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茶馆中,刘询四人依然坐在那曾经的木桌之旁,而屋外大雨依旧。
封于修皱眉说道:“这雨已经下了整整六天了,真他娘的晦气!”
刘询淡淡说道:“在你眼中的晦气,在某些人眼中却是福气!”
封于修忽而问道:“对了三哥,你之前便说李冬大败乃是故意为之,那么他究竟该怎么扭转败势?”
封于修一直很好奇李冬的最终大计,但这几日来刘询一直缄口不言,如今又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再次出言。
刘询轻酌一口清茶,似有些惋惜说道:“明日便是最终决战之日,今日我们便出城吧!”
刘询还是没有告诉封于修真相,他右眼的红芒并未消失,而在茶馆的四周更有不少人看似平常,但眸中那锐利的目光总是不经意间从他们身上扫过。
封于修扫了一眼四周,他点了点头道:“如今来亡城的目的已经达成,只是难道我们真的要和那人合作吗?”
慕容仙此时插话说道:“几位师兄待我们不薄,不可不救!”
......
亡城外八十里处,李冬的大营之中,除了仍在镇守宁城的陈水,所有将领皆已就位,皆神情肃穆分坐两旁。
陈水先是抱拳说道:“禀元帅,磅礴大雨已导致我军攻城器械身陷囹圄,虽然它们有阵法加持不至毁坏,但却也一时无法使用!”
李冬点头道:“无妨,这些器械暂时不需要!”
张超随后说道:“禀元帅,我军粮草消耗严重,再有三日恐怕就得断粮了!”
李冬微笑道:“无妨,我早已命令陈水囤积一月粮草于宁城!”
关和则继续禀告:“禀元帅,如今道路泥泞,重甲兵不适宜于此作战,我已将他们全部安置于后方,谨防亡城突袭!”
李冬欣慰点头赞赏:“做的不错,压下他们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气焰,才能成为不败的王者之师!”
“禀元帅,我的三万疑兵,亡城并未发现破绽!”
“禀元帅,严将军也已准备就绪,就等您的命令了!”
......
亡城内,阴霆端坐于中堂之上,他双眉紧蹙,连带着脸上的符文咒印也诡异地闪动,他缓缓走出屋外,伸出手感受着雨水的冰凉。
王和搂着两位美女惬意地走来,他似笑非笑说道:“怎么?我的阴霆大人也有不安的时候?”
阴霆冷声说道:“暴雨总会令人不安,叛军可有异动?”
“放心!”王和推开怀中美女,取出一壶美酒灌入嘴中,咧嘴笑道,“如今城外道路泥泞,所有骑兵与器械难派用场,那些垃圾也只敢派遣小股部队偷偷挖起城墙,只是我们的城墙又岂是他们这些喽啰能轻易撼动?早就被我的弓弩手射成了筛子!”
阴霆沉声说道:“如此才更加令人不安啊!”
王和不屑回道:“杞人忧天,放心吧,这场大雨未尽之前他们断然不敢贸然攻击,毕竟我们的破极炮可非吃素的!”
王和说完再次搂住那两名美人,大笑着朝着远方走去。谨慎虽好,但过于谨慎便是懦弱了,绝非主
帅之才,王和知道自己的春天已经来了!
阴霆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盯着这大雨若有所思,总感觉有些许蹊跷之处!
......
从北门出城的刘询几人,沿着崎岖山道绕过东门准备重新回到原来的观测点。
封于修一路骂骂咧咧:“大雨冲毁了小道,害的小爷我沾上了一身泥!”
站在那最高的山峰,刘询指着亡城对封于修问道:“阿修,你可看出异端?”
封于修茫然地审视了一番,摇头道:“一切如旧,并无端倪!”
刘询摇头道:“水势!”
“水势?”
其他两人也站在山巅观察起亡城周边,天上的大雨在地上形成不少水泊,更有不少细流向着东方汇聚。
刘询继续说道:“按照地势,东方山脉连绵,而西方则是平原,如此应以东高西低才是,然而这雨势却似逆流而上,则必然有蹊跷之处!”
“我等从东面绕道而回,道路虽然崎岖坎坷,但却未见有丝毫泥流滑坡迹象!按亡城居民所述,亡城已经数十年未曾下过如此大雨,则山体本应焦躁溃散,遭遇如此洪流岂有不塌方之理?”
慕容仙恍然大悟道:“难道他们在积蓄水势?”
刘询沉声喝道:“不错,所以说决定亡城败亡的便是这大雨,这便是天势!”刘询右手一挥,如同驱使百万雄兵的霸主,披靡天下。
“亡城大败便是此时!”
天空忽然暴雷惊起,电闪雷鸣!
大寨之中的李冬忽然站起,他高举右手喝道:“全军听令,出击!”
