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大事?什么是做大事?”布满血丝的眼紧紧地盯着她精致的妆颜,一字一顿,轻飘飘地说:“亲爱的母妃,你知道你毁了我多少东西吗?”
明明是那样震怒的脸,明明是那样残佞的眉,吐出的话却轻柔地令人如沐春风。
一个冷飕飕的寒意从脚趾头窜起,一直窜进她头皮。有一次,她竟然有点害怕这个儿子。
她知道他恨她,却从不反抗,今天几乎有点不一样了。
“你想做什么?”画得精致的妆有丝害怕的痕迹,眼见他步步逼近,更是心惊胆战不已,她熟悉的儿子似乎正以那种熟悉的恨陌生地凌肆着她。
“你敢动她?我想珍惜的人都一个个被你毁了,很得意是吗?很自傲对吧?满足了你的控制欲不够还不够,敢把她折磨成那样。母妃,你说,我想做什么呢?”
狠厉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看见她的害怕,看见她的不解。更是嘲讽,她似乎很不理解,为何儿子会堂而皇之地与她对抗。
“你这是什么态度,别忘记了,我是你母妃!”皇后喝着,似乎这样能赶走心里的不安和寒冷。
“母妃?”一张温暖的笑脸闪过脑海,但幽冷地笑了声,“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南宫封杨,你放肆!”一声冷冷的放肆,声音刚停,喉咙就紧紧地被掐住了…
一阵惊呼,齐刷刷的,宫女太监全部跪了一地,颤抖地趴在地上,什么也不敢说。大殿一片死寂。那是贵妃和王爷,如今是后宫的正牌主人。他们皆是命如草芥的奴才,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我很小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掐断你的咽喉,看看你的血是什么颜色的,看一看,是不是结冰了。”
“你想弑母吗?不怕……天打雷劈么?”
“哈哈……”一声狂妄的笑声随之而起,笑得讽刺,笑得悲哀,又似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笑得那样畅意痛快……久久地在空旷的大殿上回响,一波接着一波响着,寂寞而悲伤。
“弑母?天打雷劈?”手并没有离开皇后的脖颈间,血红的眼因笑而变得有点湿润,拧着浓黑的眉,“我南宫封杨是南宫皇朝出了名的残暴之人,托母妃的福气,我可能还会多一条弑父的骂名。弑父,残害手足,迫害忠良……你加在我身上的罪,还少吗?你告诉我,我还会担心多一条弑母的骂名吗?”
皇后脸色刷白,毫无血色,太子的话,冷魅,狠厉……勾起她心底最低沉的惊惧。
母子不愧是母子,也想是折磨她似的,等看够她的惊恐,太子才一手推开她,皇后娘娘脚下不稳,摔在一旁,痛得她蹙紧了眉。太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冰冷地着,残佞的眸中有丝残忍,她似脚下的人不是他的母亲,“你犯了件大错,我会任你毁了一切,以前毁了的。对我虽重要,可不至心,今天,你竟然拿她来开刀。我不是当年那个无力还手的小孩了。“母妃,请你看清这一点。
弑母?杀了你多不好玩,等我登位,也让你好好尝尝什么是鬼过的日子!那才过瘾!”
皇后彻底震惊了,如看着一个魔鬼般,瞪大着自己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接而,艳丽的面容有点扭曲,眯起眼眸:“皇儿,别忘了,你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能把你捧上去,同样的,我也可以把你拉下来。”
太子讽刺一笑,“你舍得?我可是你唯一一个儿子,把我拉下来,你的荣华富贵梦呢,像你这种人,到死都不会放弃权利和欲望,会把我拉下来?”
皇后沉怒着,被他一语说中,脸上黑白交错,眼中已是阴晴不定,今天的太子让他们之间十几年极为维持的平和……
碎了!
