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寇策马压阵!
王项军孤身作战!
寇首单刀直入,雄威凛然!
其他观战者默不作声,好似事不关己。
“混账东西们,若我折损在此,谁还能抽身而退?”伤痕累累的王项军侧身躲过一刀,抽身急退十来步,头也不回地愤声吼道。
一旁的流寇嘴角上扬,身子向前微微地弯曲,略显懒态地用手肘压着马头,用着正正规规的帝都官腔,毫不客气地当众讥讽,“现在才晓得打不过我大哥,想跟别人求援,博取一线生机?”
“我看你莫不是个傻子,真把天下人都当成了傻子?”有流寇帮腔符合道,用的也是字正腔圆的帝都官腔。
帝都内外,言语分明。
连红袖香主入京,用的也不是帝都官腔,而是偏老旧的东方古腔,上音轻后音重,大有不同。
“你们这群不开眼的流寇,真以为我束手无策?”作为双阳商会对外宣称的头号武夫,王项军自有一技之长,只是先前仍有所幻想,不曾真的全力以赴。
“哪怕你有三头六臂,今个也要你插翅难飞。”有流寇一拍马腚,扬起坐骑鸣声,猛地一抬双蹄,践踏在地,激起尘土飞扬,彰显烈马凶威。
百玄定瞅着流寇,总觉得有些诡异,不似家里传来的那种劫财之流,遂转头问崔山山,“你先前可曾感受到寇首的杀意,或者贪婪之意?”
崔山山闻其声,不解其意,却笃定不疑地接道,“寇首从无夺财之意,仅有不知来由的怒意。”
“你觉得他对王项军是不是杀意?”
“如假包换。”崔山山深信不疑。
“不为夺财,也不为扬名,现在的流寇到底在想些什么?”
场中,寇首横刀在胸,双脚脚尖抵在地面,一副随时蹦出的动作。
王项军肩头、腰部、脚腕全都有伤,血迹入目可见,但是他气息浮动不大,一身肥肉随着真气抖动,脚下踩着地面一蹦一跳,灵活的叫人啧啧称奇。
即使无人喜欢这个胖子,也不可否认他的身法委实轻灵飘忽。
“王项军的身法是他偶然所得,加上他悟性过人,活学活用,这才有这般妙用。”似乎是猜到百玄定想问什么,崔山山先开口说来。
“倒是个机灵的胖子,可惜心术不正,不堪大用。”百玄定故作高深地点评。
“凭你也配对别人指手画脚?”北冥有鱼适时嘲讽道。
被人鄙视,由不得百玄定心头不怒气横生,当即反驳道,“北冥,你这家伙能不能歇会?”
“我是看不惯你这副故作神秘的嘴脸。别人怎样是别人的事,谁也没资格评头论足,难道你的老祖连这点都没告诉过你?”北冥有鱼振振有词,话中有话。
“本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你这北冥家的落地子斤斤计较。”百玄定一听他搬出老祖说事,果断转移话题。
一听到落地子三个字,北冥有鱼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英气逼人的剑眉陡然挑起,伸手入怀便要取符砸人。
“游哥在此,你敢放肆?”百玄定见他想要动手,本能地缩了缩脑袋,一脸倔强地哼道。
不同于丁言秀、南宫、东方与游恪的熟络,百玄定、秦三斧、北冥有鱼和他都有种若即若离的生疏感,而且不是日久生情才能消除的感觉,这是种源自本心深处的疏远,是他们谁也没法迈过去的门槛。
“哪怕是游哥追究我,今个也要你尝尝北冥家独一无二的雷符滋味。”
话音未落,北冥有鱼已掏出那枚雷光闪闪的金色雷符,唯恐金符威力不足,他又张口喷出一滴血来,以气血引爆金符内的浩然雷气。
不过一丈的距离,雷符转瞬即至。
百玄定惊慌失措,眉心仙人印受着雷气刺激,蠢蠢欲动,刚想迸发,忽觉一股清风压在肩头,叫他动弹不得。
本该引爆的雷符发出璀璨金光,倏忽不见。
“怎么不能消停会,让我好好地小睡片刻?”不知何时醒来的游恪手掌抓在雷符爆开的地方,一手向百玄定所在的方向按去。
“这家伙口无遮拦,早些打死早些了账。”北冥有鱼怒气未消。
百玄定缩着头,一言不发。
崔山山呆站着,不明所以。
两位人间顶尖修士,一位神秘莫测的修行者。
“冒昧问一句,三位究竟在我商队想做什么?”心里头尽管都怕的要死,崔山山依然硬着头皮,小声地问出。
不管三人如何厉害,对他对商户终归是没有恶意。
“游恪见过崔少主。”游恪挥手让两人安静会,向前跨了一小步,微微弯了下身子,“我等因事要去北方的太阿山,恰好与你家商队同路,便托了些关系混进来。先前未曾向你表明身份,还望崔少主莫要怪罪。”
崔山山略显局促地说,“不敢,不敢,三位肯屈尊入我商会,是我双阳商号百年修来的缘分,实属我双阳之幸。”
百玄定一副算你识相的模样,不枉我搭救你一场;北冥有鱼越发欣赏此人,默默换臂,眼帘微垂,打量着他。
“被围猎的那人可要我去搭救?”游恪无心客套,转而问话。
崔山山沉吟再三,暗暗估量该不该搭救。
北冥有鱼眼帘微挑,别有期待。
“即使是他待我不薄,对我商会到底有多年犬马之劳。”崔山山一脸决绝地说,“有劳游上人替我救他一命,事后烦请将他驱逐在野,喝令其终身不准入我商户。”
坚毅决断,敢争敢舍!
