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月安敛起笑容,道:“公子说笑了,若无它事,请容月安先行告退吧!”说完好半响不见他答话,郑月安便兀自探出身去,喝令车夫停了车,倾身离去。
见她这般离去,一武士便立马看向马车,唤道: “公子?”
“无事。”重耳淡淡道:“回府吧。”
“诺。”
当下马车便又缓缓地行驶了起来,重耳睁开眼看着车顶上的雕花,心里却宛如巨浪翻滚。
方才,那妇人居然说她从未打算与众多妇人共同侍奉一个丈夫。
那妇人,怎能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她难道就不怕被世人唾骂么?
想到这里,他不由伸手摸了摸项间那被利器划过的地方,他突然又笑了起来,如此一妇人,也不知熊旅那厮能否享用的下。
直到确定身后无人跟踪,郑月安这才一路急行了起来。方才被重耳那厮一耽误,也不知道夏出他们有没有离开郑都,她得尽快找到文远他们帮忙才是。
天色渐晚,郑宫内那场荒唐的酒宴也陆续散了开来。
洗过浴的公子旅身着一袭白色的亵衣懒懒的斜坐在席塌上,他一手支着下颚,一手翻阅着竹简,背后还跪坐着一名为他擦拭湿发的美姬。
殿内安静至极,偶尔有灯苗随风跳跃几下。
半响,他突然问道:“郑姬呢?”
这妇人,他好似半天没有见着了。
屏立于殿侧的几名武士一愣,随即一人便道:“公子请稍候,臣这就去请郑姬过来。”
“可。”公子旅淡淡地应了声。
武士离开后,公子旅突然想起身后为他擦拭湿发的美姬,心里突然烦躁了起来,他不耐烦的冲着身后 的美姬挥了挥手中的竹简,喝道:“速速退下。”
“诺、诺!”
那美姬吓了一跳,立马起身退去。
不一会儿,那名武士便回来了,只是,他的脸色却不甚自然。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袭华服的宽儿和柳明。
“禀公子,郑姬她……她不在宫内。”那武士踌躇道。
当下,公子旅拿着竹简的手便是一顿。
见状,宽儿便‘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她惶恐道:“公子,郑姬……郑姬她早已在行郑宫途中便已离开。”
“臣未曾来得及阻拦,姬便已经没入人群,请公子责罚。”
柳明满脸的自责,上次他亵渎郑姬,公子旅不仅没有责罚他,还夸他护主之心甚忠,因此便将他提拔成了武士。
这个时代,须知武士都是要经过重重考核之后才有资格入主的。而像他这种普通剑客,是根本没有机会合资格成为武士的。
“可知是何故否?”半响,公子旅抬眼看向两人,冷冷道。
“无、无。”宽儿急忙道:“才入郑都,姬便与婢子更换了衣着,而后便趁街上人多之际跃下了马车,临行前她曾言有急事要行。”
听了宽儿的话,柳明不由扫了她一眼,这郑姬向来不是没有分寸之人,此番才入郑都她便急急离去,且还如此莽撞,莫不是和早已潜伏在郑都的文远他们有关?
想到这里,他便不在顾及郑月安曾经的交代,立马冲公子旅叉手道:“上次离郑之际,郑姬曾将文远等人留了下来。”
公子旅眉头一皱,这妇人,上次行郑带了那么多人,最后却有一半未曾归宋,那妇人为曾向他禀明原因,而那些与她随行的人也皆未向他禀明,行郑途中凶险难测,他还曾一度以为是折损了,故而那妇人怕他责罚,才未向他禀明的。如今看来,却是那妇人将他们留在了郑都啊,难怪此番随他单身入华阴,她竟能如此镇定的跟随同行,原来是早有安排啊!
想到这里,公子旅不由苦笑的摇了摇头,这些事情,那妇人连提都未曾向他提过,就连被他贬入后苑之时,那般委屈也不曾将此言明于他,从而为自己换的一席之地。
这妇人,他素知她性子要强,却不知她原来从不曾想过要依赖于他,也难怪她在伤心之际会向他提起离去之言了。
揉了揉额头,语气不再凌厉,公子旅缓声道:“此番入了郑宫,行事多有不便,尔等需小心行事,莫要让人寻了是非。”
“喏。”几人怔了怔,不由抬眼看了他一眼。
公子旅又道:“郑都内,共有几人可供郑姬差遣?”
“禀公子,除却文远、文远与松几人外,另各有骑士、剑客十名。”
闻言,公子旅扣了扣了几面,不再过问郑月安的事儿,而是淡淡道:“可有将由余安置妥当?”
“然。”想起郑月安的所做,柳明不由皱了皱眉,道:“在入城之前郑姬便让人将由余放行了,并且还赠了金钱于他。”
“哦?这是何故?”
这下,就连公子旅也不解了,这由余乃是秦国一大猛将,此番经过被掳之事,不仅折了颜面,且还丢了官位,他心里只怕是恨极了那妇人,可那妇人居然将他放走了,并且还赠了他钱财,她难道不怕遭遇由余的报复么?
柳明摇了摇头,道:“臣也不知是何故,只知由余离去之时曾问郑姬何故如此,郑姬却笑言,曰:人人都道是放虎归山,贻害无穷也。然,可我却信将军是君子,是正义之士。生于乱世,人人都有不同的路要走,所以,得罪之处,还望将军谅解。”
放虎归山,贻害无穷?
公子旅眼中不由闪过几丝赞赏之意,这妇人,总是这般妙语如珠,真是让人又惊又喜。他扫了眼还跪伏在地上的宽儿,道:“从今日起,你便是郑姬,只是这行郑一路劳累,不慎抱了病恙,需宿于屋内卧榻歇养。”
身为他公子旅的随行宠姬,此番既然宿于郑宫,那便免不了要与郑王的姬妾相互拜访,纵然他们未曾见过郑姬的真实模样,但这宽儿性子憨厚,却是应付不来的。
“喏。”
公子旅点了点头,又看向柳明,道:“既如此,郑姬之事尔等便无须再记挂,我当自有安排,尔等且先行退下吧。”
“喏。”
宽儿与柳明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大殿。
公子旅执起竹简,淡淡道:“去请公子子明。”
“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