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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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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新衣

明亡于17世纪中叶,对于全世界来讲,17世纪是一个危机的世纪。在这个世纪里,因为太阳活动的减弱,全球气候变冷,平均气温降低1摄氏度,由此引发了世界各地一系列的动荡,给人类的历史进程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和冲击。

不要以为1摄氏度只是微不足道的数字,这是平均数,平均之前的峰值远不止此,就算在科技和社会高度发达的现代,21世纪初的那场席卷神州大地的冰灾,当年的平均气温仅仅只波动了0.3摄氏度,就造成农作物受灾1.78亿亩,绝收2536万亩,因灾死亡一百多人,紧急转移安置166万人。

气温下降最主要的影响并不是寒冷,而是干旱。地球陆地上的水一部分来自于冰川融化,另一部分来自于海洋水份的蒸发和降雨,气温下降,冰川融水减少,海陆水循环减慢,陆地的水资源就会大幅减少,由此带来农作物减产以及其他的一系列次生灾害。

在这样的天时之下,整个17世纪,贵乏以及贵乏引发的苦难成为时代的主旋律,就如伏尔泰所说的,17世纪是篡权者的时代,世界是抢劫、掠夺、胡作非为的大舞台。英国历史学者霍布斯·鲍姆(E.J.Hobsbawm)表示,17世纪的欧洲经历了一个经济衰退、粮食减产、死亡率上升、社会叛乱频发的时代,各国普遍发生危机,现今的史学界通常将这场危机称为“17世纪危机”。深入研究过17世纪危机的学者乔弗里·帕克(Geoffrey Parker)表示,从第一手数据来看,当时全球可能有三分之一的人口在频繁的战乱、饥荒和瘟疫中消失。

17世纪的法国先后被大灾荒蹂躏11次,据估算,仅世纪末的一次大饥荒就消灭了法国人口的十分之一,在明亡之际的1635年到1660年,法国爆发了156次起义。英国四分之一的人口处于极度贫困的状态,饥荒已经司空见惯,1642年发生了持续十三年的战争,英格兰有3.7%,苏格兰有6%,爱尔兰有41%的人口死亡,随之发生大饥荒,又死了16%的人口。内战结束时,国王查理一世被公审并绞死,在世界历史上,这是第一个被人民公审处死的统治者,而更多的其他君主则是死于叛乱、政变或者入侵的外敌之手。在同时代的德国科隆,十分之四的人在大街上乞讨,在北欧,一场特大饥荒的蔓延,芬兰全国便消失了三分之一的人口。

按照梅里曼(Relow Merriman)的总结,在17世纪中期的二十年里,西欧出现了六次反对君主的革命,包括英国克伦威尔领导的清教徒革命,加泰罗尼亚、葡萄牙和那不勒斯反对西班牙国王的斗争,法国的投石党(Fronde)运动、荷兰的宪法危机和推翻奥伦治家族统治的起义。在此期间,波兰立陶宛联邦解体崩溃,建立了第一个世界帝国的西班牙王室垮台,刚刚形成国家的俄罗斯暴动此起彼伏,土耳其发生了反对苏丹的叛乱并绞死苏丹,瑞典、丹麦、苏格兰、爱尔兰、荷兰也都出现大规模的叛乱。

在东亚地区,饥荒中的蒙古人和女真人扑向大明掠食,朝鲜连年遭遇水旱灾,经济凋敝,日本经济严重衰退,发生了“宽永大饥荒”,食物价格暴涨,社会动荡,爆发了日本有史以来最重要的一次起义——岛原大起义。

在中国,天启元年(1621)春,长江中下游及以南地区,大范围冰雪天气竟然持续了40多天,洞庭湖随之冰封。崇祯六年(1634),黄河封冻,冰坚如石,趁此百年不遇的天赐良机,已向朝廷投降,被官军从秦晋豫三省交界押解回陕西的李自成、张献忠等部流民军十万余人,呼啸冲过原本万无一失的黄河天险,进入中原肆虐,局势从此不可收拾。

