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会领命而出,刚到门口,就撞见了司马伷,尽管司马伷在邺城失守之后遭到了司马师的弃用,在军中的声望也是大不如前,但碍于他身份,钟会对他还是毕恭毕敬,客客气气地拱手施礼:“见过三公子。”
司马伷脸色并不好看,勉强地回了一礼,两人倒是再无寒喧,钟会告辞而去,而司马伷则是进屋去见司马师。
邺城失败对司马伷的打击挺大的,尤其是司马师不再重用他之后,司马伷显得有些心灰意懒,做事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今天司马师传他过来,是委任他一个差事的,就是让他从洛阳往兖州押运粮草和军械物资。
如果是平时,司马伷对这样的差事完全是不屑一顾的,但邺城失守之后,他也就没有了和以前一样的心气了,尤其是在司马师的面前,更是抬不起头来,司马师让他去押粮运草,他也只能是唯唯诺诺地应了,不敢有半句怨言。
但嘴上没有怨言,可心里便却是极为不舒服,这种押粮运草的苦差事,司马伷还真不愿意去干,好歹他也是司马府里堂堂的三公子,到头来却要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再说了,谁没有打过败仗,他们的老爹司马懿一生纵横叱吒,最后还不是败在了曹亮的手中,最终还枉送了性命。被誉为司马家天之骄子的司马师,不一样在曹亮的手中屡战屡败吗,到头来连两只眼睛都被弄瞎了。
和他们吃的败仗比起来,自己丢掉邺城,那算个屁呀!
但就因为吃了这么一个败仗,司马伷在军中的地位大跌,兵马指挥大权也被司马师给剥夺了,顶着个冀州牧的空头虚衔,司马伷几乎是无所事事,毕竟司马伷当初接任冀州的时候,手中还是有半个冀州地盘的,但现在冀州全丢了,实领变成了遥领,自然他也就成了空头的光杆司令。
而他手中的握有的兵权,也被司马师夺了个一干二净,司马师宁可相信堂兄司马邕,也不再相信他这么一个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这事着实让司马伷郁闷了好些天。
不过怀着对司马师与生俱来的畏惧,司马伷也只能是咬碎牙往肚子里面咽,说实话,司马伷还真是些惧怕司马师,司马师比他年长了足足近二十岁,这个年纪,当他父亲也足足有余了,长兄如父,再加上自己是庶出,小妾生的,在司马府里的地位和人家是云泥之别,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所以打小司马师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让他站着他不敢坐着,骨子里的惧怕让他不敢丝毫有所违逆。
离开白马之后,司马伷暗暗地发一些牢骚之后,也就随遇而安了,而且这一路行来,他也觉得挺好的,看看风景,赏赏花草,心情也莫名变得好了起来。
话说这次离开洛阳,也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以前在洛阳呆腻了,他挺向往那种戎马倥偬的军旅生涯,但风餐露宿了大半年,他现在倒是挺怀念那种纸醉金迷的官宦生活了。
这次有机会回家看看,其实也挺好的。
司马伷带着一大群人马以及空的辎重车,很快便返回了洛阳。
那些需要装载的粮草及军械物资其实并不在洛阳城中,而是在洛阳的东仓,所以司马伷根本就无需进城,他只需要东仓接收物资之后,便可以启程返回兖州了。
但司马伷又不是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大禹,此时他到达到东仓,距离洛阳也不过是一步之遥,又怎可能有不回家看看呢,所以司马伷把装载物资的无聊差事交待给副将之后,自己便动身返回了洛阳城中。
刚进洛阳城,还没来得回到司马府呢,他就正好遇到了弟弟司马亮,司马亮可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都是伏夫人所生,两人自小感情就很好,这次离别多日,乍见司马亮,司马伷还真是十分的高兴。
“这么巧啊,四弟你是要出城吗?”
司马亮含笑着道:“刚刚听闻阿兄回来,小弟特意地出城去迎候的,没想到阿兄却先一步回了城,走走走,今日小弟在鸣玉坊设宴,为阿兄接风洗尘。”
司马伷迟疑了一下,他原本是准备要回家的,和妻儿小聚一番,因为明早还要上路出发的,但司马亮的盛情难却,他也实在不好意思拒绝,所以便和司马亮一道来到了鸣玉坊。
鸣玉坊可是洛阳城中四大乐坊之一,以前司马伷和司马亮可没少光顾,二人到了鸣玉坊之后,鸣玉坊的人丝毫不敢怠慢,将整个二楼的场地全部空了出来,然后安排坊里最漂亮的舞姬来做陪。
有美酒,有美食,有美人,觥筹交错之间,司马伷也就渐渐地忘记了烦心的事,痛痛快快地和司马亮喝了个痛快,酩酊大醉,直到三更时分,两人才被下人给搀扶回了司马府。
司马伷的妻子正是诸葛诞的女儿诸葛慧,当初司马懿有心拉拢诸葛诞,在平定王凌叛乱之后,便让自己的三子司马伷纳诸葛慧为妻,意图以姻亲的方式来笼络诸葛诞,不过奏效不奏效另当别论。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诸葛诞并没有因为和司马家结成了儿女亲家就放松了警惕,相反的,诸葛诞对司马师的猜忌之心日甚一日,暗中积蓄力量时刻准备起兵反抗。
至于嫁入司马家的女儿,就等于是泼出去的水,压根儿就不在诸葛诞的考虑范围之内。
诸葛慧嫁入司马家之后,先后给司马伷生了三个儿子:司马觐、司马澹、司马繇,司马觐之子司马睿,便是东晋的开国皇帝晋元帝。
诸葛慧性格比较泼辣,看到司马伷喝得酩酊大醉,已经很是不满了,到了近前,闻到他身上还有浓重的脂粉味,脸上还有不少的胭脂唇印,便知道他是出去喝花酒了,于是诸葛慧大怒,将本来准备净手的铜盆里的水直接就洒到了司马伷的脸上,司马伷当时酒意就醒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