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亮诧异问道:“有何不妥?”
“这台上的文武官员全都佩剑,如果丞相到了一旦有变可如何是好?”
赵亮这才注意到台上诸官的确都有佩剑,他有些疑惑地望着身边一位御林军校尉说:“尔等佩剑,意欲何为?”
那校尉含笑奉承道:“臣等查阅经典得知古代圣天子受禅时大臣皆戴高帽、穿锦袍、配名剑,正所谓峨冠博带,故此行古制以应今日之盛世。”
赵亮点头称是,便欲带手下军士登台。那校尉又进谏说:“大将军且慢,既然已有文武大臣立于台阶上作为仪仗,又何必让这些蠢笨军士上台,以免令天下耻笑受禅是武力所迫啊。令儿郎们立于台下一样可以警戒,新天子随身护驾军马数万人,又有马将军随身侍卫,太子殿下还怕有何不妥吗?”
一句太子殿下令赵亮心花怒放,他喝令手下围绕受禅台警戒,自己踏步登台。邢熙还想劝止,却被赵亮怒骂一句“蠢奴才”。
正当此时,丞相赵利良的车队正缓慢地通过宫门口。由于礼部官员算定的吉祥路线要通过一座狭小的宫门,使得车队和随行的军马拥挤不堪,难于行进。马逸群策马持枪随行在车旁,他大声提醒赵利良说:“陛下,吉时已到,不如别等这些军马,赶紧前往受禅台举行仪式。”说完不等回复,便呵斥车夫策马将御车飞一般地驶往受禅台前。眼看就要到受禅台了,马逸群拍马向前几步大声喝道:“新天子到,何不奏鼓乐?”
一声令下,鼓乐齐鸣,在台阶上走到一半的赵亮听见奏乐后回头要看,却冷不防被身边陪同的校尉一剑刺了个透心凉。看着儿子的尸首顺着台阶滚落,赵利良惊叫一声从车上站起来。他正要喊“马将军护驾”,却只见一道寒光迎面而来,这是他今生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马逸群回身一枪刺穿赵利良的咽喉,随即跳上御车一剑斩落他的首级并插在枪尖高高挑起,喝道:“反贼赵氏父子已经伏诛!”
正在此时,木头人般的皇帝刘询已经箭步走到台前,用众人从未听过的洪亮声音宣布:“首恶已诛,其余不问!在场军士皆为有功之人,每人赏钱十万!”
事出意外,赵氏带来的军士们都愣在当场。马逸群连忙用手指着瘫做一团的邢熙提醒道:“正是立功之时,何必惶惑!儿郎们还不替天子杀此恶奴?”此话一语点醒梦中人,那些军士们立即倒戈把邢熙当场剁为肉泥,接着大家一齐跪倒山呼:“吾皇万岁!”
马逸群立即令手下校尉率领倒戈军士赶往丞相府将赵氏一族不分老少尽数诛杀,接着大踏步奔上受禅台,刘询也自受禅台奔下,两人相遇时马逸群下跪说:“皇上……”刘询一把将他扶起来紧握着手,此时此刻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泪水滚滚而下。
一到夏季,草原上百花开放,一派生机盎然的模样。然而匈奴的牧人们此刻却最为忙碌,因为有一层层“薄雾”在追逐他们的羊群。这就是蚊虫大军,无数只蚊虫飞起来铺天盖地,远远看去竟然好像是淡淡的雾气一样。人还可以躲进帐篷里,牛羊马匹就只能硬挺着了,甚至会有牛羊被叮咬致死的事情发生。牧民们只能用牛粪点燃药草驱赶,在煎熬中度过盛夏。眼下龙庭川的牧民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不过他们要比其他地方的牧民更加辛苦。因为这里的人口和畜群数目都比往年少得多,那些饿疯了的蚊虫们蜂拥而来,简直要把牛羊的血都吸干了。
单于大帐里的郅支已经连续躺了好几天了,他每天都在酒醒与酒醉之间轮回,偶尔清醒的时候就抱着右贤王乌历屈进献的女人们鬼混。当大王子蒙迪乌蒙召来到的时候,一进帐篷就看见不堪入目的下流场面。蒙迪乌强忍着厌恶向父亲行礼说:“父王,孩儿奉命前来见你了。”
郅支一边一个搂着两个女人,叫剩下的女子们给儿子倒酒。那些女人们风骚嬉笑着把酒杯送到蒙迪乌眼前,被他一掌打飞。他板着脸对郅支说:“既然是特地叫孩儿前来商量,想必是军国大事,让这些下人们听见不好。”
郅支无奈地把身边的女人们推开,挥手让她们退下。然后把衣服穿好,嘴里稀里糊涂地问儿子说:“外面蚊子咬得厉害吧?”
蒙迪乌以嘲讽的口气答道:“蚊虫叮咬怕什么,单于只管叫右贤王和他招募的那一棒子巫师们施法便好。”
郅支一听变了脸色,呵斥道:“混蛋东西,就是因为你总顶撞我,才把你放逐在外面。看来你一点都没改进啊!”
蒙迪乌一听不敢再犟嘴,就沉着脸听郅支唠叨了半天关于右贤王向天问卦,长生天降旨说一两年内匈奴就会征服中原的鬼话。最后他实在忍无可忍地打断郅支的话说:“父王,中原的情况你了解吗?”
郅支猛地瞪圆了一双牛眼说:“老子一清二楚!右贤王替我盯着呢。”
蒙迪乌说:“那么右贤王何在?”
郅支低声嘀咕着:“白天见不着这家伙,他躲在山洞里面和那帮巫师们给中原的汉朝皇帝下咒。哦,最近还要给那伙该死的休屠人下咒。你知道么,居然有人说伊屠牙那狗崽子也在当中呐!他们就像附在牛羊身上的蚊虫,你总是打不死,它总是叮咬你,很难受,该死的!”郅支忽然发起火来,一脚把眼前的酒杯酒碗都踢翻了,“我派了不少人马,可总抓不住他们。休屠人明明被我杀光了,怎么会又从地缝里面钻出来了?拖我的后腿,拖我的后腿!可恶的混蛋们,他们从沙漠里面跑出来,到处烧我的军粮,把我的军队拖得东一摊西一堆的,让我没法南下中原,饮马长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