拿起地上那个软垫,套子被扯掉了,他大手一抓,血水涌透指缝,顺着手背滴落在地上,一股怒火又冒上心头,眼底是嗜血的寒芒。
一手拨下那十几根银针,冷冰冰的出口,“这是谁拿来的?又是谁出的主意?”
会这么问是因为太子深知,皇后处罚人都交给刑房的嬷嬷,她不会,也懒得去想这么恶毒的刑法。罪魁祸首重要,从犯也很该死!
一步一步地向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嬷嬷走去,含着寒冰的阴冷笑容,注视着底下群颤抖的身子。眼光扫过那几位老嬷嬷,眼眸变得更为阴鸷。
“不说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大殿一片静默,皇后自己也愣在那里,看着那挺拔高大的背影,什么话也说出来。趴在地上的她们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不用抬头,亦能感受他浑身焕发的骇然。
太子眼光扫过一名抖得最厉害的宫女,慢慢地踱步到她面前,蹲下。那只沾满苏落鲜血的手慢慢地抬起她的头。
素脸净发,虽害怕得发抖,脸色还有几分红晕,并未全然退尽,可见,未央宫的宫女都有点胆识。
“你告诉我,这个毒计是谁想出来的?”下巴沾上了鲜血,面对着如恶魔般的太子,谁敢直视?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她赶紧低下头,拼命地磕着,“奴婢实在是不知道是谁啊?王爷饶命……”
“哼!”一个冷哼,太子勃然大怒,一巴掌扫了过去,“不说,我就砍了你,说了,我就饶你一命!快说!”
又是一片静默,太子的残暴谁人不知,通常宫女犯一个小错误就往死里整。看今天这个阵势,是铁了心要找人出来为苏落出气了。那名宫女考虑再三,才微微抬起头来,颤抖着,“是……是林嬷嬷!”
“冤枉啊!殿下!”一声尖锐的嗓音响起,刚刚那个拿软垫的嬷嬷跪地,哭嚎着,喊冤枉,拼命地在地上磕头,“是富春冤枉奴才啊!殿下……”
太子手一扬……银芒寸寸……
直射向那名嬷嬷……
“啊……”一阵凄厉的哭嚎着,尖叫……只见那十几根银针都笔直地扎进了林嬷嬷的面骨和眼里……
她倒地打滚着,眼里脸上全是银针,一根不漏地扎在她脸上……鲜血一脸……
“来人!”高扬一声,禁军统领刘绪走进了大殿,行礼后。见到林嬷嬷的惨状,
微微一愣,太子阴鸷的声音遍响起:“未央宫的人,除了皇后娘娘,全部拖出去……砍了!”
无情的一道命令,哀声四起……
富春爬着过来,也哭了,抓着他的衣袍,“殿下,你答应会放奴婢一条生路的……”
一脚踢开她,太子冷冷地道:“你不是说不知道是谁吗?欺骗本太子的人,岂会让她活命!全砍了!”
“是!”侍卫低头应命,在一片哭声中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偏头看看似乎已经平静的皇后,阴冷地勾起一抹笑痕。
云王府
南宫流云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纸条,眼色沉痛,几乎捏碎在他的手中,微微的指甲刺进了肉里也没有知觉。
该死的!
俊逸的脸好比寒冬,冰冷一片,狠厉和心疼同时掠过,眯起眼眸。
南宫流云眼光微红,一拳重重地搬开在桌面上,桃木桌瞬间支离破碎,手上的纸条也如破碎的雪花,飘飘落地
“该死的皇后!竟然这样折磨落儿。”南宫流云狠狠地咬牙,几乎磨碎牙龈,一股怒火在胸中越烧越旺,匆匆地往外走。
“爷,你要干什么?”季风赶紧一把拉住他,震惊慢慢地退去,沉静地说:“不能去!”
南宫流云的脸阴得可以滴出水来,不说话。
“宫里传来消息,皇后和太子因落儿一事彻底决裂……”顾子遇说着后续的事情,南宫流深深地看着顾子遇。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拧着眉,顾子遇说道!
