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阉党的覆灭,阉党分子的被抓、被杀,阉党时代正式宣告结束。魏忠贤、崔呈秀、田尔耕、许显纯、王体乾、顾秉谦这些曾经威名赫赫的名字,都成为了过去,湮没在记忆的废墟里。
而东林,则不再受到“党禁”,正式恢复了它的合法地位,无锡的东林书院,重新开门,不少学子,重新聚集起来。陆扬,作为苍屿先生左光斗的关门弟子,还作为大洪先生“杨涟血书”的持有者,自然而然成为了士林中的佼佼者,以及成为了东林党人的新生代中坚。不过,陆扬深知,东林党那一套是行不通的,他并不看好东林,他一直在筹谋着自个儿的方向。
当然,在这一切的一切前,他需要的,首先是一个身份,一个“进士”的身份。“进士”者,“进”而为“士”也。何谓“士”?“士”者,“士大夫”也。没有“进士”的身份,哪怕你是苍屿先生左光斗、大洪先生杨涟的转世灵童也没用,因为你还没有“进而为士”,也就是说,你还不是“士大夫”的一员。
彻底剿灭阉党,已经是夏末秋初了,照例,秋闱,即将举办,新一轮的乡试,即将开始。陆扬已经是举人了,自然不必再去参加南直隶的乡试。不过,他反正没有官职了,那个“上书房行走”都被崇祯给免掉了,于是,他干脆回到苏州,亲自去接李去了,现在京师的阉党问题没有了,自然可以将李、李教谕、顾夫人一起接来京师了。
离京前,汪文言给陆扬派了五个手下过来,都是他从锦衣卫原来的人马中,招募过来的,一个个的,都是高手,而且都是先前在锦衣卫中因为没有门路、关系而郁郁不得志的人,都经过了汪文言的审核,肯定没有问题,于是便派给了陆扬,作为心腹家将。
虽然还没有去挖魏忠贤宝藏,但陆扬又不缺钱,便将魏忠贤身上那一百万两银票,全部给了汪文言,作为启动资金。看来汪文言“秘密情报局”的工作,已经有点苗头了,至少,给陆扬找了五个保镖过来。这五个人,功夫,与鲍大柱、瓦姆不相上下,确实是难得的好手。而且,他比鲍大柱、瓦姆更为职业,真的厮杀起来,光有蛮劲的鲍大柱、瓦姆,还真不是这几个虎臂、蜂腰、螳螂腿的前锦衣卫高手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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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到了苏州吴县,回到了他的定园,与李再次团聚,每日泛舟太湖与古运河,或者携手同游园林,一切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刚穿越来时的那种美好、静谧。
太湖、古运河上,每日都熙熙攘攘,各式舟船密布,有画船、槛船、摇船、脚船、瓜皮船、乌篷船,各式舟船头尾相接,远远望去,有若浮桥。其中,间有数只巨舟,乃南山、北山龙船,倏尔看去,如移山行麓,傲立湖中。此时,恰是暑气未至的时分,湖面自然布满舟楫。
岸上亦绝不寂寞,柳色如烟,轿马如簇,行人接踵,店舍盈满。路边搭盖浮棚,引卖酒食者,随处可见。南北高峰山寺院僧堂佛殿,亦俱是游人。好一派江南繁华春景图。在这如图似画的姑苏水乡里,陆扬与李开始了重度蜜月的甜蜜生活,一下子,倒将烦恼忘了个七七八八。
有时,陆扬又会带着陆汐这个小拖油瓶,到市集里到处转转,给这个淘气的小妹妹买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将她哄得高高兴兴的。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地过去了,仿佛岁月静好,一切都静谧不已,只到有一日,李教谕来找他,谈起了科举的事儿。
“贤婿啊,你现在虽然是个举人了,但科举的三大考乡试、会试、殿试,你才拿下了一个最基本的乡试”,说到这儿,李教谕老脸微红,因为他其实也只拿下了乡试,获得了举人的功名,然后便再也没有突破自己的玻璃天花板,终身被局限在了举人的层次,因此也当不了什么大官,只是混了个县学教谕的八品芝麻小官干着。
“嗯”,陆扬闻言,只能点点头。
“所以,你必须好好把握啊,科考可是三年一考,你这也是恰好赶上了,皇帝新登大位,今年的乡试秋闱与明年的会试春闱,乃是恩科,你如果错过,就要再等三年了,切莫再如此嬉游、荒戏下去了。前些日子,你刚回来,与儿好些日子没见了,我能理解,但现在总该收收心性,好好备考了吧”。
听到李教谕的话,陆扬暗叹:岳丈不愧是县教育局局长啊,狠抓教育、抓考试,果然有一手。当然,李教谕说的都对,自个儿确实荒戏了,于是陆扬正色道:“泰山所言极是,小婿一定好好备考,拿下会试”。
陆扬这便是严肃表态了,本以为李教谕会肯定一二,没想到老头冷冷道:“你说拿下就拿下啊?!会试、殿试里的门道大了去了,本朝早有惯例,叫做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进士分为三甲,一甲乃进士及第,二甲为赐进士出身,三甲为赐同进士出身。只有进士中的极少数佼佼者,可以进入翰林院,而将来,如果要成为内阁大学士或礼部尚书,有一个基本条件,便是必须曾经做过翰林。所以,翰林又被称作储相。其中,只有一甲,也就是所谓的三鼎甲状元、榜眼、探花,才可以直接被点为翰林,进入翰林院,其中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则授翰林院编修。而二甲的进士,则要再参加一次叫作朝考的考试,其中的佼佼者,才能被选为庶吉士,赴翰林院再读三年书,三年后再参加名为散馆的考试,考试通过者,授翰林院检讨。至于三甲的进士,则连这个被筛选为庶吉士的考试机会,都是没有的,只能等着被任命为知县,到地方上,蹉跎岁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