北冥有鱼嘴角上扬,双手负于身后。
游恪道一声可,纵身直入场间,放开五关中期的气息,以手掌紧紧抵住寇首的长刀。
“要么放他走,要么过一场?”
寇首见游恪入场,心头高度紧张,掌心不由自主地冒汗,一身真气如临大敌般严阵以待,不敢有分毫的失神,使出浑身解数仍然挣不开他的手掌。
二十九寇骇然失色,之前围成一圈,竟全没察觉到此人从他们的头顶跳过,径直落入场间,更可怕的无人看透他的气息。
同是五关气息,寇首如山峦迭起,翘首可望;此人宛若海底深渊,深不可测。
寇首抽不出刀,心知此事难了,回望众兄弟一眼,谨小慎微地摆摆手,示意其他人让出一条道。
“无胆鼠类还看什么,快点给我滚。”有流寇厉声喝骂。
王项军见状,也不和人道谢,身影掠着轻风,夺路而逃。
二十九寇再度围圆。
寇首见游恪不为所动,眼神与出声的流寇交汇,示意他们莫要逞强,快些退到界碑的另一边。
二十九寇会意,但无人退。
“全部给我退下,一个都不准留。”寇首忽然怒声吼道。
“大哥,凭我们三十人,未尝没有一战之力。”流寇跳下马背,一巴掌打在马屁股上,将它赶出界碑另一边,望向自家大哥。
其他流寇同样如此,一拍大马后臀,慢慢地向游恪聚拢。
“流寇过碑,不合规矩。”游恪平静地说道。
“我已扣碑,问过地主,求得同意。”寇首昂首答话,“此间少主有言无信,非我之过。”
“先前如何,一概不论。”游恪一言以决断,慢慢松开长刀。
“就此别过。”寇首一拱手,转身即走。
游恪打量了眼他,任他离去。
逃离十丈开外的王项军再是胆小,见到此情此景,也能看出游恪的不凡,想及先前任人欺凌的苦楚,当即调转身影,返回场间,朝着寇首骂道,“狗屁不如的东西,也配拦我双阳商会?”
寇首闻声,脚下略一停顿,转头看了看王项军,默不作声,只是那股眼神看着他如看死人无异。
王项军笃定心思,此行跑完辞去商会供奉,一门心思躲在老宅坐守,毫不客气地怒目而视,“看你祖宗十八代,信不信我分分钟弄死你。”
寇首只看他一会儿,任他如何谩骂,也不再回头。
“有娘生没娘养的狗杂种,也只配像条野狗流浪在这荒郊野外。”
“你之前不是很狂?再狂一个我看看。”
“来打我啊,来杀我啊,有本事你再放马过来看看?”
身后谩骂如雨,寇首巍然不动,待走到界碑,恰好听到那句“放马过来”,一拍马屁股,放马冲去。
王项军见此,气息狂涌,腾身直冲,一拳猛击马头。
砰!
一只手拦住了他的拳头,一双眼睛冷漠地俯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好似一把出鞘剑锋芒毕露,叫他心神恍惚,不敢妄动。
“奉双阳商号崔家少主口谕,商会供奉王项军因事叛主,特剥夺他商会供奉一职,流放野外,永不录用。”游恪面无表情地高声喊道。
界碑内外,如雷贯耳,分外清楚。
王项军如遭雷击,扑通一声跌坐在地,突然又抬起头,一脸狰狞地吼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代主传话?”
“凭他是我亲口应允的大主事。”体质羸弱、文质彬彬的崔山山缓缓走来,竭尽所能地大声吼道,期间还不争气地连咳数声,借以缓和喉咙的干痛。
“你不过是未来家主,暂无要职在身,也无权利喝令于我。”王项军面目可憎,肥肉颤抖,仰头吼叫。
“我真恨不得立刻打杀了你。”崔山山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浓浓的凶意。
王项军见无人真能压他,笃信元阳华醒来,也舍不得抛弃他,索性再度放纵内心,“凭你也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大不了等你执掌商会,我引咎辞职,一走了之。”
“滚,滚,给我马上滚,你这不知好歹的白眼狼。”崔山山气的发抖,直指着他愤声骂道。
“若不是我屈尊降贵,助你商会震慑宵小,单凭元当家能沿途畅行无阻?”
崔山山越是怒不可遏,王项军越是趾高气扬,“我王项军五关武夫,放眼天下哪里去不得,去哪里不是座上客,不比在你破商会更潇洒?”
“是我王项军念着旧情,劳心劳力,照看你双阳商号。你这不开眼的崔少主,别真以为离开你家,我便吃不开。”
“有时候,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王项军一指崔山山,神色嚣张,言语轻夷,轻慢至极。
“这种人,宰了更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