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嗤笑了声,“一命抵一命,扯平了不是吗?”
“白流苏!!”历北辰手上狠狠一个用力,我感觉脖子随时都能被他扼断。
历北辰气喘的很重,凑近我的脸,声线低沉粗嘎,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敢用孩子来报复我?!!”
“离婚后,这个孩子的存在也没什么意义了。孩子生下来,难道你要我告诉我们孩子,他的亲生父亲,杀了他外公?”
“你恨我?”历北辰身周的怒火骤然
从历公馆出来,拖着虚软的双腿,一打开车门就将自己扔到了驾驶座上,趴在方向盘,紧捏着手中的离婚协议书,嘴角慢慢带起一丝苦笑。
还没系好安全带,手机震动了下,屏幕跳出微信消息,是荀清:“处理好了吗?”
“嗯,我要去趟医院看哥哥。”
荀清:“我陪你。”
我编辑消息发送出去:“你不用上班吗。”
“为了你我可以推掉一切工作。”
呵……我弯了下唇,搁了手机,开车到医院。
白天翔的主治医生说,他腿部的情况好转很多了,伤口在愈合,只是病人苏醒后,可能会经受不住打击,让我务必准备好说辞劝劝他,以免他起了轻生的念头。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荀清赶来,走到我身侧搂住我的肩,顺着我视线看了眼ICU病房隔离玻璃里尚且昏睡的白天翔。
“医生说他今天可能会苏醒,我留在这里陪他,我怕他扛不住失去双腿的打击……”
“嗯,饿了么?”荀清吻了吻我额头问。
我摇摇头,最近事情太多,我丝毫没有饿意,“荀清,你真的愿意娶我吗。”
“当然。”荀清怔愣了下,眼底失笑,揉揉我头发,“小傻瓜,你怎么这么问?”
“婚后你会给我管你的工资卡吗?”
荀清又是一怔,眸色深暗了几分,“不论你是为了我的钱还是为了我的人,我都愿意娶你,我的就是你的……”
他压低俊美的脸,唇瓣还有几厘米就要贴上我的唇,停顿住。
与此同时,他的手,放在了我左胸口,“流苏,你的,是我的吗?”
……
我留在医院陪床,怕打扰了白天翔,坐在走廊外,我坐如针钻,坐不住,干脆起身站在了隔离玻璃前,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直到深夜十点,白天翔终于有了转醒的迹象,一群医生冲进去调整白天翔的仪器设备,随后才让我进去。
关上门,我看到白天翔迷茫的睁开了眼睛,意识不清的看着我,迷迷糊糊的喊了声,“流苏?”
“哥,我在。”我快步来到他床边,握住了他的手,“你感觉如何?”
“感觉身子轻了很多……”白天翔有气无力的说着,唇畔带起一抹笑,“是我的错觉吗流苏。”
“哥,你听我说,爸妈都没了,我们不能寻死觅活,还记得爸说过什么吗,要拿回盛兴股份,如果你也不在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办?你出了车祸……”
“我怎么了?流苏,你告诉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白天翔突然拽住了我的手,情绪亢奋。
“哥,你腿没了,可你还有我!”我俯身抱住了白天翔。
进来的时候,我设想白天翔抱着我泪流满面,结果现在,我抱着白天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泪水湿了白天翔的病服。
白天翔摸了摸自己的腿,什么都没摸到,唇尖带起一丝若有所思的笑,“捡回了一条命,值了。”
“哥,都是我的错,我应该留住你。”
白天翔笑了,“傻瓜,说什么傻话,这是天意,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腿没了就没了吧,我不是还有你么。”
“历北辰害死了我们全家,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我会给爸报仇……”
“报什么仇,爸在世会盼望着看到你幸福。”白天翔捧着我的脸,嗓音温和润凉。
“嗯,我会幸福的,我要和荀清结婚了,荀清说,美国有腿部移植手术,等试验成功了,我就带你去做,你会好起来的,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
人去楼空,家人不在了,这套房子租下去也没有人住了。
我退掉了这套房,收拾了白世文和黄艳华的遗物打包起来,荀清在临近白世文和黄艳华墓园的地方买了一间仓库,遗物全都放置在里头。
荀清请了护工照顾白天翔,我安心不少。
荀清回国后一直住在酒店套房,我搬进去和他住,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总算能睡个踏实的好觉了。
只是半夜偶尔会被噩梦惊醒,好几次荀清都被我吵醒,伸手打开台灯,困眼迷离,抱过我,嗓音沙哑的问,“怎么了?”
