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真是羡慕佟妃娘娘的好运气。虽然愚笨,可总是能够因为皇上表妹的身份占尽便宜。”这话语还是温和的语气。
听到愚笨二字,佟妃自然想到了自己因为一只猫和一条狗给折腾成了如今这般,心中顿时更气,说话自然更加不客气,“是啊,可总也比有些聪明人却有个糊涂的阿玛强。我虽然愚笨,可是却有个好阿玛,有个好姑姑。”说罢,扭头看着兰妃得意一笑,“兰妃娘娘,您说是不是啊?”
这一句话果真是说到了兰妃的痛处,看着兰妃甚是难看的脸色,佟妃心中喜悦,却不打算放过,继续说道:“也不知道当年遏必隆伯父是如何想的,竟想着让姐姐认了鳌拜做义父?想来,若不是因为这个义女的身份,还有遏必隆伯父的自作聪明,恐怕姐姐早已当上皇后了。又何苦现在这样苦心积虑地筹谋?”说罢,看着兰妃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又垂眸很是温柔地推开了兰妃扶着她的胳膊,“姐姐还是放开妹妹吧,都走了这样远了,难不成皇上还会盯着咱们看,做一做戏也便罢了。姐姐此时肯定恨不得掐死我吧!”说罢,又是得意一笑,“不过,你敢吗?”这句话佟妃是瞪着兰妃说的,最后几个字说的很重,几乎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说罢便继续往前走去,因为跪得久了,此时身上又冷,所以佟妃的走姿很是难看,隐隐还有些好笑。但是兰妃看着却是半丝笑意都无,脸上如寒冰一般冷到了极致。方才佟妃的话句句都像一把把兵刃直插进了她的心。佟妃说的没错,若不是因为鳌拜,那皇后之位如何会是赫舍里氏凝箬的?恐怕早便是她的了吧!不过如今说这些都是无用的!她要让她看看,就算没有阿玛的帮助,她钮祜禄氏兰微也定会凭着自己坐上皇后之位。如何也比她们这些只有依靠家世的要好生许多。
雪依旧飘扬,兰妃披着一个水蓝色的斗篷站在那,甚是显眼,而她眸子中泛着的光芒,便更是显眼。
落宁堂
“什么?佟妃娘娘被罚思过三个月?因为墨贵人小产之事?”文琪看着蕊儿有些惊讶道。
“是,听说昨夜咸福宫可热闹了。”蕊儿此时的样子完全就是宫中那些闲来无事以主子私事为乐的小宫女的样子。
“如何热闹?”落宁看着她皱眉问,但是与蕊儿的样子却是很不相似。
“听说闹鬼!可是最后不知道怎么的,佟妃娘娘又去了乾清宫请罪,在雪中跪了许久。之后便是被罚思过三个月,罚俸一年之事,还听说是因为佟妃娘娘主动承认那一次无意之间害兰妃娘娘摔倒,导致墨贵人小产才遭来这样的责罚。”蕊儿将打听来的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而说完半晌后,文琪才若有所思道:“这哪里是佟妃主动承认?想来定然是被逼无奈吧!”
而落宁也有些若有所思。回想前日在咸福宫请安之时发生的事情,再联系上蕊儿所说,似乎并不难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此时,落宁担心的是,若是两宫之中兰妃独大,那之后兰妃会不会来对付她?
这时候文琪又道:“还好佟妃被罚的不重,皇上到底是顾念着佟家的。”
此话颇有些一语点醒梦中人的意思。文琪说得对,还好佟妃被罚的不重,只有佟妃不倒,那兰妃便无暇顾及于她!
只是想到这里,不禁又有些伤感!她何时成了这精于算计之人了!
转眼便到了玄烨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了。过年!而后宫似乎也只是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之中,着实有一种安静祥和之气。当然,众人都不过是收其锋芒,安静待动罢了。都是假象而已。
腊月的后半个月,玄烨每日总是行色匆匆,眼下泛着青色,却看不出一丝疲态。
每每看到这样的玄烨,便是落宁最心疼的时候。她可以想象他拖着怎样沉重的身子却又非得伪装成毫无疲态的辛苦。一如看到此时玄烨才刚来落宁堂一会儿便睡得这样沉的事实。一样都是那种心疼。她看他总是那样清晰。
此时,是为大年初一傍晚。
十六年的年便这样过去了,无有任何波澜,很是平静。
只是却不知十六年是否也会如过年这般平静祥和。
才刚过正月,打乱这平静的事情便来了。佟府的裳儿病倒了!
