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钧慈祥地看了我一眼，低下头。“看来，无论哪种可能都离不开两家公司的整合上市，都有必要向莫志祥汇报，请求经侦支持。”
“何晓莉就是经侦的。”
这时，许钧手机响了。他接听了一会，说：“我们得赶紧回去，邓副局长组织开会，不仅有莫志祥，还有你们支队的陆帆、周祥，看来有好戏。”
二十七
“许队长，老板最近有点脾气。”国字脸跟在许钧右侧，小心翼翼地说。我气鼓鼓地走在左边，时不时盯他一眼。他就是前一天晚上“劫持”我和秦腔的西装男。不过，现在我已经知道他的姓名：马强。
“我懂的，马强。我不会对纳税人使用暴力。”
邓副局长主持的会议一解散，许钧便带着我来到景隆科技。马强看起来跟许钧很熟，早早地站在楼下停车场等，看到我他没有丝毫愣怔，显得十分热情。我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横了一眼，径直跟着许钧往前面走。
我装着很淡然的样子，脑海里回想着中午的会议。还是老套的回顾和总结，许钧将我们在车里讨论的内容做了详细汇报。邓副局长倾向于景隆科技的主使嫌疑，因为就在昨天晚上经侦支队和网技支队联手查获景隆科技为了推动上市贱卖国有资产的证据，并怀疑公司高管参与侵吞。联系方非、宋敏等案件，邓副局长认为景隆科技有关人员存在重大犯罪嫌疑。但鉴于该公司系国有私营，私人股东已占有主要股份，又是市里的纳税大户，只作暗中调查，暂不立案。决定让许钧走一趟景隆科技，敲山震虎。
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马强的后背，他正跟许钧沿着铺有长毛绒地毯的过道快速走着。进入董事长所在楼层不是件容易的事。公司保安极端认真，即使马强严厉地告诉他们这是公安局领导，他们仍反复查验了我和许钧的证件，并要往公安局打电话核实我们的身份。许钧一直笑嘻嘻的，没有表示异议。
离开门禁处，许钧仍旧笑哈哈地，说：“这些人看起来威威武武，但只要我带着一帮特警冲来，我敢打赌，他们全都会吓得屁滚尿流。”
马强明了许钧的笑面虎心，顿时脸色一青，尴尬地答道：“那是，那是。不过，我们都是守法公民，老板是市委书记座上贵宾，可不是一般人。”
“是啊，他的关系网可谓铺天盖地。”许钧回头拍拍马强的肩膀，“看来，你转业那会不进公安，而是到这里当保安是当对了。”
马强讪笑着：“若论收入，我并不后悔。”
“你能告诉我景隆科技每年付你多少钱吗？”
“数字不好说。不过，我可以透个底，恐怕至少是你的好几倍，甚至上十倍。我想，你的收入应该刚过六位数吧。”
许钧无声地鞠了一下嘴。“天啦，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收入不到六位数呢？”
马强傲然地点点头。“我想，你可以考虑转行。像您这能力到哪里去干一年不是胜过在公安干十几二十年。或者，你到我这当主管，包你两年时间别墅豪车。”
许钧嘴巴夸张地张得老大。“马部长，你该不是开玩笑吧？”
“许队长，金钱方面我从不开玩笑。”在蒲景奇办公室门前，马强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许钧说，“不管怎么样？你可以考虑一下。”
“好，这是个很好的建议。”许钧搓了搓手，一副羡慕的样子。接着，他转换话题：“蒲总是不是总是骂人？”
马强喜笑颜开的脸猛地收缩。“还好吧。”
“是吗？”许钧盯着马强的脸。马强推开门，一个漂亮、年轻、沉着的女秘书迎了过来。女秘书微笑致意，做了个标准的空姐迎客姿势。我们所在的房子是会客厅，再过一道门才是蒲景奇的办公室。我惊讶地盯大眼睛，里面的装饰胜过任何一间五星级总统套房，尤其惹眼是电子设备，似乎胜过我们的指挥中心，电视监控器、电话、及其他精巧的电子仪器井然有序地放在闪闪发亮的大板桌上。大板桌后面的那个人正将电话放下，转向我们。
马强正要介绍。那人起身率先伸出手，热情地喊道：“许队长，欢迎，欢迎。”
两人握手时，蒲景奇说：“前天，我还跟你们老大在一起共进晚餐。他说到公安经费问题，我说，要解决几台车或者监控设备一点问题没有。哈哈哈……”
“宋敏的事有新进展吗？”
还没落坐，蒲景奇接着发问。那语气好像他就是公安局老大。
许钧没有回答，而是不慌不忙地示意我跟他并排坐在沙发上，然后，静静地观察着蒲景奇。我看到马强诚惶诚恐地站在门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许钧从手包里拿出笔记本，目光敏锐地盯着蒲景奇。“蒲董，我们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你，希望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蒲景奇的脸上浮起一层黑线，声音却仍带着笑意。“我刚才正问你呢？”
“你的问题不在我的回答之列。”许钧说，“正在侦查之中的案件不对外透露。”
“那么，一个小时后我要赶飞机。”
“在我发问之前，如果你觉得我们的会面还有谁有必要参加，你可以传进来。”
“不用了，我的副总被人杀害，日常事务由我自己打理。”蒲景奇说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手表。“还有五十五分钟。我曾想请你告诉我一些重要情况，可是你让感到失望了。”
许钧瞪了瞪眼，挺直腰杆，决定不接对方的话。“这次在宋敏的电脑里发现一套帐外帐，不知蒲董你怎么看？”
蒲景奇在沙发上不自在地挪动身子。很显然，他已经听说了帐目的事，却狡辨道：“那是套什么帐，拿作什么用，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许钧密切注视着他。此人说话粗鲁，但滴水不漏。不过，许钧明白自己的任务，仍然紧抓着问下去。“那是国有资产，几年前评估价一亿七千万。这笔钱你不可能不晓得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