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变寒,渐渐变深。
不知不觉的,一弯下弦月已上中天。
渐渐的,渐渐的,那弯月在云层中已西斜。
月色寒光照耀着女子手中的匕首,寒光熠熠,更添一分冷意。
“饶命,饶命。”男子的脸色顿时煞白,众人不想这个男人冷酷的外表下居然是个纸老虎。
“住手,住手。”夏雪儿忍不住脸色变白,她眯起眸子,不曾想到对方居然如此不按常规的出手。
三皇子则是眸色如火,不可置信地看向苏墨,眼前这个妖姬真的还是以前的妖姬?
以前的妖姬从来没有这样的眼神,也从来没有如此狠厉。
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变化居然如此之大,恍若判若两人,不由轻轻咬了咬牙。
三皇子叫道:“妖姬,你住手!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说,莫要冲动!”
齐帝齐后的脸色也是一变,对方是夏家的人,也是皇宫的贵客,怎能如此出手?但是眼下禁军却是无法救人。
皇后也觉着这个少女还是当年被打入恶人岛的那个妖姬吗?
周围的人也是不禁瞠目结舌,面上皆有惊诧之色。
灯火下,苏墨的脸上毫无表情,冷艳得逼人,高贵的艳丽,那双无比惑人的眸子如同黑漆的浓墨,唇边始终是带着冷酷的笑容。
她的匕首对在男子的脖子上,从第一刀后,半晌并没有下手。
黑衣男子凝了凝眸子,看到她并没有再次动手,觉着对方应该只是一个无知的小姑娘罢了,大概只是一时心中不忿而已,如今已经知道了后怕,毕竟有谁敢在皇宫内如此放肆,这个年龄的少年男女总是容易冲动不是?
于是,渐渐的,他面上又有了一些血色,强自镇定地说道:“妖姬,我知道你方才是一时冲动罢了,眼下你还不能动我,我是夏家的长老,此地又是皇宫,在下还是皇宫的贵客,在宫里我也是受人敬仰的,像你这样的女子懂得的道理必定不多,但凡事都要知道一个后果,总之一句话,你若是动我必会后悔。”他口中说着威胁的话语,清幽的夜风吹得他的黑色袍子猎猎作响。
此刻,苏墨淡淡的抬眼,眼神虽然平静,却带着冷意。
随后苏墨动了,她的匕首在他喉咙上比划了半晌,划出无数道血痕,男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看到肃杀的流光从少女的眼底一闪而过,额头不由慢慢留下一些冷汗。
妖姬微微勾起唇角,男子只觉着身后女子笑意非常可怕。
不止是他一人,就是在场其他的人也有同感,这个妖媚的女子竟如此有气场。
她匕首划过后,目光轻轻欣赏了片刻后,男子越来越觉着惶恐,不知道她下一步又要如何,是不是真的要割断他的喉咙?却蓦然被妖姬狠狠向前推了一把,男子只觉着一阵寒风从自己的面容上拂过,居然径直被丢到了虞染与闻人奕的面前。
虞染立刻一脚踩在男子身上,姿态慵懒而优雅,懒洋洋道:“早就看你这厮不顺眼。”
妖姬美目流转道:“既然此人一直欲对我不利,二位觉着此人应该要如何处理?”
虞染轻笑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戾气,捏了捏拳头,“居然对卿卿不利,如何处理?动手打他。”
闻人奕目光带着杀意,“宫里规矩对客人不能刀剑相向,我已很久没有亲手揍人。”
“你们……你们……”黑衣男子刚刚退后,就已被两个男子一左一右围堵,但见眼前蓝衣男子的身形无比潇洒,每一个姿态与动作都无比流畅,然而碰触到了他的身体却是痛不欲生,一阵阵骨骼碎裂的声音从他的四肢百骸发出,眼前全都是脚影拳风,每一下都狠狠招呼在他的身上,让他口吐鲜血,还未喘过气来,又感觉胸膛处传来刺痛,胸骨也不知断了几根,耳边不断有骨头断裂的声音。
“啪——”
“噗——”
“噼——”
“砰——”
“不要打了!”夏雪儿忍不住目光惊恐,那绝美的脸上有着淡淡焦虑,担忧意味很是明显,黑衣人在夏家的确身份不凡,她日后如何交代?
