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看着温僖贵妃,定定道:“不可。”她早便猜想,许这温僖贵妃便是要想到蕊儿的身上,果不其然。看着温僖贵妃皱起的眉,宜妃又道:“娘娘,此事可疑。娘娘想,那蕊儿从前那么忠心,如今不过是挨了几个耳光,便是在外头乱说话了?”
“那蕊儿的性子那样粗浅,如何不能?”温僖贵妃却是与宜妃的想法不同,“从前,那德妃是没有打过她,对她极好,所以她才忠心。可这一回,那德妃竟是那样狠心,赏了她那么多耳光。让她颜面扫地!且如今这后宫都在说,这德妃软弱,袁贵人纵然如何受皇上的喜爱,可总归只是一个贵人,虽然身怀有孕,皇上也看重,可谁知是男是女。就算是一个阿哥又如何了?这皇上不就是今日爱这一个,明日那一个吗?”顿了顿,看向屋门外头,又说:“依本宫看来,这德妃啊,确实是软弱。待奴才那么好有什么用?哼,许是自己当过奴才,知道奴才的苦楚。”这话语之中全是嘲笑之意。说完,又看向了宜妃,“哪一个奴才愿意跟着这样一个软弱的主子?”
宜妃又苦口婆心地劝道:“娘娘,咱们且再等一等,看一看,可好?”见温僖贵妃脸上都是厌烦,宜妃又说:“娘娘,您便再相信妃妾一次,就一次?”
温僖贵妃看着宜妃,半晌,移开了眸子,“好。”
这温僖贵妃的话语太过简单,完全不像她平常的言辞。若是平时,必定又是一番唠叨。看着如此模样的温僖贵妃,宜妃知道,她必然不会听她的。
若她非要执意如此,那她也是无有办法。她非要如此的引火烧身,日后便莫要怪她,弃她不顾了!
温僖贵妃的动作很快,只是几日,便是找人找到了蕊儿,给了蕊儿一包药粉,却是未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蕊儿拿着那包药粉来了永和宫的正厅,将那药粉交给了落宁。
落宁接过药粉,给了文琪。
文琪仔细查验过之后,说这药粉,应是会令人神智渐渐不清的药物。
“那服一次,可会有碍?”落宁看着文琪问道。
“倒是无碍。”
落宁随后便道:“拿水来。”
文琪和蕊儿的心顿时一揪,想劝可却是开不了口。这计谋若是想成,便唯有如此。因为唯有露出这身子的不对劲来,那人才会继续,如此事情才可成。
这药的药性极大,这一夜,落宁只觉得一夜都一直处在一种混乱的梦境之中,且似梦非梦的。虽然第二日浑身无有力气,可是落宁还是去了咸福宫。
这样的样子总要给那人看一看。
来至咸福宫中,落宁的这副样子自然被所有人都收入了眸中。
语贵人看着,有些担心的样子问道:“德妃姐姐这是怎么了?这脸色看起来甚是不好啊。”
“许是昨夜未有睡好的缘故,无碍的。”落宁扯出一丝微笑。
语贵人听了,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未有再问,只是微微蹙着眉。
温僖贵妃看了眼落宁的脸色,很是随意地别过头去。
裳儿看着落宁的脸色,则是皱起了眉头。
而此时,有宫女进来对着佟皇贵妃行礼言道:“娘娘,景仁宫的掌事宫女雪萱在外头求见。”
此时,这袁贵人还未有来请安。
佟皇贵妃随后说,让那雪萱进来。
之后,那宫人躬身退下。不一会儿,雪萱便是来至了屋内,给佟皇贵妃和众人都行了一礼后,对佟皇贵妃说道:“皇贵妃娘娘,奴才是奉了皇上的口谕来的。皇上说,今日袁贵人便不来请安了。且,以后十来个月之内也是不必过来了。”
众人都是一头雾水的,心中想着这话……十来个月?莫不是有孕了?
而此时只听雪萱又言:“因为袁贵人身子有孕了,皇上怕贵人劳累,伤了孩子。”
雪萱说完了,屋内许久没有声音。
进宫才多久?这样受宠爱不说,竟还这样快便是有孕了!
