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城外。
车辚辚,扶梓南归的队伍却是拉的老长老长,当然这队伍中除了杨家人,也有那一直送出城来的保定府大小官吏。
皇帝都亲自为杨督师送行,又何况乎他们。
却说此时站在队伍中,杨嗣昌却是一脸凝重,而不远处站立之人赫然乃是‘铁血’。
“这位大人,可知陛下突然召回杨某却是为何?”
面对着来自杨嗣昌的询问,那‘铁血’侍卫却是拱了拱手道。
“武陵侯爷客气,至于陛下为何召见,却不是我等作为臣子的当是知晓的。”
言及此处,那‘铁血’便是不再言语。
而此时的杨嗣昌亦是察觉自己刚刚失言,却是一阵哂笑。
有些无言。
“父亲,真的要去么。”
“儿啊,陛下急召,为父身为臣子,享君恩,食君禄,当是不得不为陛下分忧!儿啊,为父可就全托付于你了!”
交代完后事,杨嗣昌却是随同那‘铁血’卫士一道,策马扬鞭而去.......
“想来京中定是有大动作啊!”
......
酉时刚过,此时的乾清宫中显然气氛有些压抑。
除了那一个个身着土灰色军服的龙虎军卫士,整个乾清宫内竟是连一个太监也不见个影子。
当然要除了这曹化淳与那东厂提督王承恩之外。
杨嗣昌算是来的最晚的了,此时的议事房中,左侧大臣除了内阁大臣外,还有大理寺少卿扬威伯史可法、忠义伯洪承畴等等,而右侧赫然立着蓟辽总督、关外总理左侍郎、忠义侯袁崇焕,总理大臣、靖边侯孙承宗,登莱巡抚、总理右侍郎袁可立等人。
“杨大人!”
“杨大人!”
见杨嗣昌到来,众人皆是行了个礼仪,之后却是再也没有下文,杨嗣昌却是也明白,此番景象太过压抑,试问有谁能够平复的下心境来。
何况皇帝迟迟不到,更是让诸人有些疑虑。
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却正是那大明皇帝朱建。
“陛下!”
见皇帝到来,众人皆忙是行礼。
“诸位,免了,坐!”
此时的皇帝面色凝重,众人那皆是看在眼里,只不过天意难测,皇帝到底心有何想,众人身为臣子,却也是不好擅自揣度。
而就在众人皆是不解时,朱建却是开口了。
“诸位,如今时局诸位当是怎般看?”
面对皇帝突然抛出的这席话,众人皆是有些面面相觑。
陛下今个是怎么呢?
前不久庆功宴上,陛下那可还是精神抖擞,大有豪气冲天,大干一场的气势!
如今为何深夜召见,竟是首先问及这般问题。
尽管众人不解,不过并不代表这议事房中没人出来说话。
“陛下,臣以为帝国外表看起来依旧天朝大国,然而举国上下,依然千疮百孔,外有强敌,内有忧患,当是帝国存亡之秋也!”
说话之人却正是扬威伯史可法。
闻听史可法此言,朱建面色却是愈发的沉重开来,而此时,闻听史可法此言,那些个老臣们莫不是点了点头,只不过久历官场的他们,却是不如史可法这般充满热血激情!
“陛下,史大人所言皆是在理,不过陛下乃中兴之主,想来我大明朝定能平安度过这段多事之秋!”
见皇帝面色有些难看,那内阁首辅李标却是上前道。
而此时,对于李标这席话,朱建却是沉声道。
“李阁老,却是以为这大明朝当是有如老子所言‘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当果真此般能安然度过耶?”
“这,老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闻听皇帝这番话,那李标面色亦是微微一变,却是立马谢罪道。
“不,李阁老,你并不愚钝,只不过有些话你想说,却是不敢说,不过不打紧,今日朕就替你,不,是替你们,替整个大明朝把这话说出来!”
“那便是天下理之最明而势所必至者,如今日大明不变法则必亡是已!唯有变法,帝国才有一线希望!”
皇帝要变法?!
闻听此言,众人面色皆是大变,变法一词,却也不新鲜,古有商鞅、李悝、王安石等等,今有前朝张居正变法改革,对于从科举之路一路爬上来的大臣们,这些事自然是耳熟能详。
只不过变法之事虽说不新鲜,然而古往今来,但凡是变法者吗,那就没有几人成功!
何况乎,一旦变法,那必然会打破旧有制度,也就是说当会触及大多数人的利益,结局只能是动摇国本!
思及此处,李标却是大声劝谏道。
“陛下,还请三思啊!历代变法,无不动摇国本,如今大明朝可是经不起这般折腾了啊!”
“是啊,陛下,李阁老所言极是,还请陛下三思啊!”
一时间,整个议事房中一片声响。
闻听这左一句‘三思’,右一句‘三思’,朱建面色却是阴沉到了极点。
而此刻的议事房中,却有几人却是例外。
辽东三杰、户部尚书徐光启、内阁大臣杨景辰、扬威伯史可法以及刚从外地赶回来的武陵侯杨嗣昌、忠义伯洪承畴。
眼见于此,朱建却是应声道。
“世变小,则治世法因之小变;世变大,则治世法因之大变。夏之尚忠始于禹,殷之尚质始于汤,周之尚文始于文、武、周公。阅数百则弊极而变,或近至百数十年间,治法不能无异同。
故有以圣人继圣人,而形迹不能不变者;有以一圣人临天下,而先后不能不变者。是故惟圣人能法圣人,亦惟圣人能变圣人之法。彼其所以变者,非好变也,时势为之也。
今天下之变亟矣。窃谓不变之疲乏,宜变今以复古;迭变之法,宜变古以就今。不审于古今之势,斟酌之宜,何以救其敝?且我国家集百王之成法,其行之而无敝者,虽万世不变可也。至如官俸之俭也,部例之繁也,取士之未尽得实学也。
此皆积数百年末流之敝,而久失立法之初意,稍变败弊去而法存,不变弊存而法亡。是数者,虽无敌国之环伺,犹宜汲汲焉早为之所。苟不不知变,则粉饰多而实政少,拘挛甚而百务弛矣。”
朱建所言,其实很简单,这变法那是应与时势,天下之大势也!变,有风险,可不变,那无疑是坐以待毙,只不过差别在于早死晚死而已!
特别是那一句‘彼其所以变者,非好变也,时势为之也。’更是喊出了他朱建说的心声!
而当朱建这一席话说完,现场的苦劝声似乎却是停歇了许多。
而此刻,朱建却是当着众人的面,取出一黄绸布缎。
“诸位,变法之事,朕心意已决!世人皆言,大明朝再无张居正,今朕发誓,无他张居正,朕就当顶起这片天,今有血书为证,愿与朕共进退者,血书留名!诸位皆是朕之肱骨,是留是去,全凭诸位心愿,朕绝不勉强,不过朕话又说回来,今日之事乃是绝密,若有泄密者,朕绝不手软!”
说罢,朱建却是一口咬开中指,一个鲜红的血印却是摁在在绸缎之上。
对于皇帝那眼色中寒光闪过,诸人却亦是明白,今日之事已然没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