其他皇子见闻人奕与虞染连贵客都敢殴打,这还真是……真是了得。
眼见此人已经皮开肉绽,齐帝与齐后忙命令众禁军侍卫上前拦阻,然而,众人没有人敢靠近,这两位公子力量与速度非常可怕,打起人来实在是无法想像的实力与气势,虽没有刀光剑影,却是拳风如刀,手法无形,出招如同一道一道闪电迅疾,莫名的电光快速游走,只怕自己冲进去也是会被打伤的。
没想到闻人奕与虞染手底下一点也不客气,一阵拳打脚踢,但动作却是没有一丝累赘之意,二人间配合的也是非常默契,你来我往,无比赏心悦目,众禁卫不禁心中有些感慨,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好看。
霎时间,黑衣人鼻青脸肿地趴在地上,四肢以不正常的姿态扭曲着。
虞染嘴角扯过一道邪魅至极的冷笑道:“闻人,你出手不给力,才打断几根肋骨。”
闻人奕则冷然道:“你也不过才扭断他的四肢罢了。”
虞染忍不住挑眉,问道:“内伤呢?可有?”
闻人奕淡淡道:“我不清楚。”
这时,虞染的目光扫过男子,邪惑一笑,问道:“你是夏家长老?”
黑衣男子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用力点了点头,却是说不出话来。
虞染立刻一脚踏过,“脑袋还是很清醒,应是无事,接着打!”
听到虞染的话,黑衣人顿时已气得一口气上不来,满口吐血,全身上下抽搐着,颤抖着,险些要一命呜呼。
周围众人脸色一白,暗自擦了一把冷汗,真是太残忍了!简直惨无人道!
另一厢,苏墨凤眸微微一凝,优雅的目光慢慢扫过人群,眸子里掠过一道不屑的讥讽,惑人红唇慢慢勾起,忽然间冷冷地说道:“方才我听到有人在背后非议我,诋毁我,你们说我不要紧,但是说了闻人奕却是不行,我们夫妻二人原本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你们欺人太甚,以为你们的一言一行我与闻人奕不知道吗?你们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抓你们出来?”
八皇子的心腹们霎时脸色变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可怕,难道还想挨着对付不成?
他们又不蠢,怎可能会出去自首?
苏墨鬓间发簪轻甩,眨了眨眼睛道:“本来诸位自己出来认个错就行了,我也不是喜欢打打杀杀的,但是你们居然喜欢鬼鬼祟祟的藏着,还真是十足十的小人,看来还是我先礼后兵,自己亲自出手对付了才是。”
众人听闻她还要对付一批人,目光不由个个好奇地盯着她。
说着,只见苏墨轻轻一笑,指尖一掐,袖子里飞出八只蝴蝶。
蝴蝶展开双翅,优雅的,翩跹的夜色中不断飞舞着,看上去并不起眼。
另一厢,齐帝齐后瞧见夏家贵客已经面目全非,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并未留意到苏墨的举动。
就在这时候,骤然生变,“轰隆隆”只听人群内发出一声声的爆炸声。
巨大的声音与响动彻底引来齐帝齐后的目光,刺客?刺杀?然而都不是。
随之凄厉的惨叫响彻了天地,虽然爆炸力不是很猛,但足以把一个成年人炸到半空中,众人只看到一道道染着血红色的身影从空中飞起,而后飞速滚落在地下,如麻袋般重重的摔下,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这几人骨头碎裂的声响。每个人都在痛苦的哀嚎,没有一人可以爬起来。
惊惧,恐怖,所有人捂着胸口心有余悸。
这是怎么回事?齐帝齐后瞠目结舌,周围的人也目瞪口呆。
八皇子目光扫过落在地上的人,这些都是他的心腹,一个不差,他的心脏立刻猛烈收缩。