“荀清……”我趴他肩上哭,“我妈浑身是血掐住我脖子,质问我为什么不救爸爸……”
“嘘……都是梦,别怕,我在这里。”荀清紧搂着我,手拭去我脸上的泪珠,抱着我像抱哭闹的小婴儿一样,极富耐心的哄劝。
荀爱得知我和荀清准备举办婚礼的事,主动跑上门,“流苏姐,你终于肯接受我哥了,现在我可以喊你大嫂了吗?”
“嗯,可以。”我莞尔一笑。
“大嫂,你别冲我笑,太勾引我了。”荀爱喜滋滋的搂住我胳膊,“我们今晚去吃饭吧,舅舅听说你和哥的事,很想见见你是何方神圣,竟然勾搭了单身五年的我哥。”
傍晚抵达了白家宅邸。
准备开春了,冰雪消融,乍暖还寒,空气里尚且沁着一丝凉意。
下车后荀清将他外套披在我肩上。
我肩头一沉,外套上带着男人的体温,荀清温和的嗓音也传入了耳膜,“我有点事要处理,半个小时后回来,舅舅人很好,不会为难你。”
“嗯。”我知道,荀清的性子和白请让倒是有几分相似。
“惹~”瞧见荀清吻我,荀爱撅了撅红嘴,“哥哥和大嫂又撒狗粮了呢!”
荀清勾唇,恍若未闻,捏着我下巴,唇贴在我唇瓣上,舌尖探入内……
“咦?”
远处徐徐驶来一辆深黑色迈巴赫,停在我们车子旁边,荀爱探着脑袋看过去,看着车上走下来一个身形高大挺拔,面容英俊完美得仿佛艺术品般的男人:
“这是表姐的未婚夫吧,百闻不如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
历北辰?
我霍的睁开眼睛,滴在荀清胸口的手,用力往前推了下。
往常我拒绝,荀清会松开我,他从不强迫我。
然而这次,荀清反道而行,他扣住我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在车上的男人下来后,又咬了下我的唇瓣。
“咝……”我轻轻抽气。
车上走下来的那个男人,脚步僵凝住,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隔了老远都能感受到他周身迸发出的冷寒。
“表姐夫好。”饶是一向不怕生,人来疯的荀爱,都忍不住后退了半步,硬着头皮冲历北辰打招呼。
“快去忙你的事吧。”离开荀清的唇,我抬手帮他整理了下领带,笑得灿烂。
“等下要好好吃饭。”
瞥见历北辰走近,荀清似是故意般,凑近我耳朵,说了句,“太瘦了,晚上我们做起来,硌得我不太舒服,肉肉的比较好……”
耳畔响起“咯咯”几声。
似乎是睡得拳头紧捏得太用力,以至于关节发出一阵像是要被捏碎的声响。
我无奈一笑,目送荀清上车,才转身。
历北辰走在我身后。
我如芒在背。
“舅舅!我带大嫂来了!你看,大嫂是不是仙女?”一进白宅大门,荀爱便拽着我的手,兴冲冲的,邀功似的蹦跶到客厅。
白请让坐在客厅沙发,长腿交迭,闻言,从报纸里抬了下眼皮,看到我,子瞳一顿,眸生错愕,“白小姐?怎么是你?”
“白先生,是我,白流苏。”我听到一个沉稳的脚步朝客厅方向来,笑得更灿烂,“我是edison的妻子,前阵子在美国领证了,就差国内的一本结婚证。”
“咦,大嫂和舅舅早就见过啦?真是太有猿粪了!”
“北辰。”白清让看到我身后的历北辰,打了声招呼,才重新看向我,“白小姐,方便来我书房一趟?”
“嗯。”
我紧跟在白请让身后,来到书房,白清然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找到其中一页,递给我,“看看,这照片上的小女孩是不是你?”
我看去,是一张集体合照,西方小孩居多,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亚洲面孔,其中一个小女孩就是白霜雪,另外一个小女孩,长相出挑到即便在集体合照里,也能被人一眼认出,真的和我小时候完全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白请让问:“荀清让我给你看看这照片,在德国的夏令营,你还有印象吗?”
“没有。”我摇头,无论如何也搜寻不到这个记忆。
“那就对了,当时我陪霜雪一块去的德国,当时这小女孩跌破了脑袋,创伤严重,失去夏令营这段这段记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离开书房,我脑子里有些乱,走了没几步,身后响起一个虚弱软糯的声音,“流苏,等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