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系,再加上府外的喧嚷闹腾,一时间那难以静下的心就更加燥了起来。
这般在府中走了几圈后,郑月安便再也忍不住大步往柳园而去。
一刻钟后,一袭浅色深衣,男装打扮的郑月安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看着她的一身扮相,众人便心下了然,夫人,这是要出府了啊!
此时,除却文山外,柳明越谦等数十名剑客已齐齐地候在殿外,此刻见了她的扮相,众人当下便齐齐叉手道:“夫人......”
郑月安一个眼神止住了他们的劝阻,抬手理了理腰间的佩饰一边道:“取一顶帷帽。”
“喏。”
眨眼间,宽儿手中便多了一顶白色细纱的帷帽来。
郑月安接过帷帽一边往头上戴去一边道:“你与姝子留在府中即可,申时之前便回府。”说完不待宽儿开口便领着一干剑客出了柳园。
此番出行不宜太过招摇,于是,在快出府门时,她又挥退了几名剑客,只带了柳明越谦等四人出了府。
宋国突逢政变,公子兹甫一党的公孙大臣以及权贵府邸皆被禁军把守,宋都城内的巡逻甲卫士兵皆比往常多出几分,幽幽石板道上,‘踏踏’有力而整齐的脚步声交错响起。
大约是碍于巡逻的禁军甲卫,往日街上那些数不胜数的商贩如今也是零零无几,就连行人也少的可怜,这样闲逛了一会儿,郑月安便觉得有些索味,正欲打道回府的时候,她突然浑身一僵,在众剑客不解的神情下,她慢慢的转过了身去。
那不远处的一家清冷酒肆里,那一袭月色深衣的男子,此刻正眉目含笑地看着她,一扬手中酒器,对她做了个邀请的姿态。
这时,柳明越谦等人也瞧见了重耳,均是脸色一变。待瞧见郑月安真的欲提步赴邀之时,几人脸色一僵,随即便齐齐地拦在了她的跟前:“夫人不可,公子曾有令,晋若来客,当拒之!”
郑月安一愣,随即嗤笑道:“你们说的不错,可如今——只是巧遇罢了,呵,路遇故人而绕之,那可不是我郑月安的行事作风。”说到这里,她敛去笑容,淡淡道:“我并未说 要你们同去,你们也可先行回府。”说罢便绕开众人,大步向重耳所在行去。
见她执意如此,身后几人纵是不悦也只得趋步亦随地跟了过去。
“许久不见,公子——风姿愈盛呀!”迎着那道灼热的视线行到酒肆门口,郑月安抬手拨开帷帽上的纬纱,浅笑而立。
重耳挑眉一笑,抬手至邀:“得见娇娇,重耳欢喜之至,请!”
“咄——郑氏乃我楚国公子旅的夫人,还请晋王自重些罢!”重耳的话才落音,便引来柳明一记不满的冷嗤。
“哦——”重耳不怒反笑,拉着调子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正在入塌的身影,道:“夫人之位呀,我原以为.....”说到这里,他突然凑近郑月安道:“娇娇为了熊旅那厮多次连性命都可舍去,如今却只得一夫人之位,在下真替娇娇感到不平。”
“哦?”郑月安不解地挑起了眉尖儿回望着他。
重耳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此番前来宋地,待会见熊旅,重耳愿以晋国五座城池换相换,以王后之位聘取娇娇。”
说这话时,他虽压低了嗓音,但也却足以让屋内众人闻之。是以,他的话才落音,当即便引来了众人的惊诧和不满。
郑月安微微一怔。
就在整个酒肆陷入静寂之时,突闻‘嚯——’地一声,几名剑客拔出腰间的佩剑,一边喝道:“兀那重耳,休得放肆!”
“尔等休得放肆!”又是‘嚯嚯’几声抽剑声响,护在重耳身后的一干剑客也纷纷拔出了佩剑。
眨眼间,方才还静寂无声的酒肆内瞬间便是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来。
“兀那重耳,休得再胡言,不然我等定不饶你!”面对人数多于自己的晋人柳明等人也不惧,满脸怒意地冲着重耳吼道。
对身为公子旅家臣的他们来说,重耳的话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了公子旅的威信,这亦是对他们的侮辱。是以,此刻若不是碍于郑月安在此,他们定是已与晋人对剑相战了。
“放肆——”
重耳抬手挥退了呵斥的剑客,似是对柳明的呵斥充耳未闻,脸上丝毫不见怒意,仍是笑语地看着郑月安道:“娇娇意下如何?”
他双眼流露的信息一如当初在马车上那般认真,那时,她正用短匕压着他的脖子,只要她轻轻一划,便可要了他的命。然,也正是那时,他对她说:“郑氏,若你愿向熊旅自请离去,我愿以正妻之位求之。”
明明不是第一次听他说这句话,然,却唯独是那次,他的话让她乱了心弦。
“我仍是......公子重耳,郑氏。”
见她久久未语,重耳出声道。
“那又如何?”收回思绪,郑月安淡淡一笑:“公子,我们的相交只是为了一场交易罢了。天色已晚,月安先行告辞了。”说罢冲着重耳一揖手,便大步向门外行去。
“嚯——”
“夫人小心!”
只是一瞬,越谦便推开郑月安将手中的长剑没入了一晋人剑客的胸口。
这突入其来的惊变使得众人再次拔剑相对了起来。
“郑氏,我早该杀了你的。”
“所以,你这是后悔了么?”
一人在澄亮的剑光包围中立在门口,盯着地上的那具尸体面无表情;一人负手而立在酒肆内,闭着双眼,两人背对而向。
这一刻,酒肆内空气再度凝聚,无论是晋人还是柳明等一干剑客,似乎都在等待着一句话,对他们而言,那句话,便是一个开战的命令。
.....“退。”良久,重耳深深地吸了口气。
晋人面面相窥,但见重耳不再言它,只得不满地退散开来。
得放行,郑月安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酒肆。
“君上,请容下臣前去杀了这个妇人!”这时,一晋人突然跪倒在重耳身后。
只是,他的话才言完重耳便是一个回身将长剑刺入了他的胸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