这一切说明了什么?说明自己精心安排的一局已经被对方识破。
只见苏墨惑人的眸子一眯,大发慈悲地说道:“一共八个人,绝无遗漏,他们这些人目前只是受人指使罢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只是可惜我手中只有八只蝴蝶,否则多一只的话,那首脑怕是也要躺在这里,上苍有好生之德,若是诸位眼下去找大夫救治的话,还是来得及。”
八皇子的眼皮跳了跳,顿时有种投鼠忌器的感觉。
对方居然少一只蝴蝶而已,他感觉非常侥幸。
不知为何,有一种莫名惊恐的感觉袭来。
眼前一幕已经深深映入他的脑海,地上躺着的人仿佛有一个正是自己。
勾起嘴唇,苏墨讥笑的寒光浮现在眼底,淡淡的说道,“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何人我也非常的清楚,阁下若是想要利用我和闻人奕,成为你最终想要达到目标的工具,那么就大错特错了!但凡想要利用我与闻人奕的人,我们夫妇都会让他死的很惨。”
然而当八皇子满头冷汗地抬起眸子,正对上妖姬邪魅的眼眸,他的双腿抖了抖。只见对方嘴唇轻启,食指与拇指对着他慢慢张开,一只蝴蝶居然在她指尖慢慢飞舞,而她唇上发出一个“砰”声。
八皇子立刻吓得坐到地上,仿佛那蝴蝶在他身前炸开,摆手连声道:“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看看热闹的,说了两句风凉话而已,绝对没有不敬的意思,绝对没有。”
苏墨看了一眼指尖的蝴蝶,低声道:“奕,有人利用我们,却是不肯承认呢。”
语落,闻人奕已瞬间站在他面前,“东陵卫向来知道如何逼供。”说着,他已扬起手来。
八皇子抱着头连连惨叫,“我喝了酒,我只是喝酒了。”
苏墨冷眸一挑,修长玉指掩唇笑道:“我最讨厌喝酒后胡言乱语的男人。”
虞染悠然地坐下,一只腿翘在另一条腿上,摸了摸鼻子暗忖:应该没有在说我吧?
“不敢了,我错了,我不该对皇嫂无礼。”
一巴掌落下,两颗血齿飞出。
观星台上,妖孽的男子目光看向外面,唇边噙着笑意道:“啧啧,外面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白衣男子优雅的站在那里,月白色的广袖长袍随风清扬,一副俊美绝伦的姿态,他淡淡笑道:“阁下不是最喜欢看热闹?”
妖孽美男勾了勾嘴唇,亦是同样的俊美绝伦,风姿出众,清冷的眸子一挑,淡然道:“虽然看热闹很有意思,但是我还是不喜欢女人,女人这种东西真是让人不喜的,圣人曾经说过一句话,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何出此言?难道此地有你憎恶之人?”白衣男子浅浅一笑。
“不错,尤其是那个妖姬,居然朝秦暮楚脚踏两只船,同时魅惑了三皇子与五皇子……”花惜容则是慵懒地靠在了柱子上,望向苏墨的眼神有些讥讽,有些不屑。
白衣男子笑容越发恬淡,慢慢道:“圣人也说过一句话,在不了解一件事情的真相之前,最好不要妄加议论。”
妖孽美男指尖挠过艳丽的面颊,轻声道:“圣人还说过,很多男人都可以成为圣贤,但最后都被女人给毁了,所谓兄友弟恭,家和万事兴究竟有几人做到?这些宫里人却是喜欢明争暗斗,每一桩事情都与女人有关,一切都是因为女人所起,女人不是祸患,谁又是祸患?”
白衣男子笑道:“阁下既然憎恶女人,那么一定可以成为圣贤。”
妖孽却挑眉道:“和尚也不喜女人,难道我会成为和尚?”
“哦?那么阁下想当什么?”
“很简单,我只想自自在在的,游遍大江南北,不受人约束,做个闲散之人。”
“一个人?不娶妻?不孤单?”
“你这是在给我说教吗?日后阁下若是有了两个孩子,不如给我过继一个?”
