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战王殿下您来了!”“见过战王……”刚一进屋便有人认出了他,一屋子的医师、侍者纷声请安问候,吕鸿轩此时自然是无心搭理,略一点头,随即拂手示意他们都下去,下人们求之不得,被月萱公主这喜怒无常的性子弄得战战兢兢,此时吕鸿轩手势一下,登时如蒙特赦,忙不迭地起身出去。
等屋子里空了,吕鸿轩才走到妹妹床前,急声问道:“怎么回事?你去干什么了,啊?怎么会受伤至此?手底下的侍卫呢,怎么没有及时护驾?”
只见月萱公主脸色惨白,嘴唇也毫无血色,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锦被,靠坐在床头上,整个人看上去都没什么精神,看着楚楚可怜,实在不像管家说的将养数日即可恢复。
只听她沙哑着嗓子虚弱道:“是我……我放心不下兄长孤身一人入宫,于是便自作主张……带着手下的一群侍卫入宫,挟持张妃。咳……咳咳……”
月萱公主说着开始止不住地咳嗽,吕鸿轩连忙端过一旁案几上的茶水递给她,轻轻抚着她的背。
“……”月萱喝了些水,喘着气才缓过来似的继续道:“谁知张妃似是早有预料,在自己宫中布下众多侍卫,我们刚进入她的宫门便被四面包围了,形势极为不利……我的人也是一时不防,才被张妃手下的人占了先机,因此起了冲突……我当时混乱之中没有留神,一时不察,被杀红了眼的两班人马误伤了……”
她说着,露出一个极虚弱又极满足似的微笑:“不过,好在最后还是成功了,兄长你平安回来了……”
“你……!”吕鸿轩怒极,可看着妹妹重伤孱弱的样子又不忍苛责,更何况他这个妹妹向来很是鬼灵精怪,想来她这次也是由于担心自己,才会一时乱了阵脚,动手失了分寸。
“真是胡闹!”吕鸿猛然皱起眉头,语气也跟着重了几分,“你可知你这一时冲动擅作主张的行动,得罪了吕鸿渊,这也就罢了,还弄得自己身受重伤!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为兄怎么办?以后做事之前,能不能先想想后果。”
“我,我知道了……”月萱弱弱应声,脸上不由得露出些委屈的神色:“兄长别骂我,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月萱满脸的委屈,眼圈鼻尖都有些发红,言语间浓浓的鼻音。事已至此,吕鸿轩也不能再多说什么,转身要离开房间,却发现门边还站着一人,不知已经待了多久,而自己方才一时着急,竟然没有注意到。
“游王?”吕鸿轩看着周舒闳那张平淡无波的脸,登时便怒从心起,一肚子的火气总算找到了发泄之处般怒道:“周舒闳,我入宫之前特地嘱咐你好好照顾着月萱,你是怎么做的?”
周舒闳却只是淡淡道:“没错,你是叫我照顾你这个麻烦的妹妹了。”顿了顿,他露出一个略带嫌弃的目光,“可是这件事是公主自己所为,脚长在她的腿上,难不成我还能绑住她?”
吕鸿轩怒极,却听月萱在身后道:“兄长 你不要怪游王殿下……这件事情是我自己自作主张,偷偷带人进宫挟持张妃的,殿下他并不知情!”
“……”吕鸿轩无语凝噎,感觉牙疼极了。他自认为自己对这个妹妹宠爱至极,简直是有求必应、要星星不给月亮,如今居然胳膊肘往外拐,替这小子说话!吕鸿轩也无意再与周舒闳争论下去,恶狠狠地瞪了周舒闳一眼,甩袖离去。
周舒闳望着他的背影,一言不发。
“游王殿下……”月萱细声细气地开了口,似乎是想挣扎着起身下床,奈何身体受伤无力支撑,反而从靠着的床栏上滑下,锦被也凌乱地落了下去,月萱却像是毫无察觉,急声道:“你,你别生气!我兄长他也是担心我,一时生气才骂你的,你别放在心上。”
周舒闳嗤笑一声:“放在心上?算了吧。”从来妹妹宠爱到这种糊涂份上,吕鸿轩在大事上恐怕也明智不了多少。
月萱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呛着了似的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好半晌才喘息着慢慢停了下来。
她苍白的双颊泛上了些许红晕,双眼水光闪烁,抬起头微微看向周舒闳。
周舒闳和吕鸿轩争执的时候不知何时已经从门口到了她床边。月萱只着一件素色衣衫,此刻已经有些滑落,露出雪白的肩颈。病弱的美人双目含情地看向自己,那应当是一幅极美极魅惑的画面,然而周舒闳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不易察觉地眯了眯眼,露出有些玩味的笑容。
“殿下。”月萱似乎看不出他态度中的冷漠,仍旧低声道:“今天可真是吓死我了若不是侍卫舍身相救,我恐怕就丧命当场了。”
“这时候知道怕了?堂堂公主殿下不好好在王府里待着,非要自作主张,你要知道你今天闯的可不是一般的小祸,这件事的后果最后还要落在你哥哥吕鸿轩的头上。”周舒闳丝毫不掩饰的嘲讽让月萱的心如同针扎一般难受,但她只是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半晌,月萱再次开口,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言语中似是有些隐忍地痛苦:“我,我伤口好疼,许是方才耗神耗力。你能,帮我看看吗?”
“伤口痛就找大夫。”周舒闳将她身上锦被拉回原处,随即淡声道:“我不通岐黄之术,看了也没用。”话罢转身向门口走去。
“殿下!”月萱公主的声音带了些哭腔,“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仿佛没听见身后那句话,周舒闳脚步不停,转眼便跨出了门槛。
第二日,吕鸿礼来的时候楚冬菱还有些意外,因为吕鸿礼很明显心情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心情很好了。
吕鸿礼在地位漩涡中沉浮,他说他无心帝位,可到底多少人相信还需另说。所以他也难免每日都会被那些勾心斗角缩纠结,虽已经努力放手洒脱,却免不了俗。
而吕鸿礼摇了一把黑檀洒金折扇,上书“逍遥自渡”,带着笑朝着楚冬菱走过来。
楚冬菱少见吕鸿礼如此心情愉悦,心下有些疑惑,却也不由得猜测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
吕鸿礼似是看出了楚冬菱的疑惑,他摇摇扇子,鬓边的两缕发丝被吹了起来又悠悠落下,“你可知我收到了什么消息?”
楚冬菱自然不知道,又实在有些好奇心,便眨眨眼睛示意他快说。
吕鸿礼也不多绕弯子,便直说了:“吕鸿轩被召进宫,月萱公主为了保他劫持了张妃,逼得吕鸿渊出面保了吕鸿轩,然后就传出月萱公主病倒了的消息。这可真是一场好戏啊。”
楚冬菱第一反应便是觉得十分可惜,本是一场如此精彩的好戏,偏偏昨晚她还在黑甜乡里畅游,完全错过了此事。现在一听过程,完全可以想象到吕鸿轩那张黑透的脸,没能亲眼看见,实在是有点可惜。
不过错过了昨天的好戏,不妨碍楚冬菱找机会去看吕鸿轩的脸色。
楚冬菱如此一想,便有了好主意,不由便笑了出来。
吕鸿礼不算多了解楚冬菱,但一段时间简单的相处下来,他对于楚冬菱表情背后的含义已经可以猜到个六七成了。
一见楚冬菱如此一副表情,他便猜她肚子里应该是憋着什么坏水,于是开口问道:“冬菱,你可是有什么想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