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民不知鱼子酱为何物,这让一旁的史泽波也忍俊不禁,他在保定军官学校时,可是在外籍教官那里见过的。
“团长,这鱼子酱不是我们中国的大酱,而是老毛子和欧美很名贵的一道菜肴,就是在欧美,一般人也是吃不起的。”
王彬也笑着点头说:“史营长说的对。这鱼子酱可不是我们中国大酱那样的酱,是西方人最喜欢的一种名贵的食品,在欧美和法国鹅肝、松露一起,号称世界上三大最贵最美味的食品。”
王德民还是有些不明白,疑惑地说:“不就是鱼籽做的西方酱吗?怎么会有那么好?欧美老百姓还吃不起?竟然还是最名贵的?”
王彬笑着解释说:“鱼子酱的确不是酱,他只是经过有经验的制作师,在从活鱼肚子里取出的鱼卵上面均匀地涂上一点盐。而且,制作鱼子酱的鱼籽也不是一般的鱼卵。能做鱼子酱的鱼卵,都是取自鲟鱼,而且要取自生长12年以上的,制作最高级鱼子酱的鱼卵要取自生长了六十年以上的鲟鱼,那样的鱼子酱一公斤就值数百大洋。”
“在哈尔滨中央大街上,最著名的犹太人开的米尼阿久尔餐厅里,一小盘普通的鱼子酱就值十几块大洋。我们缴获的这些鱼子酱,都是用锡罐装的,一公斤一个,有八十罐。我看过了,这些鱼子酱的产地是苏联的里海,那里的鱼子酱很有名。”
“这八十罐正宗鱼子酱要是在米尼阿久尔餐厅出售,最少也要值3万大洋。这些东西,老毛子的普通士兵是吃不到的,这一定是供给老毛子高级军官们食用的,这要是烧了,那可是太可惜了。”
王彬的解释也勾起了王德民的兴致,他还真没想到这鱼子酱竟然不是大酱。
王德民哈哈笑了起来:“这老毛子还真有意思,明明是盐卤鱼籽,竟然被他们称为鱼子酱。如果是那样,我们山东的煎饼卷大葱,不是也可以叫个类似他们三明治的什么明治。”
王德民的话引得大家一阵大笑。
“既然是好东西,那就全都带走,今晚也让弟兄们开开洋荤。我们第四路军的军饷虽然很高,可是让战士们花十几块大洋吃一小盘鱼籽,恐怕这辈子他们都不会舍得的。还有,这鱼子酱既然这么名贵,给旅长、师长也各送十罐,让他们也尝尝鲜。”
王彬点头答应,转身就要喊参谋传达命令。
史泽波忙说:“团长,缴获的武器弹药也不能全都炸了!”
王德民有些不解地说:“恩澎,这老毛子的鱼子酱是好东西,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可是,这次我们带的弹药很充足,用不上老毛子的武器弹药。再说,老毛子的武器弹药和我们使用的口径不一样。老毛子的武器,在国内其他部队都会当做宝贝,我们第四路军可看不上眼。我们带着老毛子的武器弹药不仅没用,还是个累赘。”
“而且,这些武器弹药数量也太多,我们就是想带走也不可能。虽然我也觉得炸了有些可惜,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让老毛子再拿回去吧。”
“团长,我不是说要全部带走。”
史泽波伸手从警卫排长手中拿过一挺苏军的德普转盘机枪。
“团长,老毛子的这种7.62口径的轻机枪很不错,火力猛,弹容量大。比zb-26还要轻些。我们的zb-26和这种机枪对射起来有些吃亏,我们应该把这种轻机枪都带走。”
“还有,我刚才拆开看过了,这种轻机枪结构简单,全枪只有65个零件,对精度要求不高,枪的机构动作很可靠,不管弄得多脏,对射击性能也不会有多大影响。它的缺点是,只能进行连发射击。还有枪管与机匣采用固定式联接,不能随时更换。不过,他的枪管散热很好,我刚才打了两盘子子弹,枪管甚至感觉不到多少温度。”
“关键是,这种机枪使用的弹药和老毛子水连珠步枪是一样的,只要我们多收集些圆盘弹夹,在带足老毛子的步枪子弹就行。这次老毛子运送的弹药里,步枪子弹一定会有很多。”
史泽波所说的水连珠,就是指苏军现在正规军装备的制式步枪——莫辛纳甘步枪。
莫辛纳甘步枪进入中国的时间,最早可以追溯到1900年“庚子之乱”期间,当时俄国派出18万大军进占东北并和清军及抗俄义勇军多次作战,中**队缴获了一些。4年后,东北又成为日俄争夺远东霸权的主战场。其间相当数量的莫辛纳甘步枪遗失在战场上,这是国人接触这种武器的开始。
