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的记忆深处,有一个人。
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不会忘记。
福利院里,老槐树花开得一树槐花飘落,夏瑾像往常一样独自坐在树下,翻看着一本似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看得,晦涩难懂的文言文的中草药集。
抱着一只小黄鸡的8岁云可,第一天出现在她的面前。
云可:“小伙伴,我把我的小鸡仔给你摸摸,你能不能跟我做朋友。我叫云可,可爱无敌又听话,就是可害怕孤单了。”
夏瑾笑了声:“好。”
长大一点,冬日,云可抱着被子,钻到她的床上,用脚丫子贴子夏瑾的脚丫。
云可伸手抱住夏瑾的脖子:“天再冷,两个人,就不冷了。”
夏瑾将她被子朝里掖了掖。
夏日炎炎,齐耳的短发,她坐在小池塘边,与鱼儿一边玩耍着,一边洗了个大西瓜。
一锤子砸开,咬着一半,半脸的西瓜籽,举过另外一半在头顶,叫她。
“夏瑾,我摘的大西瓜分你一半,可甜了!”
星空万里,她们躺在院子的树下,清风徐徐,仰着星空说话。
云可:“阿瑾你知道吗?曾经我觉得世界很暗,然后你来了,带着漫天的星星和月亮。”
夏瑾说:“星光是你,月亮也是你,我恐怕是这漫天的黑幕,”
云可挠着她的痒说‘错了错了’’,两人笑作一团。
学校里,夏瑾独来独往又是学霸,占尽了全校瞩目的目光,被一帮看不惯好事的女生围在厕所。
她还没有动手,云可顶着呆毛,灌了口白酒,拿着一个拖把冲进来,站在夏瑾面前,以一挡十,气势很足地嚷嚷。
“你若动我姐妹半分,我必教你们认识何为地狱!”
最后夏瑾出手,把她们打的爹妈求饶,云可看着她的身手,目瞪口呆。
夏瑾拿过她的白酒,尽数倒入洗手池。
云可从此开始胆肥了上天,且正义心爆棚,惹了事就跑来找夏瑾,躲在她身后,对那些欺负人的痞子或混混说:“你们要打,打我姐妹啊。”
夏瑾:“……”
年少时,因她,夏瑾还被评为安南中学史上最富有正义感女校霸,因为干了不少好事,逐渐朋友似乎也多了起来,身边开始热闹。
那两年,夏瑾和云可过了些快乐的小时光。
最开心的时候,云可却担忧地问她:“夏瑾,我们会一直是好朋友吗,一年又一年,十年又十年,可以永远不分开吗?”
夏瑾说:“可以。”
后来十四五岁时,有人找到她,要收养她,他们那里有她亲生父母的消息。
夏瑾自记事起,就在查她亲身父母的事情,于是接受了收养。
云可知道她要走,可怜巴巴地扯着她的校服,泪哗哗如雨下:“你说过,我们可以永远不分开的。”
夏瑾说:“那我带你走。”
后来她们一起去了R国那个百年神秘势力的家族,虽然云可不被那里认可,但是夏瑾一直护着她,她们一起念了高中,上了大学。
在R国复杂的环境和危险的局势中,云可的天真烂漫逐渐不见,多得是小心翼翼和如履薄冰的日常。
曾经夏瑾问她:“我要不要送你回去。”
云可说:“我永远需要你,也希望永远被你需要。”
后来,夏瑾随着成年,实力越来越强,建立在R国的基地,已经强大到抚养她的家族都开始惧怕她。
而且她似乎早已跳过他们,找到了他们一直想要的东西。
但是夏瑾太强,而且诺福克那个养熟的狼也很强的势力,他放话给R国势力:夏瑾是他的人。
以至于多方势力根本没有办法动夏瑾。
为了牵制夏瑾以及让她说出自己是否已经得到那个神秘的东西,他们从云可开始下手。
西龙,那时还是林肯,在夏瑾的基地很低调,办事也很果断,没有现在这么阴郁。
他高大成熟,十分懂女人,被挑选出来,接近云可。