“哼,我可舍不得。”白衣男子唇边带着淡雅的笑。
忽然,一只只蝴蝶的爆炸声引来他们的注意,白衣男子顺着声音望去,虽然夜色很暗,但他神识却是非常的强大,目光深深看向那蝴蝶,随后又落在了红衣女子的身上,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这个女人很是不同,虽然看不真切,依然能看出她是纯阴之身,半晌,他微微不可置信地道:“这个妖姬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了?”妖孽美男慢慢的挑眉。
“这种蝴蝶机关很眼熟呢,似乎是……”白衣男子目光若有所思。
“与你的机关术如出一辙对不对?”说着妖孽美男风情万种地靠在柱子上,双手抱臂。
“你说的不错,与我的机关术如出一辙。”白衣男子唇边的笑意轻轻收敛,他一只手扶在柱子上,一只手轻轻背在身后,凝了凝好看的眉,黑浓的眸子如天空一般深沉。
“不过这个女子似乎对你的机关术有些兴趣呢!当日她在我的船上还特意问询了是何人打造,看样子她是非常崇拜阁下的手艺。”妖孽美男忽然目光一侧,轻轻睨他一眼。不由“嗤”的笑了一声,用肩膀轻轻的撞了下对方的肩膀。
“对了,阁下如何回答的?”白衣男子低低问道。
“我说自己不知道。”妖孽美男勾起嘴唇,邪惑一笑。
白衣男子只淡淡“哦”了一声,指尖抚过胸前,目光飘远。
闻人奕已经将八皇子给拎了起来,伸手便给他左右开弓几巴掌。
真是口吐鲜血,牙齿松落,他冷冷道:“这就是让你乱说话的下场。”
“五皇子,住手。”忽然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一支漆黑的拐杖拦阻在闻人奕眼前。只见一个白发老者出现在众人面前,正是黑袍飘逸,不怒而威。
“国师大人……救命……国师大人……”八皇子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捂着自己肿胀的面颊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抱住了国师的腿。
“五皇子,老夫在这里,你还是不要妄动。”国师一脸高深莫测,站在了帝后的前面。
苏墨凝了凝眸子,目光盈盈若水,当年就是她惹恼了这个国师,甚至给她一个妖姬魅世之名。
于是,她指尖轻轻敲了敲天书,探出神识问道:“此人实力如何?”
很快,天书中传来少年傲然的声音道:“此人实力还算是了得。”
苏墨撇了撇嘴,喃喃道:“看来目前暂时不能轻举妄动了。”
天书少年傲然道:“下次多准备一些法器,还是可以对付得了他们。”
苏墨面上郁色一扫而空,笑道:“放心,今晚我会去准备。”
这时,齐帝在国师的气焰笼罩下,狠狠地瞪着闻人奕,瞳孔缩了下,怒气冲冲的狠狠拍了一把桌子,把桌上瓷器摔碎在地,带着极大怒意叫道:“闻人奕,你这个孽障!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前手足相残,打伤八皇子,是可忍孰不可忍,真是气死朕了!气死朕了!”他用力地咳嗽着,仿佛被气得不轻。
齐后连忙接着他的话语,怒道:“闻人奕你目无皇权,目无尊长,居然与人殴打我的贵客,来人啊!给我把这孽子拿下来,关到大狱中,今儿就让本宫好好的教训一下你们!没想到此人这么嚣张,做了那么多丢人现眼不知廉耻的事情,居然无法无天,到头来你们还是有理了!今儿一定要教训你们不可。”
齐帝一边咳嗽着,一边气得发抖,忽然伸手指向苏墨,“还有你这个妖精,原本看你年纪不大,犯了错,只把你关押到恶人岛内,没想到你居然从恶人岛出来,勾搭上了小五,我们皇族怎能随便叫人如此无礼对待?你还真的以为自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
语落,一群禁军侍卫已经包围上前,齐后指着虞染道:“把此人也一起抓起来。”
花惜容目光看向远处,忽然轻笑一声,“这个齐帝有些意思。”
“哦?何出此言?”白衣男子问道。
“我只是觉着此人活不长久。从我上次见他已经一晃数载,他的心胸狭隘没有什么变化,如今只是变本加厉,我瞧他的目光更加阴鹜,脾气更加暴躁,双目更加无神,面色更是黑青,气数怕是要结束而已。”
“哦?你还会相面不成?”
“只是活得有些久了,历代帝王不都是如此,刚愎自用,多行不义必自毙。”
“有些道理。”
“何况,他与齐后对付的居然是虞染,连对方的身世都没有弄清楚,就如此大意,这个皇帝真是快要命不久矣。”花惜容唇色惑人,悠悠然的说道。
白衣男子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妖姬,蝴蝶面具流光溢彩,更衬得他风仪出众。
齐后指着虞染道:“把此人也一起抓起来。”
语声一落,十名亲兵禁卫一齐而出,手按黑色的刀柄。
“且慢,此人万万不能抓。”忽然国师说道。
“为何不能?”齐帝诧异。
“此人身份尊贵。”国师不卑不亢地说道。
“尊贵?怎可能?”齐帝暗忖对方不过是金虞堂的堂主,一个写话本的名家而已。固然金虞堂备受世人推崇,但是伶人戏子不过是三教九流之辈,就是再尊贵又如何贵得过皇权?