十月革命后,逃亡中国的白俄又带来了不少俄式步枪,被转卖到各路军阀手中。1924年,孙中山在广东建立革命政府,积极准备北伐。根据协定,当年10月,苏联“沃罗夫斯基”号轮船抵达广州,送来8000支莫辛纳甘步枪,每支配弹500发,用于武装黄埔军校的学生军。
还有,当年冯玉祥在退出北京后,转道赴苏联考察,争取到苏联提供的包括大批莫辛纳甘步枪在内的可装备10万人的军火,经外蒙古运至国内,使得冯玉祥得以在五原誓师并投入北伐。
而从广东输入的那批给黄埔军校的步枪中,一部分后来由国民革命军第20军、11军使用,他们最终参加了南昌起义,流落到红军手中。
到二十年代末,国内通过各种渠道得到的莫辛纳甘步枪已有相当数量,使用范围也很广,因此上海兵工厂于1927年开始生产俄式枪弹,以供给国内所需。
由于莫辛纳甘步枪发射时,不仅烟雾少,而且枪声清脆,特别是供弹、发射动作干脆利落,连续发射时如同水珠溅落,很受国人喜爱,故被国人形象地称为水连珠。
二营长这时也说:“恩澎说的对,老毛子的这种机枪,射击持续时间长,我们更换两次弹夹,它才换一次,刚才我们二营就吃亏很大。”
“老毛子的这种机枪真有那么好?竟然比我们的zb-26还好?”
王德民有些不相信地问,一边伸手从史泽波手中拿过转盘机枪。
王德民在手中掂了掂,又摆弄了一会这怪模怪样的机枪,然后“哗啦”一声拉开枪机,平端起机枪,对着河滩空地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王德民这一通猛扫,直打得河滩上沙石乱飞。
在没有出现间歇的情况下,打光一个弹鼓的子弹竟然用了差不多一分钟,这也是在战斗中,因为经常要使用点射,应该两三分钟才会更换一次弹鼓。
对于苏军这种机枪火力持续时间如此之长,王德民很有些吃惊,直到打光了整整一个弹鼓,王德民才意犹未尽地把枪交给史泽波。
王德民满意地说:“确实是把好枪!没想到这老毛子还真有不少好东西。把这种机枪全部带走,把子弹也都带上……”
天黑前,王德民带着他的团,押着那即可怜又幸运的45名苏军俘虏,赶着牛群,带着大批的战利品,在夜色中安然撤离了战场,隐入莽莽的杭爱山脉中。
在他们身后,苏军那长长的运输车队燃起的熊熊大火,好似一条红光闪闪的火龙,映红了夜空。
苏军的一百多名轻重伤员,王德民一个都没带走。
原本二营长建议把这些苏军伤员都杀了,省得他们伤好后再回到苏军里,反正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可是王彬和史泽波不同意这么做。
他们两人的理由是,枪杀战俘,尤其是枪杀伤病战俘是不人道的,这有违《日内瓦国际公约》。而且,苏军的押运人员很可能有漏网的,至少作尖兵的那个伪蒙军骑兵排就漏网了,这件事传出去,对总司令和第四路军的声誉影响不好。
可是,如果带着这些苏军伤员,浪费药品不说,还要分出战斗人员来看管照顾他们。王德民虽然不忍心杀死手无武器的苏军败兵,可让王德民派人一直照顾苏军伤员,这让他多少有些不甘心。
最后,王德民决定,把苏军的尸体都打捞出来,摆在河滩上,以免污染河水。再给苏军伤员妥善包扎,留下一些食品,等着苏军前来救援他们。
苏军的救援人员最快也得明天下午才会赶到,白天还好办,可是夜间北蒙这时已经是零下五六度,这样的温度对于常人还好说,对于身体虚弱的伤员就很有些残忍了。不过,王德民也管不了那么多,这些苏军伤员是否能挺过这寒冷的夜晚等到救援的人员到来,那就不是他王德民能管得周全的了。
第二天上午,苏军的侦察机发现了还在冒着余烟的车队的残骸和满河滩的苏军尸体。已前进至大塔米尔的苏军西线部队,也得到了漏网的伪蒙军骑兵排的报告。
苏军西线部队因为辎重物资不足,不敢再继续东进,不得不停在大塔米尔等待后方输送辎重补给。同时,紧急请求空军搜寻躲在他们身后,威胁他们交通线的中**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