一番猛烈追求攻势,云可爱上了林肯。
夏瑾开始并未注意到林肯的不对劲,只是云可天天说林肯对她多好,她多么喜欢林肯,夏瑾不由开始重用起林肯。
但是看过林肯的资料,夏瑾发现他是养父的人,对他还是不放心。
一番调查,夏瑾发现她除了云可,还有很多其它女人。
夏瑾设了一场局,带云可去抓奸。
云可看到林肯很伤心,原本打算离开林肯。
但是林肯跪地求饶,竟在云可面前自残说自己再也不犯!云可却是原谅了他。
这之后,一切便开始失控。
夏瑾经常看到云可脸上,身上有伤痕,问她都说是自己摔伤。
云可每日开始酗酒,夏瑾去找她时,发现她开始有些疯魔。
后来夏瑾找人盯着林肯,发现林肯经常对云可施暴。
夏瑾动了暗中除掉林肯的心思。
但是这时候云可摸着肚子,一脸幸福地告诉夏瑾:“阿瑾,我怀孕了,以后你做我孩子的干妈好不好,名字我都取好了,男的叫星辰,女的叫星月。”
夏瑾几番斟酌,不忍伤她心问:“你能不能,换一个良人。”
云可摇着头,目光坚如磐石:“我此生只认你一个朋友,生死相依;也只认他一个丈夫,不离不弃。”
夏瑾那天紧紧地抱住云可,说她:“无可救药。”
云可咬着唇,不说话,紧紧地回抱她,泪落湿了她肩头的衣襟。
这之后夏瑾亲自找林肯说话,跟他做了一场交易。
她把南部基地的势力都给了林肯,条件是:他不能再对云可施暴,此生无论他私下多么荒唐,明面上要给足云可作为他明正言顺妻子的体面。
林肯答应了她。
夏瑾以为这样可以保全云可。
但是一个雨夜,云了丢了魂似的,惊慌失措,身上滴着雨冲到她的住处,拉开她的箱柜,哭得六神无主地整理着她的衣服,就对她说:“快走,阿瑾!这一切都是个阴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能留在这,你不能!”
夏瑾抓住了她,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可把她无意中在林肯的密室,偷听她和那些大佬的秘密告诉了夏瑾。
夏瑾听完,原本没想通的事,瞬间全部连成了一条线。
她那刻,知道多年的养育之恩,不过是一场精心筹划的阴谋,而且这些人跟她显然不是一路人。
但是夏瑾还算冷静,让云可稍安勿躁,R国全是她养父和诺福克的势力,她们凭借自己根本出不了R国。
云可问她怎么办,夏瑾只让她等。
很快,夏瑾部署好,带云可离开。
云可开始也的确跟她走了,但是两人上了大船后,云可给夏瑾的水里第一次下了些安眠药。
等到夏瑾醒了,云可已经坐着小船,回去了R国。
夏瑾醒来,见她留了封信走了。
记起她说的:“此生只有一个丈夫,不离不弃。”
夏瑾没有多想,让船掉头,回了R国。
她只是晚了一点点,回去的时候,云可已是捂着小腹,心口插着一把匕首,倒在血泊之中。
她握着夏瑾的手道:
我本是槐花院内闲散的人
满襟酒气
小池塘边
跌坐看鱼
眉挑烟火
过一生
奈何
碰了段实在糟心的爱情
坠入歧途
落了个万劫不复
夏瑾垂头,抱着她的脖子,泪砸落在她冰凉的颈项:“对不起,是我,我那年……不该带你走。”
云可握住她的手,手指轻柔地擦拭着她的泪:“你是我云可这一生遇到最好的人,我想我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事,大概就是,不曾负你,你也不曾负我。”
“夏瑾,你说我们下辈子还会是好朋友吗……”
夏瑾张口想告诉她:你上辈子已经问过了。
可是,她没来得及听到。
她死在她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