东山之上,严苛拔出腰间佩剑,他厉声喝道:“打开水牢!”
天地风云动,江河湖海来!崇山峻岭之间,滔天洪水如同百万雄师携带着灭世之威,从天而降!
天上的电光依旧在闪烁,亡城的百姓依旧在玩乐。封于修愣愣望着那自己才走过不久的小道,他的后脊早已湿透,不知是雨水还是什么。
他望着那咆哮的山崩,好似看见的史前巨兽,仅仅轻轻一击便令西门城墙毁去大半。洪水去势不减,亡城的百姓这才发觉异样,大地在颤抖,他们奔跑出屋外眼中却只剩下恐惧。
“人终究是斗不过天啊!”
“报,西门遭遇山体滑坡,城墙已被摧毁大半!”
“报,大水淹至城内,百姓已陷入恐慌!”
“报.....”
阴霆这才反应过来,他连日里的担忧终于画上了终点,他愤怒地吼道:“所有军士快快随我封住城门!”
“报,李冬亲率五万大军向着南门袭来,已不足五十里!”
“报,陈水亲率五万大军出了宁城,离东门已不足五十里!”
“报,北城粮道已被大水淹没,寨道全被摧毁!”
......
一声声报令早已令王和无法坦然自若,他睚眦欲裂心脏狂跳,只差一步就能登天的他此时正遭遇生死危机。阴霆的双眼逐渐地凝重,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穷途末路。
只是一个小小的疏忽却带来了如此大的危机!
“他们在十日前便已预想到今天了吗?”
阴霆喃喃自语,他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逐渐地放松,好似放下了千斤重担。
司徒的白骨传记中记载了这一段历史:“本始元年春,严苛于东山峻岭高筑水闸,引洪水淹灌亡城,洪涛汹涌,一片汪洋,魔军无奈欲逃,起义军趁此乘竹筏疾射万箭,致使亡城沦为困城!”
“不,我还没输!”
阴霆的双眼瞬间弥漫着杀意,他知道水势不可阻挡,但却也成为了己方的屏障,如今最为关键的仍是西门与南门的叛军,当然还有更为重要的一人。
“王和,去杀了瞎子!”
王和不待阴霆说完便已提枪而去,他们彼此心中都清楚如此奇计若无内应很难完成,而听风正是那内应。
阴霆素来谨慎,故而在水淹亡城的瞬间便已洞悉一切,他很快便明白之前那场大胜是听风与李冬合演的一场大戏,从而掩盖李冬军进入东方峻岭的踪迹。
因为亡城军的斥候部队皆归听风统辖,虽然严苛进入东方峻岭的时机很是巧妙,但若没有听风的配合断然难以成功。而听风也因那场大胜大显神威,故而众人对其信任有加,外加听风那神乎其技的听力,众人也不疑有他。
但也正因如此,阴霆陷入了深深的陷阱之中!
“报,城中水位又涨一尺!”
驿使再次报信,阴霆面容铁青,他跃至城头望着前方浩浩荡荡的起义大军,与一望无垠的“湖泊”,不发一言。
城内早已乱作一团,亡城居民哪料到局势会瞬息万变,前一刻还惬意地欣赏小曲,下一秒却焦头烂额的抱头鼠窜。
“一群苟且偷生的蝼蚁!”
王和愤愤骂道,听风的住处早已人去楼空。而在李冬的大寨之中,一个头戴斗笠的少年缓缓走入。
“你来得有些迟啊!”
“如此大雨,外加洪水挡道,当然会迟上一些!”少年摘下斗笠,仍然是那张死鱼一般的苍白之脸,“纳贝里士,好久不见!”
克罗赛尔转头看向在李冬背后的司徒,眸光闪烁。纳贝里士是七十二魔柱中的第二十九位,他不屑于争权夺势,只为了完成自己的作品,而司徒正是纳贝里士,白骨岭的第四位魔柱。
司徒拍了拍手赞赏道:“小生苦思多日,也不知该如何破城!克罗赛尔,无愧是你!”
克罗赛尔不置可否,他淡淡说道:“比其你纳贝里士的杰作,我的这点拙劣技巧只是雕虫小技罢了!”
克罗赛尔说得自然是灭城投诚之事,如若没有司徒从中作梗,郭槐又岂会如此轻易弃城?莫要忘了众人身上皆背负着罪血的印记,如果起义军最后失败,那么郭槐将会面临比死亡还要严厉的惩罚。
而古往今来多少年,白骨岭从未易主,郭槐但凡智商尚存便不会如此轻易作壁上观,所以克罗赛尔才认为其手段超凡。
司徒淡然一笑道:“现在的我名为司徒,至于令郭槐退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为只需要杀了他即可!”
司徒眼神忽然一冷,而灭城投诚一事也彻底明了,因为那也是一场戏,郭槐早已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