“对了,明镜道长,阁下若是再不出现,你要寻的公子可是要被抓起来了。”国师似对着某处夜色说着。
“无良那个天尊,贫道来迟,来迟。”这时一位道长已经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还真是神出鬼没。
此刻众人的目光被突如其来的道士吸引,那道士仙风道骨,道袍飞舞,也颇有几分仙韵。
“您是……您是……明镜道长。”齐帝不由一怔,已是神色肃然起敬。
“正是贫道。”那道士微微颔首,“贫道这厢有礼了。”
“皇儿们,还不见过明镜道长。”齐后面色尴尬,却是连忙吩咐众皇子见礼。
“道长有礼。”众皇子对他行了一礼。这位道长的传闻有人听说过,此人更是隐门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只是在场的众皇子不明白对方为何会来到此地?
“国师?这位明镜道长因何而来?”齐帝有些不解的问,似乎与这个虞染有关。
国师捋了捋胡子道:“此人与我是故交,是我特意邀请他来的。”
齐帝连忙道:“有劳国师。”
国师又道:“但此人不是说请就请来的,还是要看着前面那位虞染公子的份上。”
众人顿时一怔,齐后尤其面色难堪,她阅人无数,却是唯独看错了妖姬一行人,那么眼下金虞堂的虞染究竟是何方神圣?
国师非常有礼地看向虞染道:“虞世子,阁下还是亲自给他们解释如何?”
虞染拿着扇子轻轻一笑,睫毛翘起,面上丝毫不见不愉之色,不慌不乱道:“既然你们好奇本公子的身份,那么本公子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们,我不但是金虞堂堂主,而且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我娘与闻人奕的娘亲是姐妹,她更是堂堂无双城的王妃,所以本公子还是无双城的虞世子,无双城那是什么地方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闻言,周围人抽了口冷气道:“居然是无双城的世子,那个稍微逊于天空城的无双城!”
无双城涉及隐门的势力,而隐门的势力对于这些贵族来说,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一个无双城已可以管辖几个国度,虽然齐国并不是无双城管辖,但也非常尊重无双城的来使。
总之,无双城的世子自然也是非常受人尊重的大人物。
齐后眸子一转,不由得吸了口冷气,没想到这次皇宫中居然来了一位无双城的世子,太具有震撼力了!
幸好国师方才拦阻了她,否则不知铸成什么大错。
齐帝这才想起芳夫人有个势力很大的姐妹,不想原来居然是眼前虞染的娘亲。
“对了,你们现在可还要抓我?”这时虞染笑着问道。
“不敢,不敢。”齐后的态度变化很快,前倨后恭,忙对他赔着不是。
眼前的男子果然是他们开罪不起的。
虞染看了一眼夏家长老,勾了勾嘴角,“如此说来,皇后娘娘是不准备给这些夏家贵客讨回公道了?”
齐后讪讪一笑,“哀家记得世子方才说过宫里人多数眼盲,本宫年纪毕竟大了,眼盲心盲,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染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如今她不敢得罪无双城,但也要依靠夏家,此时此刻真是非常为难,旁人都是左右逢源,她却落得一个左右不是人。
虞染淡淡一笑:“不错,算你终于有些眼光,这些夏家人又算什么东西?打他们也是给他们几分薄面不是?”
好一个打他们也是给他们几分薄面,听他说的如此嚣张,齐后却是怔怔说不出话来。
这时虞染却指着闻人奕道:“既然不抓我,那就先把他抓起来。”
明镜道长不由摇头,“无量那个天尊,虞世子,闻人奕是你的表兄,如何能抓?”
齐后快要晕倒,无双城世子的表哥当然也是了得,对方居然说出这番话来,这是拿她做消遣不成?
虞染则是幸灾乐祸的笑道:“表哥,他们要抓你,我可保不住你了,我要与你断绝关系,如何?”他半是玩笑,半是随意地说道。
若是闻人奕真的被抓起来,那么他倒是坐收渔翁之利了。
闻人奕却是对虞染冷冷淡淡,目光看向道长,淡淡道:“道长好。”
明镜道长说道:“无量那个天尊,贫道只是受人所托,前来看看奕公子这一对夫妇过得如何?毕竟,贫道也是半个媒人不是?”
