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诸葛诞究竟养了多少的死士,此刻司马师就不得而知了,那怕这个消息是一个小道消息,但司马师却也丝毫没有怀疑它的真实性,毕竟司马师当初就是干这个的,所以试图成大事的人,手下没有几个死忠分子,能成就大事吗?
所以司马师理所当然认为这个消息的真实的,它也从一方面左证了诸葛诞确实有不忠之心。
只是司马师比较好奇,按理说就算是诸葛诞卷养死士,那也是十分隐秘之事,但这样隐秘的消息,又是如何泄露到贾充的耳朵里面的,真是好生奇怪。
要知道,贾充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巡视淮南,他只能是一匆匆过客,只在淮南停留了两三天的时间,何其之短,除非是有人专门向他透露这个消息,否则的话,贾充是万万不可能知道的。
当然,是谁透露的现在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消息如果属实的话,那么就证明诸葛诞早有谋叛之心,这样的人,万万是留不得的。
但司马师虽然眼瞎了,却是心如明镜,他很清楚,诸葛诞之所以隐而不发,最主要的还是在等待时机,如果这个时候司马师想要铲除他的话,诸葛诞很可能狗急跳墙,起兵叛乱的。
这一手,不得不防啊!
现在的司马师,内忧外患,四面楚歌,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对付诸葛诞这样手握重兵的边陲重将,司马师必须要想一个比较稳妥的办法,不至于出现腹背受敌的窘境。
可是司马师也清楚,诸葛诞那可是一只老狐狸,狡猾的很,想当年,他们也是在一起混过的,能被称之为四聪八达的人物,那一个也不是泛泛之辈。
这些司马师曾经的朋友,大多数已经做了泉下之鬼,司马师毫不留情地对昔日的挚友痛下杀手,又如何不令诸葛诞心生敬惕,一旦司马师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诸葛诞必定会闻风而动。
贾充建议最好现在就除掉诸葛诞,司马师又何曾不想呢,可是没有一个万全之策,司马师也不敢轻易地动手啊。
这时钟会入内,听闻此事之后,道:“大将军欲除诸葛诞,只有想办法将他调离淮南,没了淮南的根基,对付他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司马师道:“名升暗贬,这个办法我倒是也想过,本拟将他升为司空,调入朝中,但只怕诸葛诞不肯就范啊。”
钟会道:“司空虽然位列三公,但却无实权耳,远不能和手握重兵的扬州都督相比,一旦将诸葛诞调离淮南,势必让他心生戒备,进而生出反意,所以,想要对付诸葛诞,必须要投其所好,他不是要兵权吗,那就再给他,让他兼任荆州都督。”
贾充大惊,道:“诸葛诞如今已经坐拥淮南,如果再将荆州的兵权给他,那不是更让他如虎添翼吗?这局面将来必将更难收拾了。”
钟会微微一笑,道:“授他以荆扬二州都督,不过是假托其辞,大将军现在难办他,是因他在淮南有着庞大的根基,稍有动作,只怕他会就势给反了,如果他前往荆州,那儿可是王昶的地盘,对付他轻而易举。”
贾充大喜道:“这个办法好,假装将荆州的兵马大权交付给他,等他到荆州交接之时,可令王昶埋伏人,就地伏杀之,士季兄好计策。”
钟会轻轻地摇摇头,道:“如今多事之秋,诸葛诞又无反意,如果在荆州突然将其诛杀,只怕会引得边关大将人人自危,容易出乱子。”
贾充疑惑地道:“那既不能杀,又不能捉,还真要把荆州的兵权给他吗?”
钟会微笑道:“非也,这荆州的兵权,又如何能给他,大将军可以假托雍凉都督郭淮重病致仕,雍凉都督一职出缺,如果这个时候调诸葛诞去关中,他必然是不肯应命的,因为淮南雍凉相隔千里,根本就无法兼顾。大将军只需下令让荆州都督王昶继任雍凉都督,而将空缺出来的荆州都督由诸葛诞来兼任,荆州和淮南相邻,诸葛诞身兼二职的话,则地盘更大,实力更强,这样诸葛诞必然会欣然接受。
“既然他肯接受荆州都督一职,那就必须要前往荆州与王昶办理交割事务,大将军可令人给王昶下密令一封,要他在交割之时,当众宣读拜诸葛诞为司空的诏书,如果诸葛诞拒绝应诏的话,王昶便可以以违抗圣旨之名将诸葛诞擒下。如果他接受任命,则让王昶立刻护送到他京师来,不得再返回淮南。等诸葛诞到了洛阳,还不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鱼腩吗,其生死只在大将军的一念之间,杀剐存留,悉听尊便。不过卑职倒是建议,如果诸葛诞乖乖就范的话,倒也可以留他一条性命,毕竟现在局势不稳,大将军还得以安定人心为要务。”
司马师闻之,连连点头,道:“士季之计甚妙,好一个欲擒故纵,好,这事就交给你来操办吧,抓紧落实,恐夜长梦多。”
钟会道:“大将军放心,想要钓大鱼,饵料是关键,诸葛诞已经坐拥淮南兵马,如果再得荆州之兵,估计他都能笑醒了,有这样的好事,自然能让他疏于防备。”
司马师微微颔首,钟会这计妙就妙在他捉住了人性之中最弱点的东西——贪婪,如果把诸葛诞调往雍凉,他必然会心生疑虑,毕竟雍凉他人生地不熟的,如果司马师要对付他,那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而把荆州划到他的治下,而且并没有剥夺他扬州都督的职位,如此美事,诸葛诞必然会欣然接受,岂不知钟会已经给他设下了大大圈套,等他到了荆州的时候,荆扬二州都督的位子已经变成了司空,他再想回到淮南也不可能了,王昶已经是切断了他的归路。
留给诸葛诞的选择,也只剩下上京应命和抗旨不遵了,不过这两种选择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