南宫流云狠狠地道,“这个女人,我一定会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皇后这种人,失去权力对她而言,已经是不如死的打击,不到最后关头,不会让人死去的!”南宫流云阴冷地说。
皇宫——百花齐放,争春夺艳,拥拥簇簇,点点殷红,香飘半个宫闱。
福怡宫院,春风拂面,温暖和煦。
苏落斜靠在床头,一头如墨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有几丝发丝还绕在脸颊边,为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增添了少许病态美。半身盖在绛红的锦被下,只露出更显瘦弱的上半身。
眼睑微垂,双手捧着一本厚厚的史书,悠闲地翻阅,一页一页地翻着。
一股微风吹了进来时,她心一动,微微拧眉抬头,看了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了,垂头又继续看书,可墨色却没有进入眼中。
如此忽视,对一个天之骄子是一种直接的挑衅,可太子却没有发怒……
“挺悠闲的嘛?”淡淡瞥了她一眼,太子面无表情地坐到床边,放轻了声音,“腿好点了吗?”
“可以走路了。”不冷不热地回了句,又翻了一页书。不知道为何,她特别喜欢挑衅他,潜意识中不想看见他那双偶尔纯净的眼,他的温柔也不属于她。
她两次落难,生命垂危之际,都是被他所救。不可不说,心底很复杂,复杂到她要拼命压抑。
膝盖的伤,苏落不得不庆幸,她是在皇宫受的伤,要不是这么多灵丹妙药,她兴许从此不能再走路。
这深宫,她已然厌倦。
南宫流云说,等…
可是,越等,她心底就越发没了耐心。
在床上躺了几天,彩霞说,是太子赶回来救下了她。剩下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了。或许,他不想她知道,也或许,她不必知道。
“好了就行!不然这群庸医也别想活命!”冷狠出口,残酷的脸掠过阴鸷。
“罪魁祸首在这里喊捉贼,太子不觉得可笑么?”淡淡地讽刺,手上又翻过一页,沉醉地看着史家翻云覆雨的权谋之争。
“非得惹到本太子生气你才开心是吗?”狠狠地瞪着她,太子狭长的眼眸眯起。
“太子,我很奇怪呢。皇后娘娘对人有恨,心里变态到对物也有恨么?这么一座福怡宫惹到她哪了?”
似是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太子眼中寒芒掠过,倏然站起身,阴鸷地看着她。
“你不必知道!”冷哼之声,他转身出了内室。
苏落手上的书又翻了一页,淡淡地勾起一抹笑,“原来你也有伤啊?
苏落的脚几乎全好了,能自由下床走动了,被关在这里,已有了烦躁之感,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地方,欲吐不快,却又找不到抒发之法。
“哎呀……”一声低呼从院落之个飘了进来,接着是一阵哐啷之声直响,传来的是明月的声音,“没长眼睛的奴才,看你做的好事。”
紧接着又是一阵宫女磕头求饶的泪音……
“你知道打破的是什么么?这是进贡的奇珍药材,太子特地给王妃调养身子。你知道单是支人参就值多少钱么?一座城池的价钱,你怎么赔啊?”越说声音越高,忍不住地脾气爆发,“你到底怎么走路的啊?”
“明月姐姐……饶命啊!……饶命啊!……”
“快点给我滚,要是太子看见了,你也甭想活了。”
院落中的苏落身体微微一震,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蒙上一层优雅的阴影,怪不得她身体复原的如此之快,原来奥妙在这里,嘴里不免有点苦涩,如以往一直喝在嘴里的汤药。
价值连城的人参?
睁开眼眸,微有困惑,那位生性残暴的太子爷……是她想错了么
他是真的对她有心?苏落甩甩头,冷笑着,阳光从窗口斜射进来,暖和一室,灿烂的阳光把屋里的一切都照射得明亮万分,阴暗的角落也染上了几许阳光的温热讯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