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理境巅峰的修士丁言秀传话之中,有感而发地夹杂了几分道理,混着真气撞入辛铭世的额头,如雷贯耳,直叩五脏六腑,叫他心神恍惚之际,更有几分透心明意。
“好,我就来为我的责任担一次。”在丁言秀的刻意引导下,辛铭世恍然大悟,收起心中的怯懦之意,毅然起身向游恪请战。
“红袖香主,辛铭世但求死战。”
“你疯了,凭你的浅末道行也敢和他死战?”挣脱出身的午未央从远方跳来,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将之狠狠地灌入河面,一边痛声斥责道,“若是你死了,我拿什么向九牛师兄交待?”
辛铭世被按在水中,再加上午未未央的真气冲击,当即头脑清醒过来,哪里还有什么以命相搏的念头,只想挣脱束缚,桃之夭夭。
壬阳春也好,午未央也罢,他们都是武夫出身,不懂修士的玄妙,自然不知晓辛铭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辛铭世不应战,今日避战的念头将会直接影响他登临上境,甚至无须宿命之敌的出现,辛铭世就会一身修为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修士迷心,最为毒辣。
“言秀,你这般做法,有些过了头。”同是修士的北冥有鱼出声道来。
“此人以武乱禁,要是让他活着离去,或者潇洒走回地支宗,岂不是要让天下人有样学样?”丁言秀言辞激烈,毫不退让。
“那我们大可打杀当场,何必做这种以心乱志的举动,白白让自己沾了一身因果?”
“游恪一直以来背负的太多,既是朋友,就没必要让他那么苦。”丁言秀上前一步,抛出手中的白骨鞭,轻声念来,“神兵当面,白骨成箴;听我敕令,河水归来。”
说罢,在他周身有皑皑白骨零落撒下,落在肩头、胸口、四肢,好似铮铮白骨甲,更有沁人心脾的阴寒之意环绕其外,随后又见青云河河水犹如无形之龙腾空浮起,其中一支清流逆流而下,徐徐流过他的白骨骨甲,润透那骨甲熠熠生辉,好不威风凛凛。
若是定睛凝视,还能看清骨甲之上,有条细若游丝的小龙纵情欢愉,沿着骨甲来来回回。
那股腾空水龙之流停在三丈空中,以居高临下地姿态凝视着辛铭世。
“地支宗辛铭世,人生在世,死又何妨?”
这一股魔音贯耳,直叫方圆百米河水震动,如入无人之境般冲进辛铭世的耳中,叫他再度陷入其中,奋力挣脱午未央的压制,从河水中哗地一声窜出十丈,一边运转真气如常,一边翻身跳动水流如柱,作势就要直扑丁言秀。
午未央见此,讶然失色,再是不解修士诡招,也能看出其中有诈,不惜自毁修为,逼出体内的精血,一狠心引燃精血,使其助自己的力量更涨一分,一股撕裂天空落下的风剑,一脚截断天空虎视眈眈的水龙,又大步冲上前去,张手向辛铭世拿去。
“北冥有鱼,还不快来助我一臂之力?”丁言秀挥动白骨鞭,再度将打散的水龙凝聚成型,朝他大声喊道。
“我只帮你拦住那位武夫,至于这位的因果还得你来。”北冥有鱼大声回道。
午未央闻声,勃然大怒,随便走出个修士也敢拦他,“我乃人间六关武夫,你敢拦我?”
北冥有鱼回以嗤笑,抬手自袖口取出一枚金符,上书【铜墙铁壁】,又一口咬破自己中指,以血气引发这枚金符,将其向空中一抛,不偏不倚地朝午未央罩去。
一见到修士取出金符,午未央就知道来者不好对付,恐怕真的要被他拦住,赶忙向壬阳春吼道,“此时不出全力,更待何时?”
壬阳春犹豫再三,仍旧不想。
“莫非要我点破你的身份,跟我同归于尽不成?”
