只眼的?”韩山童突然想到了这个无聊的问题。
“这个…”张昭铭心道,我哪知道啊,这都是你们想出来的,又不是我,“因为说着顺口。”
“石人两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岂不也是很顺口?”韩山童忽然较上了真。
“因为一只眼的才奇怪,才会有人信啦,”张昭铭敷衍道。
韩山童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可还是小声的嘟囔着,“莫非是一只眼的神仙?神仙没有一只眼的吧,莫非是妖怪?”
张昭铭不禁苦笑,这个老爹有时候还真是小孩子气啊。
白莲教的做事效率很高,这跟朝廷想要做点什么要商量来商量去的大不相同,半个月之后,一句童谣便在天下传开了,“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传唱了大河南北,中原各地,也不知道韩山童用了多少人力去做这件事。
听到了这句童谣,百姓们开始寻思了,这是啥意思?他们多半是不懂的,什么一只眼两只眼的,还三只眼咧!但是他们却都懂得最后几个字,“天下反!”莫非是要造反了吗?要天下大乱了?每个人都怀着自己的心思,还是做着些准备。
朝廷大为光火,这很明显是有人在暗中捣乱嘛!否则为什么要在朝廷治理水患之前才出来这个东西?难道还有人想要阻挠这件事?脱脱大怒,他一度怀疑过成遵,可是幸好他还知道成遵虽然脾气有些又臭又硬,但还算不得一个小人,这种事情他还不屑于去做,那是谁?
脱脱命各级官府严加查找,务必要把源头抓出来,否则遗患无穷啊。于是,各级官府不敢违命,四处派人查探起来,可是一来地方官府做事敷衍,且人手不足,二来白莲教做事何等的隐秘,哪里能够这么轻易的就被他们查到,因此查探了许久,还是没有半点结果,地方官员们都害怕被上面责怪,因此只好使出了最为常用的一招——抓替罪羊,以此来敷衍上方。
一时间,原本事情就已经很糟糕了,被这些地方官弄得更加糟糕,百姓们已经活不下去了,这样一来,更加是雪上加霜,百姓们对朝廷更加的痛恨,即使嘴上不敢说的,心里也都在诅咒着这个朝廷那一天会被人推翻,在期盼着能够拯救他们的英雄的出现。
至正十年四月,一切准备就绪的贾鲁,意气风发的带着朝廷给的钱财物资开赴了山东,治理黄河对于贾鲁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政绩工程,凭着这个,他才能青云直上,一个工部尚书,并不是他的最终目标,因此他在得意的同时,也倍加小心,民间的传闻他也已经听过了,因此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不要在自己治河的时候出什么乱子就好,这是贾鲁最大的心愿了。
到了山东,贾鲁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至少这件事他是尽心尽力的,而且治河本来也是他所擅长的,要是他所提出的意见毫无可取之处,却也不会被脱脱所采纳,到了山东之后,贾鲁首先是征集工匠、民夫,当然,这不仅仅是山东一地之事,山东此时只有一百余万人,要是单单在山东征集二十万工役,怕是山东早就反了,就算是山东的地方官员也是不能同意的。
贾鲁乃是奉旨治河,可以说跟钦差大臣有些类似了,况且脱脱早早的就只会了下面的官员,要全力协助贾鲁,不得从中阻挠,不得阳奉阴违,脱脱深知这些蒙古官员的脾气,说不定便会给贾鲁些难堪,为了让贾鲁全身心的投入治水,脱脱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从中协调。
不过地方官员却也不全是糊涂蛋,他们久在第一线,深知水患的危害,主要是对他们“荷包”的危害,因此他们对于贾鲁的到来也是表示欢迎的,山东行省的主要官员在贾鲁来的第一天便全部前去迎接,给了贾鲁好大的一个面子,自然,这个面子贾鲁是要还回去的,比如用些“回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