听闻此言,闻人奕不由唇边带笑,道了一声谢。
明镜道长转眸道:“还有虞世子,你的长辈希望你也快些寻到自己的未婚妻,我也是来催婚的。”
虞染不禁脸色一沉,觉着对方不是催婚的,而是来逼婚的。
明镜道长又道:“虞世子,媛夫人希望你早日回去,若是没有喜欢的女子,她会为你安排相亲。”
又是婚事?还要相亲?虞染扶额,饶了他吧。
同样是亲姐妹,想到他那个泼辣狠厉的娘亲,忽然觉着芳夫人根本就是天使。
他娘亲素有天空城第一虎之称,还常常喜欢河东狮吼。
他的父亲惧内,而他厌家。
有时候,他倒是非常羡慕闻人奕,各方面都非常羡慕。
这时,明镜道长已经来到闻人奕面前,二人说了一番话语。
闻人奕目光冷然一笑,负手而立,“此言当真?”
明镜道长点了点头,神情威沉道:“不错,是芳夫人亲口叮嘱贫道的。”
闻人奕挑眉道:“既然是母亲所说,那么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日,还有劳道长做个证人。”
明镜道长笑道:“此事放心,不但有我,而且还有那国师为你作证。”
于是,闻人奕目光不由看向国师,冰冷而深沉,原来这个看似支撑着皇权的极有威望的国师,居然还是一个保皇派的保守人物,并非任何人的爪牙,思及此,他已慢慢上前道:“诸位,今日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是我闻人奕娶妻不久的时日,如今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说。”
齐帝隐隐觉着有些不妥,连忙问道:“何事?”
闻人奕白色的长袍漫卷如雪,眉宇间带着一股从容自信,立于明镜道长身侧,忽然激起内力大声地说道:“诸位,今日我要告诉大家一件事情,是关于我真正的身世。”
他一字字,清晰地说道:“其实本王并非是当今圣上的子嗣。”
这番话又如一个雷投入水中,立刻炸起一片。
众人惊诧,“什么?他不是圣上的子嗣,那他是何人?”
今日妖姬的身世已经让他们无比震撼,但是却未料到五皇子的身世也是如此离奇。
此刻,齐帝齐后脸色双双一变,他们虽然知道闻人奕的真是身份,虽然一直惧怕对方谋权篡位,但是对方一向都是低调隐忍,让他们寻不到错处拿捏,如今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对方居然说出自己的身世,令他们有点措手不及!二人立刻忍不住道:“闻人奕,你住口。”
太突然了!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让齐帝齐后防不胜防,哪怕他们现在召集禁军,阻止闻人奕,却已是来不及。
闻人奕剑眉扬起,冷冷勾唇,并不理会齐帝齐后二人,“众人都知道我的母亲芳夫人曾经是先皇的妃子,所以众人应该尊称她一声太妃娘娘,就在先帝驾崩的时候,我母亲已经有了身孕,而我却是上一代皇族最小的子嗣,这件事情很隐秘,太妃娘娘告诉我却是在一处皇族密室内有记载。”
“他胡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齐后大声叫道。
“此事是真是假,我想国师大人也是知道的。”闻人奕的眸子一侧,慢慢看向了国师。
国师点头道:“他说的不错,我可以作证。”国师的话语毋庸置疑。
明镜道长也慢慢地道:“我也是人证,今日特意赶来,都是受到芳夫人之托。”
事已成定局,齐帝闻言,浑身失去了气力,他瞒了这么久,最后还是曝光了。
半晌,齐帝齐后忍不住道:“国师,你为何帮他?”记得这国师明明平日里向着齐帝。
国师慢慢道:“圣上放心,此事与圣上的社稷无关,历代先祖说过,不论是何原因需要隐瞒皇子本来的身份,但是只要皇子成婚后,且身份并无任何隐患,真正的身份可以公布于众。”
三皇子在一旁担忧了半晌,微微松了口气,擦拭过额头冷汗,还好,还好,只要不夺走皇位就是了!
然而,齐帝心中依然觉着不容乐观,帝王永远都是有疑心之症。
先帝子嗣单薄,除了自己,还有几个病弱的老王,闻人奕可以说是最年轻的。
而闻人奕手中握着兵权,如今若是兵变,更是名正言顺。
若是以后,他卧在榻上,只怕会辗转难眠。
但是众人却是不由哗然,惊道:“什么?闻人奕居然是先帝之子,那么他根本不是五皇子,而是五皇叔啊!”