对于裳儿,玄烨从来是疼爱的,不仅仅因为她从小聪明伶俐,总是一口一个表哥叫着,还是因为裳儿长的很像是他已去的皇额娘。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玄烨当晚便去了佟府。
来至裳儿的闺房,穿过了精美的落地罩,便看见了床榻之上的一脸病容的裳儿。
玄烨眉头不禁一皱,此时裳儿的样子跟当年皇额娘病重的样子竟是那样相像……
许是听到了有声响,裳儿扭过了头。当看见了玄烨的第一眼便是泪落了两行。
玄烨的心一紧,随后来至了床榻边上,就那么看着裳儿。
泪滑落得更快,“表哥,你终于来了。”这话说到最后,是委屈的哭腔。
玄烨的眉头皱得更紧,之后坐在了一边的圆凳上,扯出一丝微笑,“嗯。”
泪横流与苍白的面庞之上,“表哥……”接着,缓慢地伸出了一只手。玄烨握住了那只手。
也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裳儿终于说出了准备了许久的话:“表哥,你可还记得咱们小时候你曾说过,待我长大了便会娶我?”
玄烨垂眸,“记得。”
“可是为什么……长大后表哥不娶裳儿呢?”裳儿满眸子都是泪水。
对于太皇太后不让裳儿进宫此事,玄烨也是知道一些的。太皇太后如此做定然是有深意,虽然玄烨不大明白,却也不曾特意反对过此事。所以此时面对裳儿这样的问题,玄烨没说话。
“皇上也不喜欢裳儿吗?”裳儿说着又是委屈的哭声。
“自然不是。”
听着这敷衍,裳儿又是许久没吭声,之后又突然说:“那表哥抱抱裳儿。”
玄烨眉头一皱。
“表哥是连抱一抱裳儿都不愿意了吗?”
玄烨还是不动弹。
“裳儿如此身子,还能活几日?”裳儿质问,顿了顿,又说,“果然,我佟裳儿就是如此不招人待见之人。”
这话明显是在激玄烨。面对这样一样病重之人小小的恳求,玄烨似乎也没有再拒绝的理由。于是下一刻坐在了床榻边上,而裳儿缓缓起身,下一刻便抱住了玄烨,“表哥……”这二字着实让裳儿说得有些支离破碎的味道。之后又说:“想来这一回便是裳儿最后一回看见表哥了……”
这一番下来,玄烨此时的心着实不好受。
不知就这样抱了多久,终于玄烨还是要起身离开了。走时,却终究是架不住这样悲情的冲击,吐了话:““你莫要再哭了!过几日,表哥便派人将你接进宫去。待病好了,表哥便封你为妃。”
裳儿看着玄烨又是滑落了两行泪,之后一脸微笑地重重得点了点头。
玄烨对裳儿一笑,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待玄烨出了这屋子,裳儿脸上的泪依在,神色却是完全不同了。那脸上的是冷笑!纵然你们封锁消息,总也抵不过我佟裳儿的聪明。
这时,门又被打开了,一丫头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之上放着一个玉碗,那里头便是裳儿的药。
“小姐,您的药好了。”这声音很是熟悉。
“嗯!”应了一声,裳儿便坐起了身。看了眼那丫头,“画清,这次还多亏了你。”
没错,这丫头便是画清。她被佟妃从宫中赶了出来,那日在街上偶遇裳儿,裳儿便利用画清在宫中这样久积累的人脉将自己病重的消息送进了宫中,如此才有了玄烨夜来佟府一事,而她也有了进宫的机会。
画清将药拿到了裳儿的跟前,又说:“小姐,这药以后还是不要喝了,这样伤身。”
裳儿接过药碗,“你不懂,表哥那样聪明的人,我若不谨慎些,定然会被发觉。”
画清一笑,“小姐真是谨慎又聪明,不像佟妃娘娘,总是……”
裳儿冷哼一声,“就她那蠢笨的性子,迟早被人害死在那宫里。”说罢,便将白玉碗中的药汤一饮而尽。
这药裳儿已经喝了许多回,很是伤身子,可是唯有这药,才能让她的脸色脉搏都像是病重之人,才能骗过皇上,着实是无奈之举。喝完,将药碗递给了画清,又说:“我这回若是进宫,定然将你带在身边,你放心好了。”
“谢小姐。”画清喜笑颜开。她家中很穷,很是需要她那份在宫中不少的例银来帮补。
“先下去吧。”裳儿又说。
画清说了声,‘是’便出去了。裳儿看着画清的背影,不禁冷笑一声。真是姐姐身边的奴才,连那蠢笨的性子都跟姐姐一模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