壬阳春再也不敢犹豫,化拳作指,砰砰地一连点在身上七处穴位,道一声【壬水长流】。
天干宗比他修为更强者不知道有多少,但论将天干壬水玄功修炼最深的非他莫属,何况帝都是出了名的水都,与他修为最是契合无比,若不让他领军,简直是白瞎了他的一身战力。
先前与游恪隔水相斗,这家伙也是抱着敷衍了事的心态,不曾火力全开,但此时午未央有可能被困其中,丑九牛又深陷水牢,无人有闲力救助辛铭世,只好让他亲自出马。
但见他点开穴位,彻底放开一身修为,气焰之盛足将脚下河水寸寸煮沸,叫那一滴滴水蒸汽环身不消,更可怕的是在他脚下有条活生生的十丈大蟒应声而来。
“丁公子,恕我无礼。”壬阳春将手一指,那十丈大蟒顿时扑去。
而他本人也一改悠闲散漫的战意,将一身战意催升到极致,把六关武夫的真气尽数吞吐成圆,收放自如,一拳递出。
拳风如刀,见水破水,见风开风,一瞬百米,直抵游恪眉心。
“这般修为,才值得我亲自动手。”
只见游恪冷漠说来,一手向前虚抓,那拳风应势消散,再看他腾身一跳,凭空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游恪现身,一拳直冲壬阳春后背脊椎。
但壬阳春对此早有所料,一鼓作气,回身又递出一拳,此拳若江水直流,隐约可闻江打两岸,浪花飞溅的声音。
拳拳对碰,两人竟是不相伯仲。
但是此时,壬阳春这一拳的后继之力才刚刚开始,且看他真气随着心意游到拳心,其走江冲岸之声更盛,居然一下子逼退了游恪半步。
此时,一息尚存。
壬阳春见游恪只退不躲,又催动三分真气走在拳心,硬是以拳上力量轰开两人脚下的河水,使浪花拔河而起,飞溅两岸几丈外。
“若你仅有这点功夫,莫怪我手下无情。”
游刃有余的游恪声色渐冷,猛然催动真气抵在拳心,毫不逊色地一拳将他逼退,甚至叫他身影不稳,好似推搡般气息凌乱。
第二息刚起,壬阳春又连点七处穴位,道一声【壬水十四】,有违常理地再次提升了一身真气,使其修为短暂地攀升了一倍,单手就是一拳打的游恪倒飞十丈外。
这时的壬阳春气流如江水,鼻息如拍岸,一身真气如滚滚东流。
“好一个【壬水玄功】,今日让我好好领教下你天干宗的不传之密。”游恪大笑一声,稳住身影后,再度弹跳而出,一步来到壬阳春的三步外。
还不等他动手,壬阳春已双目圆睁,一拳携翻江之力砸下。
这一击着实迅猛,打的游恪一个措手不及,直坠河底。
壬阳春也不啰嗦,强行换第三息,高速追着游恪的身影而去,不给他换气的机会,抬手一拳重重抡下。
先前的翻江之力不过是翻个水面,这次的力量就是掀起三尺有余的水面,直接将两者周遭的百米水流混杂拳心中,倾力而为。
轰!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二者所在的青云河底,再也不见半滴水,空有诺大的泥坑躺着一尘不染的游恪。
这一拳叫午未央徒呼奈何的【铜墙铁壁】应声崩碎,叫辛铭世连人带泥一同砸进河道石壁中,让丁言秀的白骨甲白光粼粼,叫北冥有鱼奇光异彩一一浮现。
壬水玄功,可见神威。
第四息起,壬阳春直接舍了游恪,一念间来到丑九牛的牢外,浑然不顾身后游恪的那一拳,舍了一身真气砸在水牢之中,以唇语向他说来,“你个丑九牛,要是不替我报这一拳,我日后绝对与你不死不休。”
他这一拳也确实打碎了水牢,放出了丑九牛,而他本人也结结实实挨了另一拳,被拳劲毫无意外地震碎一身真气,张口喷出血来,惨不忍睹地嵌入石壁,与辛铭世做伴。
“红袖香主,再来做过。”丑九牛怒而出笼,一身战意油然而生,腾身挡住游恪的去路,目光狰狞地寒声说道。
“师兄,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午未央脱困,纵身就要赶来。
谁想丑九牛放声一出,那股无敌之势如熊熊大火,倾巢而出,竟是敌我不分地崩开午未央,以熊扑之势碾向游恪。
“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被他拦住,游恪也不再急于追杀壬阳春,虎躯一抖,一股不亚于丑九牛的气势冉冉升起,好似千军万马中突然蹦出个文弱书生,文质彬彬又貌不惊人,却有种千万人我亦无惧的念头,叫谁也不敢小觑他。
深谙武势的丑九牛也不多言,蓄势、呵气、信口、喷发,一气呵成之时就是雷霆动怒。
心如止水的游恪一步不动,一身气势信手拈来,任凭狂雷炸吼,也是一拳递出,叫他有来无回。
可是两者脚下却似山海倒伏,经年累月雷打不动的淤泥,一时间全部被掀了个底朝天,落的河道两岸处处皆是,而那落处留心看,已是拇指深的小洞,其力其劲可窥一二。
好在宫河尽头,少有闲人来往,不曾伤人性命,但这番动静委实太大。
“快点,游香主只怕又与人捉对厮杀,这等场景决不能错过。”有与郊外苦战的六关武夫走出房内,纵身而去。
“好惊人的两股气势,一股是九天神雷,不威自怒;一股是人间书生,浩然正气,这是要在帝都破先例,以武乱禁?必须得去看,不能错过。”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武夫窃笑,也不留下红楼过夜的钱,穿了一身衣服跳窗而逃,空留下床上的叫声如浪。
“这是有人在我巡守范围内聚众作乱,必须得去一探究竟。”有总统心道有事,忙点了一干嫡系前去探查,让其他人按例行事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