众皇子一片震惊,原来闻人奕居然是皇叔,这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
五皇子成为五皇叔,妖姬岂不是摇身一变为五皇婶?
只见闻人奕的目光冷冷扫了一眼周围禁卫,众人退后几步。
他接着看了齐后一眼道:“我的身份今非昔比,皇后娘娘先前说要来囚禁我,不看看是否够资格?”
齐后咬了咬嘴唇,且不说对方是不是沾了无双城的光,但对方变成她的小叔,她的确没有资格囚禁。
闻人奕又冷冷看了一眼八皇子,对齐帝淡淡道:“八皇子对长辈出言不逊,不思进取,却是精于鬼蜮伎俩,而作为皇叔教训子侄,绝非手足相残,又有什么不妥?”
对方言辞凿凿,齐帝皱眉,无言以对。
闻人奕又看了一眼苏墨,冷然道:“还有我的女人不论她是对是错,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我的女人还轮不到你们来教训。”
苏墨闻言,微微动人,心中充斥着淡淡的幸福。
齐帝依然不甘心,他今日举办这个宴席很想给闻人奕一些颜色,让对方乖乖受制于己,想不到对方的蛰伏了许久,如今羽翼已丰,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于是很不情愿地道:“可是这个妖姬,这个妖姬明明曾经是我儿三皇子的女人,你这么做实在不该,也是彻底的乱了辈份,乱了伦理,我既然是你兄长,那么事关皇族的脸面,我依然有管教你的资格。”
众人听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然而,苏墨却是一嗤,“若说人伦,皇家却是最不讲究这个的地方。”
明镜道长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问道:“何出此言?”
苏墨冷笑一声,“这些皇家趣闻我知道的最多,当年某帝就娶了父皇的才人,而后废后,立了这才人为后,而这位才人很有本事,又立自己为皇帝,帝号为则天,还有一位皇帝抢走儿子寿王的王妃,这妃子名曰玉环,封为贵妃,彼时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惜最后却被吊死在一棵树上,总之当朝这些风流韵事可也是不少呢!有些人好为人师,喜欢用伦理道德的大帽子压人,但教训别人的同时,先看看自己有没有做好,否则定会沦为笑柄。”
齐帝闻言,脸色霎时变得阴沉无光。
苏墨这时轻笑一声,挑唇一笑,上前几步,转眸看了一眼三皇子,“我可从来没有当过三皇子的女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皇上何必败坏我的名声,有些事情只是幻术罢了,不信你看。”
说着,她的眸子又与三皇子对视一眼,三皇子霎时不适的向后退去。
他忽然看到一个衣着单薄的女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恰是如妖姬妩媚,只见妖姬盈盈上前,清风缭绕,她满头乌发如水波般宣流而下。
而她莹然上前,周围花瓣纷飞,眸子亮晶如宝石般剔透。
她伸出芊芊玉臂,仿佛要勾向自己的脖颈,眼眸潋滟如水,浑身带着兰麝之芬芳。
在他面前仿佛被白雾笼罩,她的肌肤光滑如玉,纤细的腰肢如柳轻摆,如蛇的腰肢优美动人。
而她脚步如莲,慢慢褪去衣衫,一步一风情,慢慢向三皇子走来,风姿无限,妖娆惑人。
妖姬足尖踢起,腰肢轻旋,那双玉足雪白,竟未及履,如最好的艺术品,绝无瑕疵。
他的额头满是汗水,几乎把持不住,他知道眼前是皇宫之内,努力保持着理智,连连道:“别过来,妖姬,你快把衣服穿上,别过来。”
眼前分明没有人,众人顿时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苏墨唇边带着优雅魅惑的笑意,语气也很是散漫,轻声笑道:“三皇子现在已经被幻象所迷,当年我施展的也是这般幻术,所以他并非是真的痴迷于妖姬,本姑娘视自己如冰玉如珍宝,怎会随随便便委身于一个男人?我也并不是他曾经的女人。”
闻人奕上前道:“不错,她嫁给我时,根本就是完璧之身,所以毋庸置疑。”
这一刻,看到三皇子的诡异之态,齐帝与齐后对望了一眼,目中流转惊惧之色,这是什么邪门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