而裳儿的眉头是最紧的!近日来,她一直在寻机会将人安排进景仁宫,可是这景仁宫中如今当真是铁壁铜墙。因为里头的奴才大多都是皇上从乾清宫中遣去的,雪萱便是其中之一。根本安排不进。她还在想办法,而这袁氏竟又是有孕了!可这皇上到现在都还未有召幸过她这个表妹!怎么一个民间的女子便让皇上这样忘却这姑表亲情了!难道她一个皇上的嫡亲表妹竟还是不如一个县官的女儿吗?心中恨恨地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裳儿的眸子落在了佟皇贵妃的身上!
既然,你忘记了,那我这个表妹便让你想起来!
看着裳儿的神色,落宁的脑子虽然因为那药物不大清醒,可也是将事情想的明明白白的。这一次,这个袁氏怀孕的甚是时候。因为裳儿的样子明显这目光便是要落在她的身上。若是目光在袁贵人的身上,那她的病痛便是更容易装了。只要那人再次给蕊儿的东西还是这慢性的药粉,那她便是必定胜了!因为待裳儿对付完袁贵人,有空来对付她时候,她必然已经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了。到了那时,裳儿必定不会怀疑!
而这同时,落宁也看出这裳儿除了要对付袁贵人,也是要对佟皇贵妃下重手了。
想来,这佟皇贵妃的命是没多久了!而此回,落宁也并未想着能从此回的事中,得到些什么。纵然梁九功安排了一些人盯着裳儿,可这佟皇贵妃和裳儿都在咸福宫中,裳儿下手太容易,而且此回她也必定谨慎,所以纵然如何也是抓不到证据的。
下一刻,落宁将眸子落在了佟皇贵妃的脸上。
这佟皇贵妃如今的样子跟过去当真是不同了,少言寡语的。而如今这样子,让人看着心中则是更添悲戚。她纵然愚笨,可是离了这宫中,也必然不会是如此的下场,被自己的亲妹妹给害死!
这一夜,裳儿又点燃了她拿给姐姐的檀香,且点了好几根。
随后,她坐在床榻边上对佟皇贵妃,微笑说,“姐姐,这香有安神的作用,姐姐便好生睡吧。”
“好。”佟皇贵妃的声音此时突然有了一种苍老的感觉。
裳儿对佟皇贵妃浅浅一笑,随后便是要起身,而这时佟皇贵妃却又是开口,“陪姐姐说说话吧,这长夜漫漫,总觉得寂寥,也总让我觉得,我的时候不多了。”说这话时,佟皇贵妃的语气并不悲伤,都是悲叹。似乎不是一日两日的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
裳儿皱眉,随后安慰道:“姐姐不要这样说,不会的。”
佟皇贵妃浅浅一笑,“你莫要安慰我了。人家都说,快死的人,都是会有预感的。我便是有这样的预感。”顿了顿,又说:“在这宫中啊,我也是累。累了许多年了,走了便走了吧!”
裳儿看着佟皇贵妃,此时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而这时,只听佟皇贵妃又说:“这段时日,我想明白许多,也不知是快死的人,脑子突然清楚了还是如何,总之,便是突然想清楚了!”
“姐姐想清楚什么?”裳儿说。
佟皇贵妃看着裳儿,言道:“命!”
“命?”
“是。”说罢,佟皇贵妃便又看向了床榻顶上,那目光似看非看的,“我生来愚笨,老天爷却是让我进了宫,挣扎了这样许多年,也只是一个皇贵妃,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皇贵妃。我离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却是如何都登不上去。从前,我觉得因为我愚笨,所以皇上不放心将后位交给我。可是现在我觉得,这都是命啊!”
裳儿看着佟皇贵妃,一种忘记了许久的感觉此时突然悄悄爬上心头。她心头竟是有微微的触动。
而这时,看着床榻上头的佟皇贵妃将眸子又移向了裳儿,又道:“裳儿啊,你说,为何这命便是落在我的头上呢!皇上的表妹,后宫的笑柄,皇贵妃,一个连孩子都没有的皇贵妃……”说到这里,一直都是一副平静神色的佟皇贵妃,眼角突然滑出两行泪,横流于面上,“我这是什么命啊?”
听到这里,裳儿的鼻子突然酸酸的。突然便想到了那过去的许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