崇祯九年(1637),海南岛竟然下起了雪,这场雪一下就是三天,使得草木尽枯。崇祯十四年(1641),苏州的桃花盛开时间比往年晚了将近两个星期,次年的江苏竟然在立夏时节下起了霜。

中国自公元前21世纪建立第一个王朝并进入文明时代以来,在四千余年的历史里,从来没有哪个时代像明朝末年那么寒冷,正是在这极度的严寒之中,各种天灾迎来了一次前所未有的集中爆发,据邓拓先生的统计,整个明朝276年的历史,全境内共发生各类天灾1011次,平均每年发生3.7次,尤其是明朝后期,天灾之密集、惨烈,简直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可想而知,生活在明末的亿万生民面临的是怎样的绝境!

寒风中的遵化城,天刚蒙蒙亮,南城大街排起了望不到头的难民队伍,他们肮脏破烂的衣衫上,紧裹麻袋、布片等一切能挡风御寒的东西,蜷缩身体眺望粥棚的方向,等待每天这一顿赖以生存的食物。虽说施粥要到辰时才开始,但很多人为了能早些吃到东西,天还没亮就来排队了,因为难民人数众多,那些来得晚的,可能要一直排到下午才会轮上。

北城的校场里,经过一天的休整,除伤兵之外的全体顺义军将士恢复训练,近五百人的队伍排列整齐,披挂甲衣,背负弓箭,手持长枪、长柄眉尖刀、腰刀圆盾、大斧、破甲锤等各式兵器,进行五公里跑操。

“一、二、三、四!”杨铭一身美军作训服,肩后背了满弹的M249机枪,带头跑在队伍的最前列,嘴里喊号子喷出的雾气在冷风中滚滚飘散。在他身后,紧紧跟随的是团长丁有三,参谋长徐伯成,一营营长何茂才,中军连副连长段思德等人。

跑圈不到一半,队伍中就有人开始掉队,各连的军官们喘气诃骂,却也无力去干涉纠正,还有军官自己都跟不上步伐了,憋红了脸埋头苦追,更是顾不上别人。杨铭回头一看,丁有三、段思德等人还算跟得上,他们都是明军中的老兵油子,这段脚程尚可勉强支撑,那参谋长徐伯成毕竟是文人,跑得脸色惨白,嘴巴张得大大的,步伐有些跌跌撞撞了。

“徐参军,跟上我!”杨铭大喝一声,伸手托起徐伯成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带动他向前跑。这样一来,速度自然就慢下来了,跟在后面的众人都暗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也是杨铭有意为之,第一次带队跑五公里,不能要求那些一个月前连饭都吃不饱的人,一下子就具备自己这般现代士兵的体能,还是得慢慢来,给他们吃饱喝足,每天坚持训练,用不了多长时间身体素质自然会跟上来。

跑圈结束,很多军士累得趴在地上喘气,就连丁有三等人也是双手撑扶膝盖,弯腰急喘。刚经过剧烈运动,不能马上开早饭,否则胃受不了,趁这个空档,杨铭让各连整队排列听他的训话。

他登上校场东头的点兵台,沉下脸,提起喊话器喝一声:“立正!”下面的军士们齐刷刷地挺起胸膛,目不转瞬地看了过来。

“这几天的作战中,咱们顺义军死了一百多弟兄,死者壮烈千古,活着的人要变得更强!”

“本将军亲自带头,大家加紧训练,都让自己强起来,壮起来!只有强者,才能在这个时代活下去!”

“今天跑操掉队没能跑完全程的人,下午不准休息,统一进行补训!”

“大家跟从本将军当兵,本将军给你们的任务就是锻练身体,提高技能,苦练杀敌本领,其他吃的、用的,都不用你们操心,本将军自会为你们安排妥贴。”

“你们只管训练,训练之时也不用爱惜衣服,破了自然会给你们缝补,新军服也马上给你们置办!”

