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在七楼停下。本楼值班保安起身向我走来,紧握着我的手,眼里含着悲伤。
“你好,小王。”
“嫂子,我们都不相信传闻的消息。”
“谢谢你,小王。”
王利是退伍兵,一直在七楼值勤。“方哥是个好人,待人比谁都实诚,工作比谁都努力。不知多少次,整栋大楼只有他和我。他常常从蛋糕店帮我带点心。我要给他钱,他从来不收。他从来不像那些高管一样自以为高人一等。”
“谢谢你这么说。”
王利摇了摇头。“不,不是我这么说。而是他根本就不是做坏事的人。”他说,“我反正不能相信报纸上说的。唉,你看我这罗嗦嘴。需要我做什么吗?嫂子。”
“听说乔雅美加班,我想去看看她。”
王利茫然地看着我。“乔副部长?她在吗?我来接班时就没看到她……至少我没看到她进入或者离开这里。我去查查。”他大踏步走向控制台,**棍敲击着他的屁股,一串钥匙叮铛作响。他在控制台电脑里翻查了一下,对我摇了摇头。“她早离开了,但她办公桌上留了些东西,说不定是给你的。”
“噢,就是那些东西……是方非的私人物品,她让我来取……”我不想说得更详细。
说到底,我是一个局外人,让我进门已然违规,任由我在空寂无人的办公区走动,肯定是更加不允许的。王利懂得这些,但我是一种特殊情形。他踌蹰片刻,走过来碰碰我的手臂说:“她也许留了条给你,你自己去吧,我要在这守着。”
他又走向控制台,在键盘上点击一番。我看到通往财务部的门禁亮起绿灯,接着敞亮的工作区走廊出现在眼前。他向我扬手,我走了进去。
“你知道,贾总是多么重视安全保卫,可我觉得你的情况有些特殊。不管怎样,不会有人回来的。我去四处巡查一番,你知道怎么拿到东西,是吗?”
“我知道,谢谢你,小王。”
“快去吧,嫂子。”他轻轻地推了我一把,“自己小心。”
门禁无声地关上,走廊里亮起柔和的灯光。我一边沿着过道行走,一边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周围寂静无声,偶尔传来计算机运行的电流音,就像睡眠者的呼吸。过道拐角处是乔雅美工作的大办公室,隔出几个隔间,乔雅美所在的隔间椅子上放着一只购物袋,最上面是两本书——《注册会计实务》、《中级经济法》,两本书之间夹着一本装帧精美的相册,那是方非组织公司财务人员外出旅游的照片。下面是一件外套,另用洗衣袋装着,垫得十分整齐。
我把东西依原样放好,又环视周围,走廊里空无一人。王利说过,今晚无人过来,但他也无法肯定财务部或者其他人都走了,特别是拥有单独办公室的公司骨干。不过,就我的感觉,此时这一层楼应该仅我一人。我走到方非的办公室门口,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安全键盘。键盘上有一道插孔和三行数字符号按钮。我沉思了一会,心里少了几分自信。但我还是掏出塑料卡片,又环顾一下周围,接着将卡片悄悄地插入插孔。键盘上的灯啪的一声亮起,紧靠着灯,有一道长方形窗口,显示“准备完毕”的字样。
我停下来想了想,按了几个数字,然而,没有任何反应。
我没了一丝信心,不知道该输入几个数字,更不用说输入些什么数字,或许还有符号。我又试了几个号码组合,还是白费劲。
尽管走廊里开着中央空调,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喊我放弃。这时,我发现长方形窗口旁边还有一个计时屏,现在显示的时间是9秒。计时屏下面是警报灯,已经由绿灯转成闪烁红灯,倒计时开始了。
“该死。”我爆了句粗口,计时器显示只有6秒。我蹲下来,暗暗地嘘了口气。如果警报响起,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后果呢?公司所有人会发现我试图进入丈夫的办公室!一个警察,将成为盗窃财物,或者窃取机密的嫌疑人。
我两眼直盯着键盘,快速输入方非的出生日期和我的出生日期,还是不对。计时器显示的时间是秒了。我感到就要大难临头。突然,一个可能性的数码组合在我脑海里闪过,我默默祈祷着,手指按下那组数码。同时,计时器显示跳入0秒。
我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等待着警报器发出刺耳的声音。
轻轻的,圆润的“咔哒”一声,门开了。我单膝跪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慢慢地恢复正常呼吸。那组数码是我的警号。不论是公司还是银行都反对使用私人号码做安全密码,因为这些号码容易被人破译,而这也使我坚信,我一直生活在方非的心里。
我取出塑料卡片,又从手包里拿出一副警用手套戴上,以免留下接触性指纹。此时,我心里五味杂陈:恐惧、紧张、兴奋、刺激……心脏差点要跳出来。
关上门,我没有开灯,而是打开强光手电扫视了一遍室内。很好,窗帘紧闭,里外透不出一丝光线。我原来多次来过公司,但在他办公室呆的时间不长,那时我对他办公室的摆设不感兴趣。手电扫过书架、文件架,里面是些我不懂的东西。文件柜下有一堆纸盒,看起来像是过去的档案资料。我掀开其中两盒看了看,全是发票和各种单据。
手电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我快速摇了摇鼠标,电脑是关着的。我没有侥幸打开电脑,我知道他们每台电脑都设置了防火墙,没有一定的黑客技术,不赋予一定的时间,难以破解,即使我学的是信息技术。
还有一个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在哪儿找,这样的冒险更不值得。我看见麦克风和摄像头都联接在控制器上,那些链接线跟我们机房的线路显然不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