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要符合祖宗规矩,先诏告天下,再开坛祭祖,登泰山之巅,祈国泰民安,然后才能改规矩。”
这句话无疑是在打吕鸿兴的脸,他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率领文武百官开坛祭祖,能登泰山之巅的只有万人之上的吕帝。
吕鸿渊说的很清楚,意思就是说你没有资格。
所有的好心情都被这个人给败坏了,尤其是见下面的人开始议论纷纷,吕鸿兴越发的不痛快。
张家的势力很大,从他那天举办的宴会当中就可以看得出来,就算吕鸿渊是再抬不上台面的风流浪子,仍然有数不尽的大臣准备抱他的大腿。刚刚连一个屁都不敢放,现在见吕鸿渊站了出来,便一个个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开始痛心疾首的讨论起祖宗规制。
怪不得都说大臣属狗,欺软怕硬。
先是被吕鸿渊用祖宗规矩压了一头,接着底下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就算是再强的伪装也快要忍不下去了。
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站在一旁的吕鸿礼,吕鸿兴心下一沉,突然有了一个计策,“不知三弟有何见解?”
“……”这下子可算是热闹了,刚刚吕鸿礼还站出来把吕鸿兴大夸特夸了一遍,如今断然不能为二皇子说两句话就改变主意。
但吕鸿兴抱的是让吕鸿渊和吕鸿礼狗咬狗的心思,底下的两人又何尝不知道。
尤其是像人精一样的吕鸿礼,他刚才站出来说了一场,不过只是想让吕鸿兴得意忘形,然后再让他二哥用祖宗规制压着他,自己好坐山观虎斗。
没想到吕鸿兴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把他们兄弟二人分成了对立两面,吕鸿礼可不想这样,毕竟和人吵架也是要费点力气的。
所以他站了出来,对上面的人行了一礼,朗声道:“我觉得二哥说的有道理。”
“切。”吕鸿礼清清楚楚的听见了耳边有人发出了这个声音,不过他脸皮厚,一点也不在乎,不等吕鸿兴发火,他又慢慢悠悠的晃了回去,站在原地笑眯眯的看着这越来越乱的朝堂。
这时,忽然从旁边传来一个满是嚣张的声音,“二皇子平日里不都是不管朝廷政事吗?今日怎么来了兴趣。”
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吕鸿礼快速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便想起了这个没有脑子的人是谁,吕鸿兴的伴读,一个腹内草莽的世子,名字好像叫白非城,记得好像是一个外姓王爷的独生子,王位这种东西可以世承,保证了这一家子人好几代衣食无忧,不过也让像白非城这样的蠢蛋也能朝堂之上胡说八道。
吕鸿渊没把白非城看在眼里,说实话他连眼皮都没有抬,就算他平日里不理朝政,也不证明他没有资格管。况且这件事说到底都是吕家的家事,和他一个姓白的有什么关系。
白非城踩着重重的步子走到了前面,腰板儿挺得很直,只是个子太小,刚好站在身高九尺的吕鸿轩身旁,同是成年男子,竟然比他矮上两头不止。
“太子殿下做这些都是为了孝道,古往今来行之根本都是忠义仁孝,况且这件事对于祖宗规制有什么损失,让二皇子这么耿耿于怀?”
虽然说的是浑话,但却是明明白白的站在太子这边,吕鸿兴略一点头,赞同了白非城的话,“二弟还有什么话说?”
“忠义仁孝,太子对自己的母妃尽了孝道,那其他人都不算是长辈了吗?”吕鸿渊扯了一下嘴角,面色真正的冷了下来。
吕鸿礼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果然不愧是吕鸿渊,就算是流连花丛又怎么样,书读得多,就算再风流,也不过落一个文人骚客的好名声罢了。如果是换做其他人,定然要被满朝文武看不起。
白非城略顿了一下,半眯着的眼睛藏不住怒气,但是吕鸿渊这句话明显是问上面的人,他又没有资格回答,私自开口顶撞二皇子也就罢了,如果自己再接着这个话茬,定然是要被吕鸿渊揪着以下犯上这个罪名,好好惩治他一番。
三番四次下来,龙椅上的那个人也沉不住气了,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太监,昨天他把文章交给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拍着胸脯说定然不会出问题,可是现在问题不就来了吗,而且看这个样子,有越闹越大的趋势。
吕鸿兴心里是又气又恨,恨吕鸿渊平日里装得像一只无辜的小羔羊,从来不对朝廷政事提任何意见,让吕鸿兴渐渐对他放松了警惕,只是一心一意对付吕鸿轩,谁曾想竟然半路杀出这个程咬金。
“二弟非要如此吗?”吕鸿兴低沉的声音中带上了明显的怒意,旁边的太监想拦,可是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又不好开口明说,只能颤颤巍巍的看着吕鸿兴大发雷霆。
“在朝堂之上何有兄弟?”吕鸿渊懒洋洋地道:“太子殿下莫要忘了规矩。”
规矩。到这个时候吕鸿渊还用这个东西压着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和他对着干。
“那么以下犯上又是什么罪名?”
站在后面的吕鸿礼吃了一惊,没有想到吕鸿兴的气度竟然这么小,而且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威胁吕鸿渊,要知道吕鸿渊虽然不是太子,但说话也是有分量的,况且他和满朝文武之间的关系又非比寻常,吕鸿兴就算不考虑这一点,也要顾及一下自己的脸面吧,还没有当吕帝,就这么一副专制独横的模样,吃相太难看,免不了让人看了笑话。
“臣这是实话实说。”吕鸿渊向前行了一礼,腰板却挺得很直。他旁边的吕鸿轩忍不住动了一下,但却没有开口。
吕鸿礼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蹊跷,便悄悄记下了这件事,准备回去以后好好查一查吕鸿轩。
“就是。”吕鸿礼在后面爽朗的笑道:“事实上已经不早了,这件事也定不下来,不如就先放一放,来日方长,慢慢商议也不迟。”
吕鸿礼昨日告诉吕鸿渊,一定要拦住吕鸿兴把他的母妃从皇陵里带出来,理由说了一大堆,但大致就是为了保护皇后。吕鸿礼从小就在冷宫里长大,直到十二岁才送到皇后膝下抚养,皇后敦厚,对待吕鸿礼就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吕鸿渊觉得这个道理说的过去,况且自己原先已经答应了吕鸿礼要扶持他,便把这些事应了下来。没想到现在却是吕鸿礼率先开口说来日再议,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的三弟,后者脸上带着一如往常的笑容,看不出真正的情绪,也看不出他的真正意图。
吕鸿礼仿佛对这个混乱的场景很满意,大声嚷嚷着来日再议。而一旁的大臣不想看见太子和吕鸿渊打起来,逼他们占位的局面,便开始纷纷附和吕鸿礼。
“太子仁孝,二皇子忠义,真是社稷之福。”
“太子立妃在即,仍然需要种种事情要处理,不如等立妃之后再议吧。”
“这件事应该问过吕帝,圣上会给出公允的决定。”
……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你一嘴我一嘴,硬生生堆出了一副和睦和善的模样。
吕鸿兴整个人僵在龙椅上,局面再一次不受他控制,这次他反应过来了一点,瞥了一眼吕鸿礼,那人嘴角含笑,和旁边的大臣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来日再议吧。”过了许久,吕鸿兴才说出这句话,旁边的太监松了一大口气,赶紧宣布退朝。(未完待续)