一路行军加上作战,军士们的衣服出现了大量破损,在明代,衣服算是一项比较贵重的财产,一件像样的新衣可能要耗费一、二个月的收入,当时的人们普遍有惜衣的心态,作战自不必多说,光是训练时的摸爬滚打,对衣服的损耗就很大,这个顾虑一定要先解决。

前日从蒙古人手里抢回的物资中,有很多布匹,杨铭打算都给将士们制作军服,这一来是物尽其用,二来也可减轻辎重负担,另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这次救回的俘人中妇女居多,可以征招她们从事缝纫制衣的工作,发一些工钱下去,也有利于改善难民们的生活。

“大家的战功赏银,徐参军和各连的赞画正在汇总计算,过不了几日便会连同军饷一起发给你们,而且,本将军还要给你们加饷!”

台下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响起一阵欢呼之声。此次顺义军出战,规定军士们都不准携带银钱,这在行军途中无所谓,但现在打进了遵化,在城里没有钱用就比较难受了,杨铭说马上发饷,并且还要加饷,实在是令大家喜出望外。

“本将军在这里把规矩说清楚,这次的加饷是凭本事!”他微笑说道,“凡是学会骑马的,加饷一钱;能开九力弓射箭合式的,加饷一钱;能五十步之外掷手雷命中目标范围的,加饷一钱。不管你是谁,能做到这些,本将军就给你们加饷!”

“大家说,好不好?有没有问题?!”

台下一片哦然之声,有个军士壮了胆子问道:“将军,咱们骑兵连的都会骑马,这饷还加不加?”

“废话,当然加!”杨铭察觉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歧义,不应该说学会骑马,应该说只要会骑马就加饷,这是因为大多数军士都还不会骑马,他的潜意识里就是要以加饷激励他们学习马术。

“将军,小的会骑马,射箭使十一力的弓,手雷也能掷五十多步,是不是都加?”四连的一个弓手兼掷弹兵问道。

“都加,一共加三钱的饷!”

“多谢将军!”那军士一个抱拳,神态中既有高兴,又有几分骄傲。

训话完毕,军士们散场去吃早饭。此时天已大亮,校场的一边搭了廊庑式的长棚,中间一熘条桌,人坐在两边进餐,大盆大筐的食物搬上来,米饭、蔬菜、面饼、包子、腊肠、马肉汤,应有尽有,军士们刚经过跑操训练,腹中饥肠漉漉,一个个甩开膀子勐吃,声势颇为壮观,照这吃法,用不了几天身体都会长出横膘。

遵化校场和军营没有大食堂,但供军官们吃饭的雅室还是有的,杨铭和丁有三、徐伯成、何茂才等人一起围坐圆桌共进早餐,在座的都是营级以上的军官,唯有段思德兼为亲兵队长,也忝列其间。饭菜端上来,比外面军士们吃的稍为精致一些,面饼是切了块的,米粥还配了一碟白糖。

众人谈笑风生,高高兴兴地吃完了饭,便由杨铭带领,在校场四处转悠巡视。这时场上已经有人在尝试骑马,一个军士上马没迈开两步,看到将军过来,心里一紧张便掉了下来,惹起周围的一阵轰笑。

“加油,好好练!”杨铭鼓励了一句,抬眼向箭道方向望去,那边有弓手在操练射箭,也有军士在学习开弓,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短衣窄袖,体态矫俏,却正是韵秋。她肩后背了步枪,腰间悬挂箭囊,手持一张角弓,走到箭道边上,站定步伐,弯弓搭弦,默默地练习箭术。

见此情景,杨铭顿时心中大喜,挥退了丁有三等人,翻身上马,出了校场往府署奔去。

遵化府署离校场本就不远,步行也用不了多长时间,骑马更是转眼就到,进了角门,他把马缰往亲兵手中一递,从垂花门进到内宅,一熘烟地跑向西厢房。

厢房外间,那丫环楚云正在整理几件衣服,见杨铭匆匆进来,便欲见礼,却被他一把搂到怀里。

“将军……”楚云顿时满脸羞红,手足无措。

“楚云,你真漂亮!”杨铭在她脸上亲了几口,“今日夫人不在家,你好生服侍一下本将军。”

“将军,弄皱衣服了。”楚云极力保护手里的衣服不被他激烈的搂抱弄乱,哀求道:“让奴婢先把活做完,好么?”

“好,你快点!”杨铭无奈放开了她,却见那衣服一件是比甲,一件是褙子,还有一件锦袄,色彩光鲜,质地细密,工线颇为精致,显是刚做好的新衣。

“是你的新衣服么?”

“奴婢哪配得上穿这么好的衣服。”楚云噘起嘴巴说道,“是贾老爷家给佟夫人送的新衣。”

“送给她的?”

“嗯,佟夫人跟随将军出征,没带什么女人家的衣服,贾老爷府上特地为夫人赶制了几件,今天刚送过来的。”

“哦。”杨铭心道这贾维钥巴结自己还挺用心的,连女人的衣服都送,呵呵两声,搂了楚云的腰便往里间走,一边说道:“只要你侍候好老子,将来贾家也会给你送衣服。”

到了门前,他不禁一愣,只见房门上挂了大锁,两扇门扉关得牢牢的。

“佟夫人刚才出去时,将房门锁了。”楚云捂嘴笑道,“夫人吩咐了,这厢房里外的物事,不许任何人私自触碰,包括奴婢和香云妹妹也不许碰。”

“哦。”杨铭点了点头,颇感欣慰。步枪机枪他和韵秋都是随身携带的,但房里还有迫击炮、电台,两辆弹药车也停放在厢房后面,这些东西可容不得任何闪失。

“夫人锁门,定是怕你们偷了老子的铁炮。”他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楚云面色一滞,委屈说道:“奴婢虽然身份低贱,但并非不知廉耻之人,贾老爷既然将我们姐妹送与将军,奴婢们便是将军家里的人,这辈子都要依怙将军安身立命,断不敢做出此等宵小之事。”

“嗯,谅你们也不敢。”杨铭呵呵一笑,将楚云抱了起来,温香软玉的身体让他情难自禁,既然里间进不去,那便用外间的床榻,他把怀中人放到床上,俯身贴紧她的粉腮细细亲吻。

楚云满脸绯红,杏眼朦胧,双臂柔柔地抬起来,勾住杨铭的脖子,婉转应承,温柔无限。

两人成全了好事,杨铭将楚云搂在怀里大口喘气,楚云纤手轻抚他起伏的胸口,半羞半嗔说道:“奴婢幸得将军爱怜,等佟夫人回来,还不知要怎生责罚奴婢。”

听闻此语,杨铭不禁也吓了一跳,忙道:“那可不能让她知道!”

楚云撇了撇嘴,说道:“将军盖世英雄,怎地却甚是害怕夫人?”

“那倒没有,老子也不是怕她……,总之,别让她知道,少惹麻烦。”

楚云叹了口气,“将军放心,奴婢自是省得的。奴婢来这里虽然只有几天,但夫人的性子也算是略知一二了。”

“却不知佟夫人是哪里人氏?奴婢听夫人的口音,好像是辽东那边的人?”

“就是辽东泼妇!”杨铭随口接了一句,嘿嘿几声,“你问这个干什么?”

“奴婢就是随便问问。前天贾家小姐问起夫人的郡望,奴婢没能答得上来……”

“贾家小姐?”

“嗯。小姐是贾老爷的嫡女,年岁比奴婢还小一些,待咱们下人却是极好的,不像那庶出之女,对奴婢们反倒格外刻薄。”

“你们既然跟了本将军,与那贾家还是少些来往。”杨铭有些不悦地说,“府里的事,也不要跟贾家泄露什么消息。”

楚云面露委屈,说道:“奴婢来这里三天,宅门都没出一步,谈何泄露消息?”

“只是前日下午,将军和夫人都休息了,贾家小姐带人将奴婢们的衣物用具,还有身契文书一起送了过来,是郭大娘领奴婢到垂花门办的交接。”

“嗯,知道了。只要你们忠心服侍本将军,老子自是不会亏待你们,保证今后的日子比在贾家好!”

说罢,他又俯身去吻楚云,这时,外面的游廊里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嘈杂之声,隐约还有郭氏劝阻的声音。

“将军在哪里?我们要见将军!”

“好了,姑娘们都别乱吵,有理不在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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